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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帝王多事非,”奚夜妖帝神态凄迷,仿佛庸人自扰似的一个劲的垂头丧气,“许多事,看着波澜不惊,实则风起云涌,身为帝王势必要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否则如何面对这危机四伏的环境呢?

如此,其实本座当年也相信可能白屹大帝确实与白岙帝君无关,二人看着都是知书达理的公子。举止作风却天壤之别。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以往的白岙帝君都算不上有匪君子,而如今,白岙帝君含霜履雪慢慢打磨了许久,如今终于孑然而立,恰如,那松柏四季常青,便有了自己独一无二的魅力,如此,适才可以与白屹大帝的风采相提并论。

而白岙帝君仙府娇子,且当年白屹大帝也未曾亏待,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所以,白岙帝君成长这般坚强的模样也不容易呢。

——其实说来惭愧,并非本座要王婆卖瓜。当年本自己都有一个君子美名,天界的君子不同人间。天界的君子十分苛刻,至少文武双全,才情出众,还要能言善辩,博古通今才会被世人认可就是了。”

阡苡自然是知道这中堪称‘吹毛求疵’。便苦口婆心的宽慰奚夜妖帝说,“便是奚夜妖帝自己所说的——天界的‘君子’确实不怎么好当……

就比如,天界墨绦将军墨江就是‘君子’。

而,风霖将军芸泽便不是‘君子’……

并不是说,风霖将军芸泽只会舞枪弄棒。

至于这位墨绦将军墨江小女子听闻他素来都是沉默寡言。这方面对比起来,怕还是风霖将军芸泽还要应答如流一些。

加之,二人仿佛一开始就并肩而行,如今经年久远,二人又有同袍契约在身,想来怕是存定心思相伴一生了。

若如此,二人势必互相耳濡目染,熏陶磨合下来,其实这两个人的行事作风差不多——若有差别也仅仅只是墨绦将军墨江雄才伟略曾经外露过。因为,墨绦将军墨江曾几何时,多少帮助白屹大帝运筹帷幄过。

人们喜欢君子,说白了其实还是留了一个保守的印象罢了。”

奚夜妖帝云里雾里,完全没想到阡苡会这么说,于是乎赶紧谦虚应答了一句说,“洗耳恭听,愿闻其详。”

“奚夜妖帝不必谦虚,小女子不过班门弄斧罢了。其实,奚夜妖帝聪明,处处明察秋毫不放过细枝末节,小女子一直都看在眼里就是了,”阡苡一笑置之,随即,和颜悦色与奚夜妖帝说,“如此,小女子叫奚夜妖帝见笑了——小女子一直认为天界所谓的‘君子’,不过就是世人自己不发愤图强,精益求精,却对别人寄予厚望翘首以待的产物便是了。其实,可见迷茫,民不聊生……但奚夜妖帝不妨自己走出去看看就是了,只要不是烽火连天,不管天人还是普通的凡人,势必都是欢声笑语又一年。”

“是了。确实这样,本座坐在这个位置上,总是殚精竭虑,但即便妖界水深火热了,自己前途未必不是暗无天日,也可能不久之后面临妖界全军覆灭——可本座又能如何呢?

本座一样的喜笑颜开……总之尽量以最积极的态度全力以赴应对就是。

而本座身边的人,包括整个妖界上下,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只要还能苟且偷生一日,便是幸运的,因为只要活着总之一切都还有希望,这是世人默认的事实罢了。而在自己不得志的时候,便是厚积薄发,养精蓄锐了。”

“是了正是如此,”阡苡严肃的说,“可是,世人聪明,于是乎总觉得自己怀才不遇,便一直以来无动于衷,拭目以待,固而人与人之间才会良莠不齐,有天壤之别。人们到底觉悟不一样的,所以,有些人精益求精,有些人则一直翘首以待。”

“是了。”奚夜妖帝听闻之后又喜笑颜开说,“正是如此。君子这种东西,在天界之所以特殊还有一点。仙界当年独自纵横天界,从那会起仿佛就有立君的意思——仙界可以选闲另立,这个规矩承袭千秋万载,是不是空谈暂且不说,但小仙人素来谨慎,追求一个十拿九稳,所以除了帝王,‘君’也是必须立出来的。

如此,其实就不难理解为何君的存在这般吹毛求疵了,‘君’,对于仙界而言,等同于备用帝王,他们通常只有一位,或者两位,而他们的存在,比世袭罔替的皇族血脉的地位还要高出许多。

