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向武也是从少年过来的，忽然察觉出一丝异样，六皇子虽说在他府上历练，名义上是个护卫，然而以他的身份，大可不必做到此等地步……
难不成……？
他沉思片刻，回首看向侍立在身旁的袁氏。
袁氏看出他的纠结，出言劝道：“老爷，现下更深露重，您不如明日再去看望大小姐，此时去了怕是会扰了她休息。那边有六殿下守着，大可不必担心，只是大小姐好歹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沈向武正是为此事生愁，叹气道：“也不知六殿下是怎么想的，大晚上守在蛰寒那。”
“不管怎样想，六殿下此举都是在关心大小姐，此是好事，老爷何必忧心？不如您下令，让她的丫鬟也去屋中侍候？一来能照顾一下六殿下，二来也能尽避嫌之用。只是此事还需让丫鬟守住口风……”
袁氏上前，轻轻为他颠了颠厚衣。
沈向武思量片刻，对着门外的疾风吩咐道：“我瞧着她身边的小杏是个懂事的，就让她进去侍候吧，千万不可怠慢。”
“是，那属下去通传。”疾风得令，迅速离去。
沈向武在屋中踱了两圈步，沉沉坐到床边，又纳闷又是凝重。
蛰寒这丫头先前还说不着急婚事，可如今六殿下的举动，该如何是好？私心里他是不愿再让自己女儿掺入皇家，可现下……
“你近日得了空，替我去探探蛰寒的意思。”
袁氏含笑软语道：“妾身瞧着，大小姐是个有主意的，便是妾身去探，也得不到想要的答话，不如您就先静观其变，待日后有情况了再商议不迟。”
沈向武心觉有理，以蛰寒的性子，他插手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如不先这样放着。
他拉过袁氏，与她再次躺进暖被中，难得地搂着她感慨道：“哎，一晃都过去十几年了，两个大女儿都到了婚嫁年纪，我如今真是老了。”
袁氏受宠若惊般僵了僵身子，呼吸微窒，手放在了他的胸前，“老爷怎么如此说？妾身倒觉得您正当年。”
接着烛光，袁氏定定瞧着自己手背上的细纹，轻笑道：“您瞧，妾身都生了这么多皱纹，倒是妾身老了呢。”
沈向武本就娶妻妾较京中寻常官家要晚几年，如今已有将近五十，然而一身武将特有的铁骨丝毫不减当年，反倒是多了一股岁月沉淀下的沉稳和柔情。
而袁氏正要三十，马上就是半老徐娘了，加之这么些年徒有精力，没有财力和机会保养，早已没了入府时的水嫩鲜亮，细看之下，还不如柳氏显年轻呢。
“你比我小上那么多呢，哪里老了？瞧这脸蛋还是跟鸡蛋似的滑溜呢。”沈向武失笑着拂过她的额头，又捏起自己脸颊上已有些松垮的皮肉，“这才是皱纹呢，你那算什么？”
袁氏浅笑一声，“老爷，您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哈哈！”沈向武豪爽一笑，从前到后捋了一把自己头顶半白的发，话题一转道：“这么些年也没能顾上你，你可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