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室外，王根基正站在门口焦急地来回渡步。
王媛则穿墙飘进了抢救室内。
“赵琴，高危妊娠，孕36周，帆状胎盘，伴有心脏病史，下体流血，现在进行常规抢救……”
“心率70，高压100，低压50，而且还有衰弱的迹象……”
主治医生举着刚消毒过的双手，一边听着护士念叨着病人情况，一边对身边的助手们点了点头。
“妈妈，妈妈你不会死的，你一定要挺住啊！”，王媛趴在手术台旁，不停地对着赵琴加油。
可此刻的赵琴已经昏迷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沾满血迹的棉絮装了一盆又一盆，可却丝毫没有止下来的迹象。
随着一摊血液再次流出，满头大汗的主治大夫神色一变，大声吩咐道。
“不好，子宫大出血了！快！让家属签字确定抢救计划！”
一边的护士一听，连忙转身朝外赶去。
王媛一看，顿时如遭雷击，因为她想起一件事，她的母亲似乎就是难产死的，想到这，王媛的面色变得十分苍白，看了昏迷的赵琴一眼，紧跟着护士朝外赶去。
“赵琴家属在么？”，护士一推开抢救室大门，便火急火燎大喊。
“我……我是！医生，我老婆的情况怎么样了？”，王根基一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立刻窜到护士旁。
“产妇情况危机，快签字，保大还是保小？”
“啊？”，王根基一听，愣在原地，接着枉然地看了抢救室大门一眼，一张脸仿佛鲜血都褪去一般，瞬间变得毫无血色。
“快啊！保大还是保小！”，护士见他还在发楞，焦急地催促道。
“保大啊！快保住妈妈啊！”，王媛想拉着王根基的手，可却依旧穿透而过，急得在一旁大声呼喊，可惜却谁也无法听到她的声音。
手心手背都是肉，舍弃哪个至亲都让常人难以忍受，更何况是要由自己来亲自做这个决定。
“医生……只能选一个么？”，王根基乞求地看着护士，狠狠地用拇指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他多么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个幻觉。
可腿上传来的疼痛，还有护士焦急的神色，让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幻觉。
“对！快！不然两个都有危险！”
听了护士的话，王根基浑身一颤，强忍着发抖的手，接起递过来的笔，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医……医生，保……保大。”，胡乱在通知单上签下名字后，他将笔还给护士，抱着头蹲坐在地上，浑身不断颤抖着。
王媛此刻站在他旁，举起手想轻轻拍拍这个伤心欲绝的父亲，可手悬在半空中怎么也落不下，接着叹了口气，转身往抢救室赶去。
“医生，签好字了，保大。”，护士来到抢救室内，简单地说明了一下。
主治医生点了点头，从台子上拿起了手术刀，就在即将划下的时刻，一阵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医……医生，别管我，保住孩子。”
众人一听，转头看去，只见原本昏迷着的赵琴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脸色发白地呢喃着。
“病人，我是医生，我有我的职业判断，现在你的家属也同意保大，请你放心，孩子我们也会尽力的。”
赵琴摇了摇头，此刻她嘴唇也没有了血色，干巴巴地皱在一起，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努力仰起头说道。
“医生……，我的身体情况自己清楚，我可能活不过来了，请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说着，赵琴将头靠下，缓缓侧过，努力堆起一个微笑。
“孩子，我说的对么？”
众人见她对着一个空无一人的角落说话，以为她贫血出现了幻觉，可王媛却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因为赵琴正面对着她所在的方向，而目光也汇聚在自己的身上。
“妈……妈妈？”，王媛试探地问道。
赵琴一听，两眼眯起，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极度虚弱地问道，“你……是我的孩子么？”
王媛的眼泪瞬间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下，她赶忙跪立在手术台边，把手轻轻放在赵琴的掌心里。
“妈妈，妈妈！是我，是我！我是你的孩子！”
“是嘛，都说快死的人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没想到居然是真的，你已经长那么大了，真好看。”，赵琴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缓缓抬起手臂，想抚摸下王媛的脸庞，可是依旧穿透而过。
“妈妈，别怕，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医生们会救你的！”，王媛不断打着气。
赵琴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慈爱地看着她，“我可能不行了，没能看着你长大真的挺遗憾的，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好！好！我过得挺好的！我们家以后可有钱了，妈妈，你不会死的，你一定会好的！”，眼泪打湿了王媛的脸庞，怎么擦都无法止住。
“别哭啦，女孩子哭花脸就不好看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赵琴脸色又再次变得惨白，心疼地看着王媛，伸手想去安抚自己的孩子，可怎么都触摸不到。
“王媛，妈妈，我叫王媛。”，王媛哭喊道。
“王媛么？真是个好名字，医生，请你告诉我的丈夫，我的孩子就叫王媛吧。”，赵琴转过头，艰难地对着主治大夫道。
“我知道了，病人，准备动手术了，麻醉师，上药。”，主治医生点了点头，一边吩咐着。
可话还没落，赵琴的手便一软，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警报声，心跳终究归于了一条直线。
“医生！”，一边的护士急忙提醒道。
“快上心脏起搏器！”，主治医生眉头一皱，雷厉风行的喝道。
一边的助手飞快推来一架巨大的仪器，可随着起搏器带来的震动，赵琴依旧无声无息地躺在那儿，象征着她心跳的心电图没有丝毫的波动。
“没时间了，先救孩子吧。”，医生遗憾地看了她一眼，两眼紧闭，接着猛地睁开。
“不要！不要！救救妈妈！”，王媛声嘶力竭地大喊，她不断推打着医生护士，可手掌依旧穿透而过，哭声响彻房内也没有带来一丝波澜。
抢救室内又恢复到有条不絮的抢救之中，可谁也没有发现，一个沉重的灵魂此刻正瘫倒在地，哭成了一个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