然而事实上妖界的君,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妖界的君,没有那么讲究,因为,妖界的君只能任用皇室中人,并且,最有可能成为君者都是后辈中的褚位人选。

至于魔界差不多也大同小可,不过到底魔界厚颜无耻,他们的君可以人山人海,此乃,帝王对人心的拉拢。

也可以三五成群,此乃,帝王对权势的制衡。

自然也可以一枝独秀,此乃功高盖主,等于帝王了。

说起来,现在的魔界一个君都没有,原本说是赤池魔帝自己放话出来——要等白岙帝君名落孙山落草为寇时,在亲自封白岙帝君为魔君,如此,他便时时都是高白岙帝君一等了。”

“这二人素来都是这般。”阡苡一笑从容,十分淡定说,“友情当真叫人羡慕。”

奚夜妖帝闻言点了掉头,并没有多么羡慕,仿佛司空见惯,便索然无味的说,“说到底人心难测,还没到最后一刻罢了,并非本座非要恶意诟病别人,而是因为世事难料啊。

小心谨慎,在客观一些总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说起来。当年的天界的仙君是白岙帝君的父亲……

之后,白屹大帝突然登录仙府的政阁,问罪白岙帝君的父亲。

当时,那白岙帝君的父亲虽然恐慌……但是,那好歹也是当过帝王的人,怎么可能一时三刻便慌不择路了……”

阡苡顺水推舟问,“喔。奚夜妖帝的意思是?”

奚夜妖帝又一挥手,变了一个炉子在茶几上。这次奚夜妖帝并未曾有多讲究,就着面前已经冷了的茶壶直接提上去煨热。随即,清了清嗓子继续说,“这里面。还是本座猜测罢了,不过这个猜测,比本座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猜测白屹大帝可能是托孤还有夸夸其谈几分,说是捕风捉影,断章取义不为过。

方才,本座说了,白岙帝君的父亲从仙帝的位置上退下阵来,从此,当家做主的都是白岙帝君的母亲。

而白岙帝君的父亲从旁辅助,无不尽心尽力,可谓,夫妻和睦的典范。

可有一点,便是埋没在了当年舆论发酵引导出假象中——当年白岙帝君的父亲,突然之间选择退位让贤,关于这点,虽然一直都被议论纷纷。”

阡苡不假思索,瞧着水刚煨热乎,便反客为主,率先起身主动给自己倒了一杯饮入,接着,就近寻找地方坐下,一边有几分漫不经心的说:“帝君让贤。虽然他仙界是传说中的‘礼仪之都’,但,实在的权势面前,人们那所谓的‘高风亮节’,当真是显得弱不禁风。”

“没有那么弱不禁风,人们到底还是欣欣向荣。”奚夜妖帝难得反驳了阡苡一句,接着奚夜妖帝又解释说,“人们不过是过份安于现状了,才会得过且过,就算乌烟瘴气也懒得归根结底去跟理,如此,才会显得有些人胸无大志。有些人确实胸无大志,但,胸无大志不影响他贪得无厌罢了……

说起来,当年白岙帝君的父亲将帝王的位置禅让给了白岙帝君的母亲——敢问这世间一时半会还能找出比这跟情真意切的人吗?

这怕就是传说中的风雨同舟,荣辱与共了,当真羡煞了旁人。所以,当时无数自诩风流倜傥玩世不恭的男儿对白岙帝君的父亲大肆赞叹,在,这无数异口同声的宣传之下白岙帝君父亲便给世人留了一个爱妻如命的映像。

事实上,本座想——未必。可能单纯只是白岙帝君的父亲‘胸无大志’罢了。毕竟,论述起真才实干而言,白岙帝君的父亲是断断无法与白岙帝君的母亲相提并论的。说白了,这白岙帝君的父亲幸运,有幸得到轩辕剑,并加之控制,所以才会得殊荣与白岙帝君的母亲喜结连理。

白岙帝君的父亲若没轩辕剑,只怕是平平无奇,掉在人群里都找不到了。

而白岙帝君的母亲是当年那勇士榜上赫赫有名的巾帼英雄。

固而,整件事白岙帝君的父亲才会选择忍让——事实上就是忍气吞声,当年,那些一无是处的风流才子们将白岙帝君的父亲宣扬张罗成为这个世间最温柔的人,惹得,无数女子也跟着,讴歌赞颂,并将之视为大好男儿的表率——是只恨不能全天下男子都能做到如此。

固而时间久了。其实说来也活该,以讹传讹之人从来都是先入为主。或者就算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也是带着断章取义的心思来看待事实。

