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丽还未下葬,他要送老人最后一程。
这不仅是他的心愿,亦是不得不离开的路韵言的心愿。
席泽自是发现有车跟着,毕竟是杀手,直觉和洞悉力超群,绕了些路却没有将人甩掉。
男人的眸中闪过一抹凝重,周身气息变得冷冽,隐带些嗜血杀意。
追上来的人并非容恒,刚刚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除非练了分身术,否则不可能立刻追上。
若是这人敢出现,公然阻拦,那便灭口。
路韵言也意识到有人在追踪,感受到了席泽一瞬间涌现的,属于暗绝的气息。
她的眸中晕开一抹担忧和沉重。
不由得微启樱唇,声音清润柔和,却隐含深意,带着些压迫。
“席泽,恩恩还在睡。”
怀中的孩子已经沉沉睡去,不算响的声音,自是没有吵到他。
驾驶座上的男人五指微微收拢,性感的唇轻抿,眸中翻涌的冷然杀意渐渐淡去。
属于暗绝的气息,却不该以席泽的面孔释放出来。
路韵言虽能接受,但绝不会喜欢。
后面追着的人她大抵也不会允许他动,这次回来,他们算是暴露在容恒面前。
只怕也瞒不了多久。
离正面交锋二人相见的日子,似乎越来越近。
其实这么些年,席泽心里的执念也淡了,但却还是不愿放手,让她回去。
更何况这已经不只是他们两人的事,牵扯到了夜夙,甚至夜。
如今容恒已然察觉,别无退路。
车停在机场门口,席泽护着全副武装的母子下车,从后备箱拿出行李,带着他们进入。
距离登机还有近一个小时,他们便静静地坐在VIP候机厅。
恩恩悠悠转醒时,还有不到十分钟便要登机,可他却嘟着小嘴,想喝前两天席泽买给他的黄桃燕麦酸奶。
这是国内的牌子,英国还没有引入。
走的时候又有些仓促,自是没来的及多买些带走。
路韵言看了一眼腕上手表,不忍让孩子失望,便将他放到席泽怀里,准备去一楼的便利店给他买。
直起身还未迈开步子,便被男人攥住了细瘦的胳膊。
对上他幽深又略带些苦涩的眸子,女子不由得蹙了蹙眉,心间有些了然。
他是担心容恒追上来看到她。
“不会的。”
微启樱唇,只淡淡说出这三个字,便也不挣扎,静静地同他对视着。
温润若水的眸中一片宁和安然,却没有不甘和希翼。
现在的确不是相见的时候,席泽还在,他们若是碰上,势必会引起争执。
也会牵扯出背后的夜夙,还有夜,到时便是一场腥风血雨。
席泽终是松开手,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路韵言在一楼安检口附近的便利店买了几瓶酸奶,还有些恩恩喜欢的零食,提着纸袋走了出去。
还有不到五分钟,现在席泽他们大抵已经收拾的差不多,只等着她来便要登机。
虽知容恒可能也在机场寻找着她,心里没有渴望和思念自是不可能的。
但她终究还是加快了脚步,向前面的电梯走。
有时候,见不如不见。
近在咫尺却不能触及的痛,他们都在承受,可相见却依旧要决绝的转身走开的伤,她不想有。
有些走神再加上走得急了一些,便和来往的人撞上,手中略沉重的纸袋没拿稳,掉了下来,东西散落一地。
他们都在给彼此道歉,对方复又蹲下来帮她捡东西,重新装好后,路韵言站起身,再次向他致谢。
侧过身的一瞬,身体,不受控制的僵住了。
左边,不到三十米的安检口外,容恒也定下了脚步,看着刚刚自人群中站起的女子。
她并没有向这边看,只是静静地整理着手中的东西。
路韵言戴着帽子,遮住了些容颜,柔软的青丝披散腰间,和两年多前相比,更显美丽雅致。
周身气息虽依旧从容淡然,但又多了几分强势和凝冽。
她果真活着,也长大了。
容恒轻轻放下耳畔的手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不远处,停留在原地的人儿。
女子微侧过脸,那双顾盼生辉的眸子,一如往昔柔润清澈,勾人心魂。
没有什么神情变化,也仅是透过人群,这么简简单单随意的看了一眼。
眸中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澄澈无波。
不算远的距离,时不时地有人来往,隔绝不了容恒的视线,却能偶尔阻挡她看向他的清淡目光。
明明只是轻慢寡淡的一眼,可却有了时光便在此间定格,又飞速流逝无法抓住的无措感。
路韵言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平静的收回视线,便就这么提着东西,转过了身,向前面的电梯走。
在容恒的注视下,淡然远去。
纤弱的身影透着些单薄,却不显伤感。
只有淡漠。
她不能靠近他,更不能和他走。至少现在不可以。
却也不知这一眼,会不会引起男人的猜疑和探究。
容恒一直看着路韵言,直到那抹倩影完全消失在视线。
男人眸中不息的波澜,一点一点淡了下去,最后归于往昔的深邃凌然。
明明近在咫尺,明明已经看到彼此,却仍要离去,没有半分留恋。
好似并不认识他,只是随意的同一个注视着她的人对视一眼。
是受人挟制,还是另有他因?
容恒忽然有些看不透刚刚的女子,她依旧娇美动人,可好像又多了些过去不曾有的气场。
并不反感她的改变,只是有些失控的隐忧和烦恼。
他却不是神,世事总不可能尽在掌控,这其中似乎又多了近三年未见的妻子。
她的航班倒也不难查,定是飞往国外,且即将起飞。
容恒走出机场后,收到了Aaron发来的调查结果。
英国,伦敦。
男人放在车门上的手微微顿住,关门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
眸中闪过一抹锐色。
这世上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他一直觉得若真的不是夜,便可能还有其他势力,也从未停止过调查。
现在看来这错误犯的不轻。
夜夙,的确成功地误导了他。
这一局他赢得漂亮,却也是认真的在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