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高杰，李阳秋。这个李阳秋。”
林建业思考了一下，脸上的阴沉终于是散去了一些，问道。
“是不是你以前对我说过，瀚州守备师三大营之一的八百营大统领？”
“是，大哥。你若能够开口救他，日后他一定会对……”
林建堂话还没有说完，就止住了。
因为他知道他刚刚说的话跟扯淡没有区别，即使林家开口保下了李阳秋，黎家也一定不可能让他继续担任八百营统领了。更不用谈在瀚州为林家效力了。
“呵，这个李阳秋。我之前问过你，他能不能在瀚州防务图上给予我们支持，帮助我们调查黎家内部武者力量的部署。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好像全部都拒绝了吧？怎么，二弟，你现在对你这个小舅子，就真的这么关心？”
林建业面色一冷。
林建堂当即感觉双肩上的压力像千斤一样压在自己身上，无奈退后了一步。
他熟悉大哥的脾气，如此说法，他心中已是不太愿意为李高杰父子说情；而且，无论李高杰吹牛吹得多上天，他这个姑父在林家地位不高是不争的事实。要不是他的儿子争气，林建堂几度怀疑，林建业已经想将自己排挤出林家的核心决策层。
“有空，精进修武。多少年了，还卡在上品贤者初期境，你这个年纪，都快被你儿子给追上了，丢不丢脸。即使修武上实在没有办法再向前一步，你也可以在入朝为官上提高自己处理政务的水平。建堂，犯不着什么都让自己的儿子比自己强吧。”
林建堂唯唯诺诺地点了一下头：“是，大哥。可是，李家这件事情，还是希望大哥能够考虑一下出面相助。”
数十年来，林建堂对自己的兄长一直有发自内心的畏惧；每当林建业神情严肃的时候，他的两条腿都会止不住地哆嗦一下。可是迫于妻子的压力，他必须再次对兄长开口。
“行了，这件事我知道了。传第三门的林烨枫来见我，你先下去，和你老婆说吧，我会尽力而为的。实在救不了的话，也不要怪我。”
林建业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
“是，大哥。我立刻去传你的命令。”
没有想到林建业最后会同意，林建堂有些喜出望外地离开了主堂。
“哎，这个二弟啊。何时才能成长一些。”
任职内阁大学士同时担任工部尚书的林建业一直都对家族中层的无力有些无奈。
无论是武道修为还是个人能力，林家的中层远不及萧氏；就比如同样在萧家排名老二的萧正初，不但位列上品武尊巅峰境的修为，相比他丝毫不差，更是掌管京畿九门禁军的一品大将。
“属下林烨枫，参见家主！”
一袭戎装的林烨枫从门外踏入，恭敬地向林建业行礼。
林建业思虑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小枫，之前顾千秋说，霆州一案中霆州内务总管曹默有转投萧家的意愿，建议我出动族内武者解决掉曹默。家族内部一直对这件事情争论不休，你在霆州的时间最长，你有什么建议？”
林建业知晓林烨枫当时撤回帝都的原因。
如果萧氏确实有拉拢曹默的意思，那么这个人，的的确确是不能够留了。
“家主，曹默为人确实狡诈。如果当初灵药一案我们林家有放弃他的意思，我认为，他确实有可能选择转投萧家。不过，这个节骨眼上动他，可能不是太好吧。”
林烨枫的性子是林氏六门当中最懂得从大局出发考虑的。
林建业赞许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你说的没错，现在确实不是动他额好时机。今天叫你过来，第一件事是要问你的意见，第二件事，我要考虑你的想法之后，有可能要派你去办一件事。”
“家主请讲，属下定当誓死效命。”
林烨枫半跪在地上，抱拳行礼。
将近数月的苦修，他已经突破到了上品贤者中期境，这段时间的努力，就是为的能够重新出发为林家效力。
“你对家族的忠诚，我十分赞赏。但是这件事，我确实要询问过你，综合考虑之后才能做判断。”
林建业微笑着指了指门外：“刚刚看见建堂出去了吧。他为了他的小舅子李阳秋而来，希望林氏出面保下李阳秋。”
“李阳秋，家主，你说的是那位瀚州守备师的大统领？属下似乎听过他的名字。”
林烨枫若有所思地说。
林建业点了点头：“因为这件事，我们的人传回来一份非常重要的线报。萧，黎二家爆发冲突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萧家核心子弟，萧昭昭和萧纪在瀚州陷入险境，为保下二人，也为了威慑六大世家的目的，萧氏调动大军进犯瀚州，其中有一个关键的名字，萧纪。”