事实对于这些造谣生事之辈而言从来不重要,因为,他们之所以造谣不过只是为了达成一己私欲的目的罢了。

而,闻言者自然是臭味相投,堪称,喜闻乐见,情投意合。

于是乎正是这样,便又有越来越多的天界的男儿对白岙帝君的父亲不留余地的打压,众志成城,白屹大帝都曾败北,还别说只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得道者。

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白岙帝君的父亲只能越来越收敛,而,一开始白岙帝君的父亲也是处处谨小慎微,因为,一开始接手这诡谲暗涌的局面,自然是处处力不从心,处处提心吊胆。

——可有趣的是,本座觉得白岙帝君的父亲被传是病猫,懦夫,甚至因为许多女子的崇拜,这位白岙帝君父亲还有朝三暮四的恶名,可事实上,白岙帝君的父亲不是软弱的人,这点,其实在白岙帝君身上可见一斑。反而,白岙帝君的母亲看似强势,呼风唤雨,实际上妇人之仁,优柔寡断。

——本座指天发誓,并非本座对女子有什么偏见,女子自然是配执掌大权的。只要身怀那能力与运气,就算远超一骑绝尘扬长而去,本座同样无话可说,甚至本座自己的内阁亦几乎全部都是女子罢了。

白岙帝君的母亲优柔寡断是推托不了的事实。而比如说仙界的乐瑶与魔界的砉夙,这两个人虽然心狠手辣,但是雷厉风行。且,这二人随即应变能力及强……算是女子中的翘楚,且,这两个人还有一个特点……便是两个人都经常越俎代庖,替越过帝王,行帝王都匪夷所思之事。

——这乐瑶是因为来历不凡,神通广大,所以敢于先斩后奏。至于砉夙使,这是魔界的规矩了,反正赤池魔帝不管的,她都一力包揽下来。只是……有时候赤池魔帝不管,并非赤池魔帝不打算管,而是时机未到,赤池魔帝也在暗中观察罢了——赤池魔帝便是圣恩主的师兄,想必圣恩主也知道的,这赤池魔帝看着嬉皮笑脸,恬不知耻,但背过人去总沉默寡言,自娱自乐。固而,不会特地告诉砉夙使自己的计划。

其实今夜你我喋喋不休,讨论了这么久——想来,仙界上一辈人事大概背景圣恩主已经算了解一二了。

站在本座的视角……若将这件事贯穿的话……”

阡苡隐约之间恍然大悟,一笑从容说,“站在奚夜妖帝的视角便是——想来,那白岙帝君的父亲彼时初来乍到适才立足于天界不久,这就是开端。

而这个时候的仙界正面临着后继无人的问题……

老仙帝处处走马牵线,只求上江山落在唯一的后人手中——想来仙界当时的臣子是欲迎还拒,先半推半就表明一个并不乐观的态度,以此,来敲诈老天帝做出退让。

而那老天帝左右为难,若是允许了那些重臣们——那些重臣势必得寸进尺,一而再再而三的继续敲诈帝王。

而若不允,帝王的位置便花落别家……然后,正是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手持轩辕宝剑的‘惊世之客’,从人间风尘仆仆的远道而来投奔仙界。甚至,一心想着‘大公无私’,奉献自己的宝贝呢。

所以——老天帝看准了此人初来乍到,不经世事的特点。便算计了这个人的婚姻。

而白岙帝君的父亲确实倒霉,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出生,为了功名利禄算计了一切,甚至不惜背上盗贼的罪名,也要来这天上云间过梦寐以求的幸福人生。”

奚夜妖帝感慨万千,一派啼笑皆非的模样,大约此刻同情还是多一些,毕竟都是陈年旧事过眼云烟了,早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自然现在知书达理的角度,于情于理此人都值得同情。便惋惜道,“世人想天上便是最美好的地方,这里文明,这里光辉,这里安全。但是不想实际上天界早就已经是个‘五颜六色’的大染缸。人们总是一腔热血,兴高采烈而来,最终,追悔莫及,败兴而死的比比皆是。还有不少,苟且偷生,慢慢适应了前路漫漫颠沛流离……

还有一些人时来运转,逆流而上,成为这‘染缸’中搅混水和稀泥的一份子,而这些人慢慢熬着,步步高升,而到了可以兴风作浪的那一天,可能老大徒伤悲了。反正极少有像仙界贪狼星君一般,看着亲戚一飞冲天,或者是,白岙帝君父亲似的一举光宗耀祖,差不多平步青云。

