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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历史军事 > 问鼎四方 > 第一百九十三章 破而后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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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场合里,姜铁心绝对算不上主角,顶多也就是一个配角罢了。他自己是想保持低调的,越是被人忽略越好。谁知道那个郑基到了临走的时候,还要害他。姜铁心又不能示弱,否则丢了君子国的面子,也是一条大罪。所以他只是笑了笑:“你要是想打,那就打呗。”

郑基没再接话,而是快速离开。对他的嚣张,君襄公气的不轻:“淮恒侯为人一贯嚣张跋扈惯了,没想到他手下的一个小小的都统,竟然也如此目中无人。”

“国君息怒,如今淮恒侯已经在城下大败,嚣张不了多长时间了。”

这话倒是说得没错,不过君襄公还是对何福康说道:“丞相你不要宽慰寡人,虽然淮恒侯确实是败了。可是想要彻底打败他,还需要诸君的努力。一时半会之间,倒是要让这个他逍遥下去。”

“父王,虽然此时不能杀了淮恒侯,可是杀了这个叫郑基的都统还没有问题的。他在两次攻城战中都是领头之人,甚至头一次还身先士卒。这种人一定是淮恒侯的左膀右臂,早一天杀了,就能早一天让淮恒侯心疼。”

“国君,万万不可。”君姬才说完这话,何富贵就连忙劝阻,“虽然现在两国交兵,可是毕竟有着不斩来使的规矩。我君子国在各个诸侯之间,素来以守礼而闻名天下。如果今日突然改弦易张,岂不是会令天下人所耻笑?”

君襄公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君姬,你既然在朝堂上,就不能使女儿家的小性子。国事都是大事,是不能以个人的喜好来决定的。虽然刚才那个郑基很嚣张,而且言语之间对你有所冒犯。可是他到底是使臣,既然是使臣,就会受到使臣所拥有的优待。所以你想杀他,得等到日后在战场上才行。我君子国如今也不是被动挨打,也有能征惯战的将军。你莫要心急,他们总有机会帮你出气的。”

既然君襄公都这么正式,君姬有样学样。不再喊父皇,而是跟别人一样:“国君,既然是在朝堂之上,君姬自然不会只为自己考虑。刚才说的原因,是从淮恒侯的角度来讲的。如果单说这个郑基,他也该杀。

此人龙行虎步,绝非常人。能够一人在敌国的朝堂大殿上嬉笑怒骂如入无人之境,本身的气度就已经让人折服。我看此人绝不是久居人下之人,甚至拥有帝王之气。这一次打仗我们就算能困得住甚至杀了淮恒侯,却未必能够如愿杀了郑基。

有道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作为一个国家,更是要将所有可能的隐患都消灭在萌芽之中。既然已经看出来郑基将来必然会有一番作为,就应该趁着他在我们的鼓掌之中,将他彻底消灭。此人今日只是一个都统,尚且如此不可一世。有朝一日一旦得势,绝对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至于杀了他,会有违规矩,那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这个世上的规矩本来就是让人打破的,如今为了一条规矩而放弃一个机会,岂不是可惜。郑基在攻城的时候,害死那么多我军将士。如今杀了他,将他的人头挂在城门上。

一来可以告慰所有受伤乃至牺牲的将士,二来可以传播我君子国的威仪,让远近之国感到害怕。君子国所守的规矩太多,也是到了打破规矩的时候了。如果君子国想要崛起,就必须打破规矩。破而后立的道理,国君应该懂得。”

如果以往君姬说这种话,即使君襄公对她向来宠溺,也会忍不住对她动粗,非得让她知道规矩的厉害不可。但是这一次不一样,现在的君襄公满腹都是雄心。他窝囊了太久,一朝大败了淮恒侯,整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有些膨胀起来。

“诸位大臣和将军,你们看该当如何啊?”

