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吵醒了，其余几扇门几乎同时被推开。
“出什么事了？”
“嚷嚷什么啊……”
“刚睡着你们叫——”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跌坐在地上的小晴和她怀中的人皮。
“怎么回事？”具有领导气质的男人最先走出来，他环视一圈后建议道：“我们先互相认识一下方便称呼吧。”
“我叫周源，这是胡乾。”有了他开头，剩下玩家依次自我介绍。
最后，陈姐叹口气，手指指自己说：“陈丽。”指向队友，“小晴。那个也是我们队友，小媛。”她没想到小媛拿着道具，居然是第一个遇害的。
胡乾大胆地从小晴怀里抽出人皮，小媛身上的衣服窣然落地，小晴又被惊得一阵啜泣，双手抱膝将头埋在中间。
刘赛珍看到人皮被拿走后终于敢走上前，她蹲下身搂着小晴，用手一遍遍抚着其后背，轻声说：“不怕，不怕……”
五分钟后，小晴终于缓过神，她扑倒刘赛珍怀里嚎啕大哭，哭声中满是恐惧。
陈姐看到此景松了口气，这是好事。她对刘赛珍的好感增加不少，眼中也多了份感激。她详尽地回忆从出门后发生的事。
“……我们回来拉开门就变这样了。”陈姐深吸一口气。
周源点点头：“我们进去看看吧。”他看向陈姐提议道。
这种情况容不得她拒绝，陈姐让开一步，几个玩家立即走进房间。
叶重和李寒江跟在最后，房间不大，尤其五六个人进去后空间就变得狭小。
周源进门后视线落在背包上，他捡起包正要打开，一只手出现被抢走了。
他看向来人，是陈丽。
陈姐单手拎包看着他：“这是我们的东西，不用看了。”
某个愣头青直冲冲地说：“为什么不让查，说不定就是这东西害人呢？”这个人好像叫方平。
陈姐皱紧眉头，若是平时她决计不会搭理这种人，可现在不容许她回避，便耐着性子说：“里面是防御道具，决不可能有问题。”
方平还要继续呛，想让人把东西拿出来看看，被队友一把拦住。
这人是不会看脸色吗！？队友内心止不住咆哮。眼见他拦不住方平，其队长孙岩出面制止：“好了，到此为止。”
方平虽是不满，可不敢违抗队长，忿忿甩开队友的手搜寻其他地方去了。
孙岩对陈姐点头：“能否说一下它的作用呢？”虽是请求，却不允许对方拒绝。
“……是尊佛像。”陈姐淡淡开口，“镇压邪物，普度众生。”
这便是她们最后的仰仗，前几次灵异副本就是靠着这个活到最后，谁能想到这次居然不管用。
叶重竖耳听着房外的对话，手上也没闲着。他手指搭上煤油灯的底座敲击一下，是铁质的。桌面上有拖动的痕迹，极细的几条拉纹应该是不平整的底座留下的。
他尝试着摸了下底座，差点被拉开两道口子。
叶重顺着细纹将灯移回原位，发现它曾被人贴着桌面挪动过，照痕迹的清晰度来看应该是小晴移动的。
可她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这样挪动煤油灯呢？
“发现什么了？”李寒江凑近问道。
叶重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灯好像刚被人移动过。”他点了点桌面，“侧着能看出来。”
周源走过来仔细看了看，手指撑在桌上，尝试着复原当时的动作。他手臂往外推，煤油灯慢慢被推到开门口所在的位置。
周源突然蹲下身找东西。
胡乾问：“怎么了老周？”他将人皮平整地摊在床上，仔细探查后发现上面没有任何伤痕，可身体内的血肉和骨骼器官不翼而飞。
这人仿佛就是被吹成的，一放气就只剩下外面这层皮了。
地上没有任何多余的物体，就连水迹或是污渍都找不到。
“你们进来的时候地上有没有东西？”周源问道。
“只看到门口那个包，其他什么都没有。”
屋内玩家齐齐摇头，反倒是方平的队友欲言又止。周源记得这人姓萧：“你想说什么？”
小萧踌躇一番后说：“刚到这的时候，我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他的嗅觉原本就特别灵敏，便将此作为优势后期培养，能够嗅到常人忽视的味道。
