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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历史军事 > 天下商魁 > 第127章 九衣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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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云贺商道。

一支商队缓慢行走。

这是一支规模庞大的戏班子,三十多辆马车头尾相接,上面放着大量的演出道具,还有三四十个大箱子放着服饰、装扮。

老生行、小生行、占行、净行、丑行、武行、流行等演戏七行,经励科、交通科、剧装科、容装科、盈箱科、音乐科、剧通科等后台服务协作人员,一共组成多达四百余人的大班子,未走云都直接来到九云城。

在距云季合新座只有半里的地方,苏南戏搭起来戏台,云季合的开业时间定在七月初一,距离入秋大概还有一个月的时候。

苏南戏到达时刚到五月中旬,花上半个月搭台准备,剩下足有一个月的时间大肆传唱。

苏南戏要来九云城的消息传了已有半个月,九云郡人对此兴味浓厚,在民间,戏曲这个消遣之物要比诗文的影响力大得多,虽不像贺州人整日喝茶听书品曲儿那么夸张,曲艺在云州的传唱度也不低。

苏南戏属通俗戏曲,人们的接受程度非常高,从前有一些小班子来过九云郡,但都是那种三四十号人九郡大城转个遍,有点像山村班子讨营生。

但这次明显不同,搭台所用都是就地取材,全都是崭新之物,规模之大史上未见,最重要的是,久负盛名的台柱名角儿齐至。于是乎,何止九云城,底下的各大镇子也都闻讯向九云城赶来,俨然把此事变成一场盛大的集会。

大戏开锣之后,戏台周边人山人海,从晌午到子夜,每天要唱九场。而且一天一名角儿、两天一台柱,只要您候着,“四台柱八大角儿”“开嗓落金拂袖见玉”,半月工夫看个遍。

苏南戏号称台本二百套,台台变样不重复也能唱上大半个月,不过有两台戏是每天必唱。

第一台是为东家云季合而做的台本,这里头说起来可就复杂了,那撰写台本的奇人最先造了一出“彩石聚顶”,以此成为云季合由来的兆头,随后开启了一系列拟人的聚拢之旅。正如肖砚来所言,听戏不是考证,谁管你唱的是真是假,只要这里面有转折、有意趣、让人沉浸其中,再加上台柱一开口、唱啥都是有。

每天必唱的另一台戏更加有意思,这戏名叫“流苏绣”,讲的是一个酷爱针绣的姑娘家,而且是个富贵人家,到了三十仍居闺房不嫁人。父母为此急得寝食不安,媒人来了一波又一波,最后姑娘妥协了,但有一个条件。

她要绣九件深衣,若是有人能道出其中含义,她便嫁了那人。

深衣是典雅之服,上衣与下裳相连,襟带、袖口、裳下最是讲究,颜色不同、绣纹不同,称为“衣缘”。

所以在来云州之前,这一台戏叫做“九衣寻缘”。

在九衣的每一件到底是何含义,整台戏下来并未完全交待清楚,给人们留下了无尽的遐想空间,姑娘最终还是嫁了人,但她却说“若非三十必嫁人,再得三十遇缘人”。

这出“流苏绣”的结局并不完美,甚至让人遗憾,但它却是一天下来最出彩最让人难忘的一出戏。看戏看的不只是开怀,而是深刻,深深的愉悦、深深的遗憾,深深的笑、深深的泪,情绪起伏越大,越是不虚此行。

故事曲折、演绎精彩只是其一,更让九云郡人大为震诧的是这一台戏中所呈现的光怪陆离。

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衣裳。

那样的花纹、那样的精致,九云郡从来不曾见过,这种感觉就像把梦里的东西清晰呈现在人们的面前。九衣的袖口、襟带竟然能绣出那般瑰美靓丽,九衣之前关于姑娘绣工的展示,更是让人不能自拔。绽放的花、含蓄的蕊,在一件衣服上栩栩如生,腾跃的鱼、振翅的鸟,在屏风与画壁上相映成趣。

苏南戏是通俗戏曲,便注定他们的戏服不是太古老的穿搭,而是和当下非常接近,伶人可穿、民众也可穿。

但这样或华美或殊致的衣服,九云郡人见过的少之又少。

盛夏时节,人们穿得多为轻薄,从其丝滑质感来看,这些戏服俨然不是麻布和棉布,这更是激起了人们的浓烈好奇。

……

半个月后。

云都,白妃街,语粟茶馆。

肖砚来再一次约到了季牧。

“鸿英大公子交待,一旦苏南戏开台,后续任何转折都需与季头家商议,戏唱了半个月,此间情景季头家必然看得明晰,就是不知这下一步能否动了?”

季牧道:“再唱上半个月,等云季合开业之后,你想怎么动却也不必与我商量。”

肖砚来凝眉道:“此间正值风头,流苏绣于九云郡人来说可称奇观,再耗半个月,岂不是做足了吊胃口,届时再面市恐难达到预期。”

季牧并不让步,直问道:“记得不错的话,肖老板此来是为了宣扬云季合,既然云季合还没有开业,流苏绣便无风头可言。”

肖砚来沉了沉,“据我所知,云季合开建之前在九云城已经做了一年多的传布,怎么还怕流苏绣抢了风头?”

“既然云季合能吊一年多的胃口,流苏绣为何连半个月也等不了?”

此言一出,肖砚来立时怔住,更是沉吟半晌没能想出对辞来,最后只好透着若有若无的一丝威胁开了口,“季头家,流苏绣事关重大,不瞒你说,肖某也是带着使命而来,云季合内外皆熟,有何必要与流苏绣争上一争?”

从肖砚来开口季牧便摇头,等他说完时季牧还在摇头,“你为我宣扬,何来争之一说,这到底是为云季合扬名还是为流苏绣扬名?”

“既然有名,为何只能扬其一?”

“所以你打定不要报酬,但唱戏就是唱戏,你那班子的人我已差人打点好。”

肖砚来凝定季牧,几欲站起身来,“季头家,你要这么做未免越走越远了吧!”

“我不想决定肖老板的下一步动不动,只想知道下一步是什么,此时来看,如果说肖老板的头上只顶着一个戏班子,那恐怕比云季合的台本还要假吧。”

肖砚来眯着眼,“九衣寻缘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猜字,不如季头家也来猜一猜?”

季牧笑道:“哪里还有必要猜,只想问肖老板一句,你的手中是不是有着一份安营执?”

慎重又慎重的肖砚来,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就这样被季牧一语道破天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