何福康刚才都已经反对了,自然不会立刻打自己的脸。而且他毕竟文臣之首,比一般人更加看重规矩的重要。至于大将军姬行,他迟疑了很久,然后犹豫着说道:“君子国的先祖虽然是大夏王的大将,可是向来都是以君子之风为人所称道。如果为了杀一个人,就让先祖之名受损,我觉得有些得不偿失。

而且我看那个郑基不过也就是为人嚣张一些,可是硬要说他有什么帝王之相,我是看不出来的。”

文武之首都反对,其余的文臣和武将自然也都是摇头的摇头,晃脑的晃脑。就在此时,君襄公跟姜铁心问道:“平淮伯,你觉得呢?”

“有没有帝王之相,我跟你们一样也看不出来。但是这个郑基是一个有本事的人,这一点我是看出来了。不知道你们想过没有,淮军以往虽然很厉害,但是从来也没有见他们用过抛石机。这一次为什么,就用上了呢?”

姬行到底是大将军,在有关军事上的问题,反应一向很快。他听到姜铁心如此说话,马上问道:“你是说抛石机,是这小子搞出来的?”

“我可没说是他搞出来的,只不过是我自己的猜测罢了。如果真是他搞出来的,这样的一个人,是不是值得破了规矩杀掉呢?”

姬行哼了一声:“那还用说,当然得杀掉。如果郑基只是会带兵打仗,那也不用怕。会打仗的人多了去了,在战场上杀掉也就是了。可是如果他不止是会带兵打仗,甚至还会发明抛石机那种武器,问题可就严重多了。武将各个诸侯国都有,可是能够发明这种武器的人,整个中州都不多。杀掉了他,就能最大程度上消灭淮军的战争潜力。否则谁知道他哪天又想出什么厉害的武器,不知道多少将士要死在他的手里。”

守规矩,那是文臣要坚守的事情,武将本来是不在乎的。可是武将是要上战场上拼命的,他们最忌讳的就是在战场上遇到能让自己束手无策的新武器。所以其余的武将也跟着叽叽喳喳的说了要杀掉郑基的事情,此时他们气势汹汹,让那些文臣也不愿意冒着惹恼他们的风险来阻拦。

君襄公点点头:“既然诸位大臣意见一致,那我也就只能冒天下之大不韪了。来人,去将郑基这个贼子抓回来。当街正法,人头悬于城头,身子就让他属下那些人带给淮恒侯。”

“末将愿往。”

尉迟泰干这种事很合适,他手下的黑甲军不但战力非凡,而且来去如风,更是适合干这种事情的小队伍。一行人风驰电掣,可是直到他们追到城门口,发现人家出了宫门以后就直接当街纵马出了城。

虽然从郑基离开,到大殿上群臣讨论完毕,不过只是一小会功夫。可就是这么一小会功夫,就已经让人给跑了。尉迟泰不甘心对方跑掉,就立刻跟在后面紧追不舍。

可是当他们跑出十里地以后,虽然能够隐隐约约看到前方有一队人在逃命。可是此时在前方出现的不止是这些人,还有淮军的大营。他们如果冲上去,就有可能被淮军所追杀。更可怕的他们脚下的土地,此时一片狼藉,遍地都是尸首。而这些尸首毫无例外穿着都是君子国的服饰,从服饰上来看,应该是来勤王的厢军。一定是有一路厢军主动袭击淮军,然后被淮军给全数灭掉。

尉迟泰虽然一贯勇猛,但是也不是一个不知道轻重的二傻子。他知道此时再冲上去,完全就是自取其辱。所以最终朝着逃命在前的郑基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带着自己的黑甲军回君子城去汇报此事。

郑基从出了宫门开始,一路上马鞭几乎就没有停过。此刻身下的黑马已经开始口吐白沫,就算是能够救活,也会成为一匹无法上战场只能拿去耕地拉货的驽马。可是一匹马跟自己的性命,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比性。所以即使此时已经能够看见大营,他依然没有爱惜马力,而是直接马不停蹄的冲进大营:“国君何在,我有大事汇报。”