“很臭，有点像在烧头发。”
烧头发的味道？
胡乾立刻仔细检查人皮，并没有发现毛发烧焦的痕迹，他甚至俯下身轻闻头皮，随后朝众人摇头。
周源目光落到桌上的火柴盒上，两边有火柴头摩擦后的痕迹。他拉开盒箱，原本满盒的火柴明显少了两根。
每间房里的煤油灯都是亮着的，需要用到火柴的东西一目了然。
“去找房间里有没有蜡烛。”周源又补充一句，“所有房间里的都要找！”
玩家纷纷散开，除了刘赛珍还在安慰小晴，所有人翻箱倒柜，加起来从屋内找出十几支蜡烛。
从触感和气味分辨，这些都是正常的蜡烛，周源将所有蜡烛一一切断碾碎，桌面上留下一堆蜡屑和几条烛芯。
“去茅厕看看吧。”孙岩道，“现在人多不容易出事。”
分头行动出事的概率极大，副本内的鬼怪也很清楚柿子挑软的捏的道理。
短暂讨论后玩家分成两组，陈姐带着几人往茅厕走，不愿去的人就和刘母、小晴作伴，也是为了防止所有人离开后出现变故。
陈姐将背包留给小晴，留下的人也多了分保障。
李寒江陪着父母留在原地，叶重、周源等人则是跟着陈姐来到走廊尽头。
“就是这里。”陈姐停下脚步。
胡乾掏出手电筒，推开门后将里面完全照亮。
里面没有异状，中间都到木板分为两个隔间，墙壁刷白也没有污渍和蚊虫，整洁到不可思议。
“没有。”胡乾摇头。
周源从旁边院中折下一截树枝，试探着在墙面戳碰，确实是墙壁的触感，树枝端面还有白色粉末。他轻捻起一撮粉末放在鼻下，没有异味。
叶重沉默着推眼镜，并不做声。
“小晴出来后说似乎看到了人影。”陈姐用脚尖画了个圈，“站在这说的。”
孙岩站到圈内，根据陈姐的提示背对着门向后看：“大概是月亮照到墙上的反光吧。”
陈姐叹口气：“也许吧。”
叶重往四周看，这是另一个小院，廊边的灌木肆意生长，张牙舞爪地拓展到走廊上，不远处就是前庭的大槐树。
白日里还好，到了晚上无形中营造出压抑的氛围。
月从云中探出，周遭景象更加清晰。墙上灌木的影子曲曲绕绕，粗看像是人伸出手臂挣扎着向走廊爬去。
叶重猛然转身，背后空荡荡没有任何异样。他慢慢转过身，狐疑地推了推眼镜，他刚刚似乎看到一抹暗色从上方闪过。
借着推眼镜的动作，叶重抬头看向头顶，房梁瓦片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
难道刚才看错了？只是树枝晃动的影子吗？
胡乾背对着厕门，关掉手电。在光线消失的刹那，天花板掉下一片薄如蝉翼的人型纸片，紧紧贴合在他后颈与周围皮肤融为一体。
关掉手电后，胡乾在几秒内看不清物体，面前几人只能看清大概的轮廓，不过使劲眨眼再睁开就恢复正常了。
他觉得有点痒，伸手挠了挠脖子。
“回去吧。”叶重提议道，此处也无发现，不如早点回去休息。
周源将树枝扔回灌木丛，拍去灰尘：“走。”
五人按原路返回，风吹过小院，发出树枝摩擦声，仔细听竟像是人的哭泣和□□声。
“队长有什么发现吗？”方平等得急了，看到几人回来连忙迎上去。
小晴一直哭哭啼啼的，刘母不停小声安慰她。其他人回来前，他们也不便回屋休息。
孙岩摇头，一无所获。
“先到这吧。”孙岩提议道，“天快亮了，大家先去休息。”
的确，众人忙活了这么久都没什么进展，只能寄希望于明日去镇上找线索了。
小媛是在屋内出事的，陈姐和小晴胆子再大也不可能继续在其中休息。刘赛珍提议她们和自己一间，李父则和儿子一间，他们没有异议。
所有人散开，回到房内休息。
叶重磨蹭着走在最后，这一路上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在后面。
一阵微风吹过，他只觉得后颈一凉。叶重站定不动，再走两步就能拐进房间了。他浑身紧绷，额角渗出几滴冷汗，现在只有他一人还在走廊。
一双苍白的手从房梁上悄然无声地落下，手臂上方的身体藏在阴影内。
指尖落在叶重脖子后几厘米处，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