“他，不是在霆州吗？”
林烨枫一愣。
表情变得困惑无比。
“对，当初在霆州，你说你见到了萧纪，判断萧家势力介入了灵药一案才会撤出来。可是现在，萧纪出现在了瀚州是怎么回事？小枫，你能确认，当初你在霆州见到的那个人，是萧纪吗？”
林建业在猜他的判断是不是出了问题。
七大世家，派驻在地方的人员，无特殊情况不会轻易变更；尤其是调往地方进行历练的核心子弟，不会让他们在不同地方来回的。
“不可能。哦，家主，属下并非不尊重你。只是，属下一定不会认错萧纪。萧家的任何人我都有可能会认错，但是，萧纪，我一定不会认错。”林烨枫非常肯定：“同为剑修武者，剑舞九天的萧四少是萧氏年轻一代中最出色的剑修武者。定品盟举办的‘剑道’大会上，我曾经和他交过手，而且霆州交手的时候，他非常确信的自称自己就是萧纪。家主，冒充萧氏核心成员，我想有点脑子的武者都不会这么做吧。我认为可以排除相貌与他相似的人冒充他的嫌疑。”
林烨枫依旧确信自己的判断一定没有问题。
林建业微微颔首：“好，我们都可以相信你的判断没有问题。那么，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萧纪为什么又从霆州到瀚州去了？萧纪是跟谁一起去的，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们查到了一件非常关键的事，这件事很可能与李阳秋父子即将被黎家问斩有关。”
“家主请赐教。”
林烨枫有些茫然，不过还是低下头等待着林建业开口。
“第二门有在黄江巡航水师担任要职的将领，我们拿到了一份近期从东陆往西陆官船乘坐的人员名单。我个人想法，从东陆前往西陆，走陆路的话耗时太长，不利于快速抵达。他们一定会选择走水路，你确实没猜错，我在这份名单上，找到了萧纪的名字。但是，还有一个和他一同乘坐这艘官船的人，张韬凡。”
“张韬凡？”
“没错，我们对张韬凡进行了调查。他是霆州飞天书院下书院院长谢碧河的得意门生，在一年以前一直无法凝聚灵胎，近来修为突飞猛进；在飞天书院年终大试上击杀了与他立下生死对赌之约的曹默儿子曹宇，同时一手缔造了和霆州权贵对抗的张氏联盟。成了霆州名副其实为名请命的生意人，你当时和萧纪交手的时候，他身边有其他人吗？”
“确实有。”
林烨枫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萧纪并非孤身一人前来救下冯家遗孤，可是，当时我以为那个人是萧纪的副手。”
“恐怕事有蹊跷。没准，萧纪是在跟着他做事。我们在萧家内部的一个眼线说过，萧纪与萧正初大吵一架后离家出走，为了独力替一个已经被卖到青楼的女子赎身，前往商业发达的东陆筹措钱资，恰巧这个张韬凡就是霆州名气不小的生意人。”
林建业沉吟了一会儿，道：“还有一件事，霆州爆发瘟疫，刘敬德率南武宫抵达霆州后，有人说，刘敬德指名道姓要求这个张韬凡与他合作捕杀南梁武者。是刘敬德，那位最得意的学生给他的主意？”
“家主，你指的是，问天楼主，被陛下亲封帝座的萧琬瑜？”
林烨枫惊讶无比。
之前的事情，他在林氏第三门不少年头，也算见过不少大风大浪，都不会太过惊讶；可是这一件事实在是把他惊到了。问天楼那位楼主，平生素不喜欢和男子扯上关系。
怎会亲自向刘敬德推荐他？
“我认为奇怪的地方就是在这里，而且牵扯到了建堂一直在向我求情的李阳秋父子。这样，小枫，你亲自去一趟瀚州，查一下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在瀚东郊县有一批武者驻守，我会让人给你一块令牌，如有必要，可以调遣他们为你所用。记住，重点要查这个张韬凡是不是萧氏在秘密培养的什么人，不要惊动黎家，险些与萧家动武的他们如今已是惊弓之鸟。”
“是，请家主放心。属下必竭尽全力，完成任务。”
林烨枫半跪在地。
萧纪，你若再出手，我必与你一决高下！
当初你在霆州杀我兄弟的仇，不会就这么算了。
帝都城，刘府
“宫主，司马家的二公子司马浩宇已经返回了帝都。看样子，应该是在瀚州一无所获。”
南武宫偏将，一直奉刘敬德之命监视司马府的石洪亮向刘敬德汇报道。
“他应该是没有找到张韬凡那小子，就没有妨碍他完成任务的机会了。那小子，还真是有点手段。”
刘敬德心里不由而然地有一丝骄傲的情感。
这小子，差点掀起了一场大战，竟然还能全身而退。
他右手手里握着的，正是萧琬瑜寄给他的亲笔回信。
“瀚州战——韬凡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