“国君在休息,你现在不要打扰。”齐英才从周围一个帐篷走出来,然后跟郑基说道,“你也累了,且去歇息一番。一会等国君醒来如果要召见你,自然会有人知会你。”

“是,将军。”

这一仗淮军确实败的有些惨,就是淮恒侯本人也有些意志消沉。他后退十里的过程中,他甚至因为担心君子国的军队趁势出击而全军大败。因此他让因为连续两次攻城而很可能为全城军民所记恨的郑基去出使君子国,一来是可以趁机打探君子城内的情况,二来是可以让君子国内的军民泄愤,从而延迟对淮军的追击。

谁知道才刚刚逃到十里处,就有一支前来打秋风的君子国厢军前来攻击。但是厢军毕竟只是下面的州郡当中用来维持治安的二流部队,战斗力也就是比一般的流民军队强一些罢了。他们哪是淮军的对手,还没等后面压阵的骑兵冲上来。只是那些没有来得及组织阵型的步军上前胡乱冲杀,就已经让这些厢军鬼哭狼嚎逃窜起来。然后骑兵从后面追上来,对着那些逃窜的厢军马踏刀砍,没多久就让他们全灭。

截获了这些厢军的补给,让淮军可以安心的休整几日。刚刚大败以至于心神慌乱的淮军,轻而易举的灭掉一支君子国军队,让他们的心绪稳定下来。肆意的杀戮,极大的释放了他们心中的恐惧。所以当他们安营扎寨以后,不再有人哭泣。当香喷喷的饭菜做熟以后,甚至已经有了欢声笑语。

此时淮恒侯的心绪渐渐稳定,却又开始后悔让郑基去送死。虽然郑基连续两次攻城失败,可是失败的责任却不能全都让他来背。更何况郑基不但自己勇猛过人,带兵的水平也不弱。最为重要的是,他发明的抛石机在攻城的时候,确实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如果没有抛石机,攻城的损失会更大。甚至如果可供抛石机抛掷的石块更多一些的话,抛石机完全能够彻底消灭城卫军的士气。在两军阵前摆上抛石机,就算是乞活军也未必能够抵挡。

可是现在说这些有些晚了,谁让他已经把郑基给派出去了。因为太累,所以他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当醒来以后,听到伺候自己的黄门说郑基回来了,就立刻把他叫来。

同来的有齐英才,甚至连骑兵将军尤克里都来了。原本这个尤克里也是淮恒侯所宠爱的大将,年纪在诸位将军当中也算的上是少壮派。可惜在北征东胡的时候,所率领的骑兵部队始终被东胡骑兵所压制,从来也没有取得什么战果。甚至有好几次,要不是有步兵在一边掩护,他率领的骑兵都有被对方一网打尽的可能。

因为北征失利而失宠的尤克里,恰好又是因为北征的惨败而再次启用。因为这一场大败,损失了太多的士卒,就是连将军级别的将领也损失了很多。尤克里虽然多次失败,但是他毕竟是少壮派,也没有犯过大错。

所以在其余成名的将领凋零以后,他又被淮恒侯给启用。在这一次奇袭君子国的时候,起初骑兵不过只是抓一些百姓和扫荡周边的村镇以便搜寻物资。可是这一次步军大败的时候,骑兵可是起了力挽狂澜的作用。虽然杀伤不多,但是能够吓退君子国的追兵,已经是不小的功劳。

因此一贯不受待见的尤克里,这一次竟然也有幸被齐英才邀请来觐见淮恒侯。以前有这种事情的时候,齐英才可是一贯都自己来的。

淮恒侯看了看三人,然后挥手让再这伺候的黄门出去。然后他跟郑基说道:“此次出使君子国,可有收获?”

郑基不敢怠慢,立刻把自己此行的见闻说了一遍。听罢以后,淮恒侯笑道:“君襄公一贯都有懦弱之名,可是此刻来看,他竟然也有了称霸天下的雄心,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