天界之中,按理来说是断断没有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种说法的,在这里鱼龙混杂的环境里,明哲保身都不容易,还别说想要大义凛然。

白岙帝君却在一开始的时候猝不及防的跳过了,其实仙界,以及整个天界大概的状况他堪称一概不知……然而,这不算什么,老天帝素来花言巧语——白岙帝君的父亲由此栽了跟头。

老天帝巧言令色,不知不觉的使白岙帝君的父亲生了一种错觉,便是‘天上掉了馅饼’,所以,实在对自己的际遇感恩戴德。”

阡苡瞧着奚夜妖帝都将话说的这般清楚了,巧笑倩兮,滔滔不绝的说,“是了。这位老仙帝给白岙帝君的父亲部署了‘天罗地网’,生怕白岙帝君父亲中途幡然醒悟。

事实证明这白岙帝君的父亲一腔热血沸腾,实在单纯得很,竟连轩辕剑的驱动秘诀都坦诚相告——如此,投桃报李,白岙帝君的父亲才会最终得不偿失。

事实上……当年并非老仙帝的臣子们不肯扶持白岙帝君的母亲登基,而是,白岙帝君的外祖父有了更好的选择,便是借着轩辕剑的名声大噪,不费吹灰之力便给自己女儿,也就是白岙帝君的母亲制造了一个傀儡帝王……”

“是了,”奚夜妖帝说着,突然纠正说,“仿佛,也不全是,当年白岙帝君的父亲登基之后合该对这天界的局势有了一定的认知。尤其是自己岌岌可危,风口浪尖的位置更是一清二楚——但当年白岙帝君父亲的是心甘情愿将仙界的江山拱手相让。于是乎,才会叫世人觉得白岙帝君的父亲痴情如此。”

阡苡嗤之以鼻,不紧不慢凉嗖嗖的补充说,“是不是这样都无从考证了。自然,奚夜妖帝怎么知道这白岙帝君的父亲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天界当年的局势已经那般了。这白岙帝君的父亲就算是在有轩辕剑,可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就算有轩辕剑,但是早前便世人皆知,他将轩辕剑的控制方法告知了白岙帝君的母亲。

事实胜于雄辩,奚夜妖帝合该清楚自从小女子对外宣称你是溪榆公主之后,你的境地又是如何举步维艰。

若非小女子与你相互扶持,只怕现在妖界早就内忧外患,腹背受敌了。

奚夜妖帝不妨自己想一想——奚夜妖帝自己的原则不过就是绝对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而若技不如人,奚夜妖帝也会认栽的。

奚夜妖帝知道的认栽只有两条路,一是投降归顺,二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想必奚夜妖帝不假思索自然斟酌的是第一条——方才也是奚夜妖帝自己说的,好死不如赖活着,总是要活着才能知道到底命中注定暗无天日,还是前程似锦——本座没有冤枉奚夜妖帝吧。”

阡苡说的事实——奚夜妖帝供认不讳,饮下清露,瞻前顾后认真计较了半响,最终,一本正经的说道,“圣恩主明察秋毫。本座素来知道,自然是不冤枉的,本座只是不会主动投降,但是,本座也从未说自己从来不会被动投降。这是权衡利弊罢了,历来主动投降者一无所有。而,被动投降者或多或少能研究一些荣华。”

“对了。”阡苡深吸一口气,意味不明说,“若说白岙帝君双亲二人徇私枉法,假装以假乱真,实际直接‘偷梁换柱’,倒也不是不可能。但前提条件是这二人举案齐眉,缠缠绵绵。仿佛当年白岙帝君的父亲后来便有沾花惹草的恶名,对此白岙帝君的母亲素来都是不管不顾——这作何解释。”

“并非本座要故意替白岙帝君说话,”奚夜妖帝从容淡定,“留个好名声。”

随即奚夜妖帝又沉默片刻,开口坦然分析说,“白岙帝君的母亲无情这点怕是毋庸置疑。而白岙帝君的父亲未必就是薄情寡义,尤其是严格算下来白岙帝君的母亲对白岙帝君的父亲还有知遇之恩。

得一知心人,白首不分离。

加之还有,前途无量,一片坦荡。

这两点差不多是天下所有男子最为在乎之事才对。若二者兼顾皆系一人——那么想必是个人都会动容。

——锦上添花永远没有雪中送炭来得更加叫人刻骨铭心。”

阡苡难以置信,在次提出反问说,“奚夜妖帝这般说辞,倒是小女子想入非非。小女子与奚夜妖帝认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却也未曾听奚夜妖帝提起过自己这般宏图大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