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爷，恕我直言。”郁璃有些急了，让她额外再去弄一千多幅字画，她可不乐意，能见人的字画可不便宜。
“你说。”
“就我个人之见，林老爷真的不必买这么多。”
“怎么？你是怕我出不起钱还是觉得我舍不得出钱？”
“当然不是，我再无知，没见识也不至于会眼瞎到觉得林老爷会心疼这么点钱。”郁璃陪笑道，“只是，我曾无意中听到了曾夫人对方公子说的话，我觉得到也有几分道理，所以我想说来与林老爷听。”
“说了什么？你说说看。”
“嗳～～～”郁璃收敛笑脸，一本正经地说，“那日方公子本也打算订一千份。”
郁璃故意把数量减到林广瀚的一半，不出所料，听到这个数字之后，林广瀚的脸上立即浮现了“我就知道不如我豪气”的表情。
“但曾夫人说不用，当时方少爷就不开心了，指责曾夫人是舍不得花钱。”
原来还真的是舍不得花钱啊！林广瀚更得意了。
“可曾夫人却说，曾家交际广，来的宾客各式各样，自然不能同等视之。若是把那些身份尊贵的客人和身份略低微的客人同等对待，怕是会让贵客心生不悦。”
“这话是什么意思？”林广瀚隐约之中觉得似乎有些道理，但又不是太明白。
“曾夫人的意思是说，方家也好，曾家也罢，结识的人都不少。可这些人也分三六九等，也并不是人人都是富贵体面之人。”郁璃看着林广瀚，特别强调了富贵二字，她知道林广瀚唯一可以自豪的就是富贵了。
“这话倒是没错，这世上最难得的就是富贵了，哪能人人都富贵。”
“林老爷所言极是。所以曾夫人的意思是即使都是客户，但是也应该区别对待，若是一视同仁反而是对那些尊贵的客人的不敬了。比如说若是让林老爷和我用一样的东西，收一样的回礼，那可不起怠慢了林老爷嘛。”
郁璃这话林广瀚甚是受用，在他眼里自然是觉得自己比郁璃高贵不少：“没错，曾夫人果然知书达理。”
“曾家尚且顾及这些，林家的排面远大于曾家，又岂能不考虑这些？”
“说的对，果然是我欠思量了。”林广瀚恍然大悟。
“所以，我为林老爷做了安排，若是不妥，还请林老爷莫怪。”
“无妨，你说说看。”
“我觉得林家的宾客可分为三等。上等客人，必是贵宾，自然是要用好的，林老爷可以购得这礼盒送与这些客人。中等客人，也不可怠慢，但也不可和上等客人同等待之。稀罕的点心要，文玩雅物也不能免之，可以在礼盒里去掉字画这件最是雅致之物。这下等客人嘛，就不用多费心了，风雅之物想来也不是他们所喜的，只管留下沙琪玛和膏剂就行。这样一来三种客人各有各的对等级别，既彰显了尊贵客人的身份，还能省下不少钱来，可谓是一举两得，不知林老爷觉得如何？”
郁璃知道自己这种把人分等级的做法非常的恶劣，但是古往今来就是有人这么认为，很是吃这套，而林广瀚显然就是这种人，投其所好也是做买卖的要点之一。
“确实有道理。”林广瀚一手撑着头一手敲着桌角，这是他多年的习惯，一旦有事情需要思考就不会不自觉的轻轻敲击桌子，“容我想想。”
“可是，一等客人是满意了，那三等客人要是不满可怎么办？”管家又忍不住插嘴了。这回林广瀚并没有制止他，因为林广瀚也有这样的顾虑。
“以林老爷的身份，结交之人当中能与之平等的十中不足其一，其余之人无非都是高攀林老爷的人，甚至是对林老爷有所图。这样的人又岂敢对林老爷心存不满？想来他们也不至于会觉得自己应该和那些上等的尊贵客人拥有同样的身份，享受同样的待遇。比如我虽愚笨，但也不至于自不量力地觉得配和林老爷享受同样的礼遇。就算偶尔有几个不懂分寸的狂妄之徒，这等蠢物的心思，林老爷又何必在意。人贵自知，要认命。”
“说得好，姑娘小小年纪，对着世间之事看得倒是通透。”这是林广瀚见到郁璃以来第一次真心这个姑娘确实不简单。
21世纪可是信息的时代，古人一辈子接触不到，学不会的道理，现代人可是从小就耳熟能详了。
郁璃谦逊地笑了笑：“林老爷过奖了。”
“就依姑娘所言吧，这礼盒分为甲乙丙三等。”
“这三等各自什么数量呢？”
“甲等两百份，乙等三百份，丙等一千五百份。”
林广瀚终究还是念着曾家的一百五十份，非要比曾家多出五十分。郁璃明白他的心意，也不再拒绝，让宋良儒辛苦一下就是了。
“甲等10贯钱，乙等6贯，丙等2贯，林老爷可有意见？”
此时此刻林广瀚怎么还会不同意呢？何况还省了一大半的钱了，当下应允：“好，就这个价。”
“嗳，好咧。我记下了，回去就给林老爷安排。”郁璃笑了，这回是真心的，忙了半天说尽了好话，总算是逮住这条大鱼了。平时形容有钱人都说是“腰缠万贯”，这一票就赚了几千贯，郁璃对自己的忽悠能力很满意。
“还有件事。”不过，这事还没不算完，口说无凭，一定得要让林广瀚立下字据才行。事事都要签订合同，这是身为现代人的郁璃穿越之后也不肯放弃的现代意识，“毕竟是曾夫人在先的，如今我违了曾夫人的约，就怕她不肯干休。”
“那你要如何？”
“我想和林老爷立下字据，到时若是曾夫人再有纠缠，我也好说与她只是口头之约，与林老爷是白纸黑字的契约，自然是契约大于口头之约了。”
一边说一边郁璃在再次心里默念：“清仪姐姐，原谅我吧，改日我一定给你赔罪。”
“言之有理。”林广瀚对管家说，“去把帐房的孙先生叫来，让他过来带着笔墨过来和馔玉签字立据。
管家应着，转身出门。只要契约订好，这事就算大功告成了。郁璃从绣囊里掏出了印章，她也知道自己的字不能见人，于是为了签约特地找人刻了个馔玉的印章。
郁璃心里想：“若是后世的历史学家发现了这枚印章会不会认为这是世界上最早的公章呢？认为早在北宋，中国已经有了公司的雏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