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刚问了一半，玛丽娜就热情地为他讲解起关于笑菇采集需要注意的事，还推荐了曼珠沙华魔法药剂店。
“曼珠沙华？只有一家吗？”
“不止一家。曼珠沙华是万象都市最大的一家魔法药剂店。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
马丁纳闷，那些家伙真会好心好意把这些消息告诉我们？
出了冒险者公会大厅，马丁问岚音：“刚才玛丽娜说的那个圣白帝国的恶劣贵族？你听说过吗？”
“射手查德吗，没有印象。至于恶劣贵族吗，”岚音叹了口气，“每个国家都有。”
马丁点点头，心想，在这个古代魔法世界，和贵族起冲突大概比较麻烦。
经公会接待员玛丽娜的指点，马丁一行人来到了曼珠沙华魔法药剂店。
这是一家由许多鲜红色花卉装饰门面的店铺，门半敞着。
“这些花真漂亮。”马丁说着，忍不住用手轻轻抚弄那些鲜艳的花朵。
“小心有毒，这是曼珠沙华。”岚音提醒道。
“曼珠沙华的球根有毒，可以让人呕吐、痉挛。药剂师可以用它来做很多事。”一个苍老的女人声音从魔法药剂店深处传出。
随着声音望去，一个头戴巫师尖顶帽的年迈女巫，从店铺深处的黑影中走了出来。
“曼珠沙华，鲜血幽冥之花。盛开时像一条血河流经大地，又像一片火焰在燃烧，是我最喜欢的景致。”说完，老女巫发出沙哑阴沉的笑声。
老女巫用尖尖的鹰钩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说道：“有人刚刚吃过生肉？不错的品味。”
黑子捂住了嘴。
在得知马丁等人的来意后，老女巫说道：“看到几个年纪轻轻的陌生面孔，我就猜到你们是冒险者公会的新手，来购买史莱姆驱逐药剂。我向冒险者公会提交了长期任务，委托冒险者采集笑菇。来吧，跟我进来。屋里有点暗，阳光对药剂不友善，你们小心脚下。”
马丁等人跟随老女巫走进魔法药剂店。
店里要比外面看起来大许多，正如老女巫所说，里面不怎么明朗，到处都是瓶瓶罐罐，有几盏闪着幽光的灯，让屋里显得有些阴森。
“你们可以叫我老巫婆，就像那群乳臭未干的冒险者小鬼头那样。我不反感这个称呼，在药剂师这个行当里，年轻可不是什么好事，时间就是资本，越是年长的巫师，资历越深，药剂越强。你们也可以称呼我雷娜塔女士。只是不许当着我的面叫我老妖婆，我会用黑火粉把你们的屁股烧蚀成蓝色。”
莨菪在老巫婆背后吐舌头。
“小心咬到舌头，穿皮衣的家伙。”老巫婆说道。
“你可以看见后面？”莨菪好奇地问道。
“我脑壳后面可没长眼睛，”老巫婆嘿嘿一笑，“不过这里到处都是擦得晶亮的药剂瓶，它们就是我的眼睛。”
“你刚才说可以把屁股烧成蓝色？怎么个烧法？烧烂倒是不难，难在蓝而不烂。”莨菪问道，“对了，我也不反感你叫我穿皮衣的家伙，不过我有名字，叫莨菪。”
“莨菪？”老巫婆小声念叨，“又名天仙子，全株有毒，可致狂躁。”
“对对，就是那个莨菪。”莨菪连连点头。
“可致狂躁这点，我倒是深有体会。”马丁从旁评论道。
“有意思的小家伙。你问烧屁股干吗？有仇人吗？”老巫婆问道。
“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仇人，就是觉得有趣，闲时随便找个人烧着玩呗！多学门手艺，技多不压身嘛。”
马丁隐隐觉得屁股疼。
“想把屁股烧得蓝而不烂，就需要减少焰硝的份量，加入荧光蠕虫制成的粉末。这种蠕虫要到足够深的地下洞穴中寻找，一般和地下蕈丛共生……”
老巫婆喋喋不休起来，莨菪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小本子，边听边记。
马丁看了心里嘀咕，从没见莨菪这么认真过，就为烧个蓝屁股，至于吗？
过了许久，听老巫婆总结说：“这样烧出的蓝色带着幽光，效果最好。”
“完美！”莨菪由衷赞美。
马丁已看傻，不知该如何吐槽这一老一少。
角落里蹲着的黑子已经哈欠连连。
“你们的药剂在这里，这个季节适于采笑菇。”老巫婆拿出四瓶药剂，“一人一瓶，洒在身上，够用一天了。这味道对史莱姆是地狱。”
莨菪正要接过瓶子，老巫婆停了手。
“你们知道这药剂是干什么的吗？”
“干掉史莱姆？”
“不不，是为了保护史莱姆。”
“保护史莱姆？”
