“庄前辈要如何比试呢”沈山河开口说道
打量了一眼庄小路，怪不得江湖人称玉面狼，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宛若一位翩翩公子
也不知道今年多大年纪了，看这个样子差不多是三四十岁，不过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身法，一是快，二是幻。咱们先比快，从这里到门口，看谁先到。绕这个柱子一圈，看谁留下的影子最多”
庄小路开口说道
“前辈说的快，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个幻，要怎么判断呢”沈山河开口问道
“文掌柜，劳烦您看看我们两个谁更快了。聂掌柜，劳烦您看看我们两个在停下的那一刻，谁留下的影子多了”
庄小路转过头对着两位掌柜说道
“我这老眼昏花的，可看不准”文掌柜开口说道
“我的眼神也不太好，这里练武的这么多，他们的观察，比我们敏锐多了”聂掌柜附和着说道
“您两位观察，给出答案，才是公正的。秦掌门和他们两位与我是朋友，秦掌门和大力熊、小楚兄弟与小沈是朋友”
“我们中的任何人做这个公证人都不合适，孙掌柜就不用说了，与我们都是朋友。他们做公正人，是有可能有失公允的”
庄小路开口说道
“行吧，我们就勉强的做这个公证人，两位准备吧”文掌柜开口说道
“请”沈山河开口说道，率先占好了位置，庄小路在距离沈山河两步远的地方站定
“走”秦掌门轻轻的说了一句
沈山河和庄小路如同箭矢一般冲了出去，站在侧方的文掌柜紧盯着二人。结果很明显，沈山河更慢，慢了一步的距离
“庄前辈更快”文掌柜说完之后走回了椅子边，坐了下去。聂掌柜站了起来，在距离柱子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晚辈没有您快，这次，晚辈先来”沈山河说完之后率先走到了柱子前，双腿微弯，做着准备
准备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调整到了最佳的状态之后，沈山河冲了出去，从开始到停下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我看到了九道影子”聂掌柜开口说道
庄小路走上前，站在了沈山河刚才所站的位置之上，微微活动了一下筋骨，身体如同猎豹一般蹿出
楚星绝有些不忍直视的捂住了眼睛，差距太大了，师父在庄小路面前，就像是学徒面对师父一样
“我看到了二十七道影子”聂掌柜惊讶的说道，这份惊讶在他走回去喝了一杯茶之后都没有压下去
“庄前辈厉害”沈山河不得不服气的说道，看来在比试快慢上，庄前辈已经给自己留了面子了
“承让承让”庄小路开心地说道
“小庄欺负你了，这家伙，在咱们酒衣，单论身法，绝对的第一。只是小庄只练身法，没有与人打过架”
“所以这天机榜上连个名字都没有，若是有朝一日小庄拿起了武器，天榜前十绝对有他的一席之地”
大力熊开口说道
“庄前辈的身法冠绝天下，可晚辈却从未听闻过。封前辈所说的，晚辈之前也听人说过，极快的速度下，一片树叶也可以杀人的”
“封前辈说您身法冠绝天下，难道您已经与天榜第二的散人比试过了吗”沈山河开口问道
“我是不会拿起武器的，也不会杀人。说冠绝天下未免有些太狂了，不过散人，没我跑得快”
庄小路自豪地说道
“那就是冠绝天下了，封前辈说您天榜前十太保守了。散人都追不上您，您不就是天榜第一了嘛”
沈山河开口说道
“排名可不是这么排的，散人若要杀我，百步之外就能杀死我。杀人，不一定非要追上才可以杀”
“就像你练剑，难道只有长剑刺入身体才可以杀人吗？剑气、剑罡同样可以杀人。一把剑扔出去都可以杀人”
庄小路开口说道
“小庄说的不错，天机榜看的是综合武力。能看透天下人武力的，天机堂的堂主才是深不可测”
“或许他才是天榜第一人吧，可他不敢把自己写上去，也不可能把自己写上去。如果写了上去”
“对于天机堂而言，就是接连不断的麻烦。没有任何一个组织，可以对抗所有人。即使是掌握秘密，大不了昭告天下嘛”
“天机堂的堂主一直对外说他自己没有一点武艺，可没武艺的人仅凭天机堂多年积累的秘密可以定下天机三榜”
“这是不可能的，天机堂虽然可以平衡各个派别，以免让自己被对立。可是江湖上，没有实力，守不住秘密、守不住地盘的”
秦掌门开口说道
“晚辈听说佛家的佛眼可以看穿一些东西，道家的阴阳眼甚至可以看到鬼魂”沈山河开口说道