“笑菇成长需要史莱姆身上分泌的黏液做养料，没有史莱姆就没有笑菇。很早以前人们几乎杀光了史莱姆，虽然短时间内得到了一些笑菇，但时间一长，笑菇越来越少，几乎绝迹，得不偿失。直到史莱姆种群恢复，笑菇才多了起来。自此以后，我们就只驱逐史莱姆，而不斩尽杀绝。你们是冒险者，整天满脑子都想着杀点什么东西，有害怪物随你们便，史莱姆沼泽的史莱姆要给我留着！”
“知道了。”莨菪接过药剂，装进随身包裹中。
“不要以为史莱姆好欺负。史莱姆种类繁多，珍稀品系往往拥有奇异的能力。如果你们轻忽了，以为随便拿根棍子就能对付，迟早要倒大霉。”
说着说着，老巫婆脸上露出诡异的神色，声音也变得奇怪，仿佛是捏着嗓子模仿别人说话。
“据说在史莱姆沼泽的深处，有恐怖的史莱姆大君，配合着邪恶的巨蠕虫之王，正在酝酿吞噬世界的阴谋！”
“你说……巨蠕虫？”岚音谨慎地问道。
“什么巨蠕虫？”老巫婆瞬间恢复了正常。
“你刚刚说的。”莨菪提醒道。
“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说。你们一定是听错了。你们快拿上药剂走吧。阳光不利于药剂，却有利于精神……虽然我们迟早都会疯掉。”老巫婆神情倦怠地说道。
“你没事吧？”莨菪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只是年岁大了容易犯困。”
“那我们走了，改天再来拜访。”岚音礼貌地告辞。
离开曼珠沙华魔法药剂店，马丁、岚音、黑子和莨菪回到了阳光之下。
“真是个奇怪的老家伙。”黑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按照酒馆约定，这一天是准备时间，第二天由精灵法师海拉姆采集笑菇，第三天由马丁小队采集，双方互不干扰。
到了第二天晚上，在胖麻雀酒馆，精灵法师海拉姆和他的队友向众人炫耀了他们采集的笑菇，并挑逗似的围着马丁等人的桌子转来转去，一会儿问问马丁明天任务的准备状况，一会儿对莨菪的背包装备品头论足，一会儿又在对岚音软磨硬泡。
唯有招惹黑子时被一巴掌扇了回去。
这似乎并没有阻碍海拉姆等人的兴致，他们又大声嘲笑了一阵曼珠沙华魔药店的老妖婆，之后得意洋洋地离开了胖麻雀酒馆。
马丁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心想，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
第三天，马丁、岚音、黑子和莨菪就不约而同的早早起床，准备好行囊后一起向史莱姆沼泽深处的腐朽泥沼进发。
腐朽泥沼乍看上去，是一片阴森枯朽的树林。但在那些半枯半荣的腐朽树木之下，则是连绵不绝的水塘和泥沼。
有水的地方潜伏着史莱姆，有泥的地方生长着笑菇和各种古怪的沼泽植物。
沼泽中弥漫着腐朽的湿气，飘浮的水雾常年遮拦着阳光。
“就是这里了。希望史莱姆驱逐药剂的味道，比这里腐烂的臭气要好闻一些。”马丁捏着鼻子说道，“莨菪，把药剂给我一瓶。”
马丁面朝沼泽等了一会儿，毫无动静，他回头看莨菪。
莨菪正在行囊里翻找。
“喂，不会是忘带了吧？”黑子问道。
岚音闻言也扭头看向莨菪。
“不可能，我从曼珠沙华魔法药剂店买来后就一直放在背包里左手边的地方。啊，找到了，怎么会在右手边？算了，来吧，一人一瓶。”
马丁接过药剂，打开盖子闻了一下。
“莨菪，下次再去曼珠沙华魔法药剂店的时候，记得向老巫婆建议，每份药剂配备防毒面具一个。”
“就你多事，这是在古代魔法世界，哪儿来的防毒面具？”莨菪反驳道。
黑子和岚音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异世界的鬼话。
“这味道实在是……没治了。”马丁又闻了一下，皱了皱眉头，“我记得老巫婆说，这玩意可以生效一整天，也就是我们一整天都要闻着这味道。你们谁用过，这味道正常吗？”
岚音、黑子、莨菪一起摇头。
“好吧，那我先试试。如果我就此倒下一命呜呼，记得替我收尸，洗干净再下葬。如果安然无恙，你们再用不迟。”
岚音笑了。
黑子连连点头。
“别废话了，快倒。你是队里唯一的大男人，我们都依靠着你呢！”莨菪催促道。
马丁深吸一口气，大义凛然地将一瓶药剂倒在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