“有可能，天机堂的堂主也有可能眸术了得，看一眼就能看出武艺高低。那他的脑子相当不错，几百人的对战推演”
“这个对战可是错综复杂，就算是三个人，甲打得过乙，乙打得过丙，丙又打得过甲，到底是甲厉害还是丙厉害”
“把甲排在第一位，乙服气，但是丙不服气。把丙排在第一位，甲服气，乙不服气。武艺是相克的”
“甲可能刚好克制乙，而丙又刚好克制甲。三个人的排名都这么难排，何况是三百多人的天机三榜呢”
秦掌门开口说道
“听您这么一说，天机堂的堂主还真是厉害，原来一张榜单这么复杂呢。那为何堂主要做这么复杂的事情呢”
“他可以列出很多张榜单，比如说拳术榜、腿术榜、剑术榜、枪术榜...这么一列，多好，多简单”
沈山河开口说道
“可能因为人都是复杂的吧，那么多第一，谁才是第一呢。第一这个位置，最好只有一个吧”
“你说你拳术第一，我说我剑术第一，那打一架看看谁是第一。拳术第一的说不定打不过剑术第二的”
“每个武者的拳术、剑术也是不一样的嘛。这第一，并非打过了另一个第一就是第一了”
“天榜第一的位置或许也是因此而空缺着，要是照你说的排那么多榜单，这天下第一的位置，可能一天一换了”
“散人是一座大山，因为大散关的关系，他稳坐第二。酒衣并非无人，只是这人啊，被很多东西牵绊”
“有时候一个武者会连自己很重视的名声都放下，有一天大散关倒下的时候，不知会有多少人挑战散人”
“天机榜公平，看你怎么看了，没有绝对的公平的。世上的任何事情，都很复杂。奇门被朝廷大兵压境”
“你肯定觉得不公平，人多打人少，要是同样的人数，奇门就赢了是吧。可朝廷就会觉得，那么点兵马才哪到哪啊”
“每个人眼中的世界都是不一样的，世上从没有绝对二字。当你登上了天榜，可能就会觉得天榜人杰，不过如此”
“你可能会质疑天榜的存在，在你打过了天榜上的所有人之后，你可能会觉得堂主的排名并不符合你的心意”
“说到底，纸上的天榜只有一份，独一无二。但人们心中的天榜，却是千差万别。就像是练身法的武者，肯定会尊崇小庄是天榜第一”
“练剑的人，肯定会尊崇白鹤为天榜第一，练枪的人，肯定会尊崇左辉为天榜第一的”
“年轻人都很喜欢争这个虚名，到了我们这个岁数，名头不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人心里”
“活在一张纸上不重要，活在每个人的心里，成了我现在的头等大事。唉，一个杀手，注定是黑暗的了”
“怎么可能得到人们的认可呢，我若是解散了青丝谷，多少杀手会吃不起饭，又有多少杀手会屠戮百姓”
“这些，外人永远不清楚。大多数人都会把杀手当做过街老鼠。其实我们啊，也是正常人”
“也想走在阳光下，杀手这名字不好听，我们想做刺客，像荆轲一样的刺客，可是谁信呢”
“我们想得通，我们要做的是人人景仰的刺客。可人们想不通，人们就觉得我们是瘟疫，是蝗虫，欲除之而后快”
“你之前说韩凌换武器，我说他换的是心态。这天下百姓的心态，也该换一换了。可我们说的话，跟放屁一样”
“可又有哪个文人，愿意说我们的故事呢。文人都清高，看不上我们。文人都忙着经史典籍，哪有时间搭理这个江湖呢”
“也有搭理的，朝廷文人，把我们江湖遍地的一文不值，贬低的这个江湖就不应该存在，朝廷当年打奇门之前也是这样”
“先是口诛笔伐，让自己占了上风，出师有名。要让天下人改变对于江湖的看法，我们武者做不到”
“但是文人可以，江湖需要一个文人，需要一个将真正的江湖告诉天下人的文人。真有这么个文人的话，整个江湖都会在心底感激他”
“心底有江湖的人都会感激他，多少人有着江湖梦我也不清楚，我想可能挺多的吧”秦掌门开口说道
“秦掌门这番肺腑之言，真是通透，说到了心坎里。望海潮是个人才辈出的地方啊，可见一斑”
“你们江湖人说的大侠，或许就像你说的这样。侠之大者，自在人心。金杯银杯不如口碑”
“士农工商，我们排在最后，很多人说我们掉钱眼里了，重利，轻感情。可什么才是大商呢”
“大商，利国利民，所作所为都是为长久计。纵观古今，我认可的大商没几位，清朝乔致庸是其中一位”
“他的经商之道，人弃我予，薄利广销，维护信誉，不弄虚伪。儒商之道，一为信誉，二为义，最后才为利益”
“这个道，并不好走。我们二人兢兢业业的走着，在京城也是如履薄冰，不得不出来寻找机会啊”
文掌柜颇有感慨地说道，应约来望海潮，见几人，听几番话，真是增长了不少的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