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嫣深呼吸，眼睛已经泛红：“晚上……记得回家吃饭，我给你炖汤。”
她输了。
输得彻底。
见到他之后就知道，自己可能再也没法从他这个漩涡中逃离了。他说要等她回家，但是她任性地没有回去，还跟他耍脾气，删掉他的所有联系方式。但是他不仅没有生她的气，而且还回来找她。
把家重新带给她。
罗寅轻笑，心也跟着彻底放下来：“好。”
其实那瞬间，他已经知道了她的全部想法。
那天他把她从酒店送回公寓的路上，他问她，如果接下来他没有办法长时间呆在这里，她会不会考虑回英国。她犹豫了，直到下车都没能给他准确答复。
但是他知道，她顾虑的地方很多，就像过去那样，可能因为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可能因为暂时不想离开这个以他们两个人的孩子名字为名称的公司，可能因为她还没有完全想明白。
他可以等，毕竟已经等了这么久。
但是刚刚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就全都明白了。
好，那就回家喝汤。
挂掉电话，景嫣收起手机，笑着摇摇头。
如果马上就要迎接暴风雨，那她也愿意陪他站在最中央。不就是质疑吗，她磕磕绊绊地走到现在，见过的还少吗。
回到会议室，大家各自坐好，At负责人起身，走到中间，清了清嗓子。
景嫣察觉到对面人的视线，完全没理会，依旧低着头在pad上仔细检查自己的方案。
“经过At内部人员的集中讨论和投票表决，我们选择Jane带来的方案。同时，我们也希望Jane能把现有的三个方案都提供给At，我们会付三倍的酬劳。”
掌声。
景嫣还没说话，就意料之中地听到对面人抢先开口：“你们总不能给曾经的员工开后门吧？这说出去简直能让人笑掉大牙，堂堂At竟然选择已经找了新东家的前员工作为合作方？”
“请您冷静，我们说过要公平竞争。从策划案来看，Jane给的方案更贴合本公司的理念和这次项目的风格，并且全部由Jane独立完成，这是非常可贵的。贵公司给出的策划案相对来说不如Jane的方案，经过At方面的谨慎选择，我们决定选择Jane带来的方案。”
“At在业内的名声完了。”
罗寅示意负责人回到座位，自己直接起身走到大屏幕边，双手撑着桌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死寂。
“At的名声挺好的，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完蛋，这是内部员工投票得到的结果，全票取胜，保证公平公开。之后我们也会把双方的方案摘要放在官网上，您可以自行比对。”罗寅重新站直。“没有人操纵结果，不记名投票，确确实实全票通过。”
“Lucas，我很好奇您选择Jane的理由，按理说，总部来的高管应该对这些事情更加忌讳不是吗？”
“是，所以我选Jane不止因为她的方案好，还有别的原因。”
哗然。
“别的原因是什么原因？”
“这是我的家事。”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Jane本身能力这么强，并且面对竞争对手的无理行为依旧落落大方，就算不是出于对妻子的爱，我也会选她。因为她有足够的能力做好手头上的工作，甚至独立完成这样的方案。”
又是死寂。
张助理最先回过神，起立深鞠躬，At众负责人紧随其后。
所有人都在震惊，除了他们两个。
“Jane当初离开At总部是因为身体抱恙，这是我的问题，我平时太忙，没能照顾好她。并且之前就已经说过，我妻子当初为了避嫌，还特地让公司安排其他人来顶上这个位置，但是公司里没有足够能力的人，只能派她来，侧面证明她本人能力强，有问题吗？”
斯克负责人愣了老半天才回过神，笑着摇摇头：“既然如此，为什么当初不直接让Jane在At国内分部入职？为什么非要来这样的地方跟我们竞争？以及，为什么您在伦敦，而您的妻子在这里呢？”
“我们之间没有必要非得捆绑，爱去哪就去哪，有能力走到哪都能找到工作，与旁人无关。她喜欢这个公司的名字就来了，走正规渠道堂堂正正进的，有意见吗？”
“提到名字，Jane好像说过卡宁和她未能出生的孩子的名字很像吧？”
“体弱，这样解释可以吗？”
张助理已经开始为斯克负责人祈祷了。
这是步步都踩在头儿的雷区上啊，要是头儿真的生气了，这人以后怕是连口饭都吃不上了吧……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啊，想想自己的未来发展也好啊！
“那就更有意思了，Lucas也是从Jane来了之后才开始参加会议的吧？那为什么不在看到您妻子是负责人之后就直接把这个项目送给卡宁？何必等到最后来让我们都难堪？”
“项目给谁，这个问题我只参与讨论，决策权在At全体高层，这是投票得到的结果。你可以自行比对你们的设计方案和Jane的设计方案，在这种事情上我不会感情用事，涉及到公司发展，我从来保持中立。以及这个项目不是送给卡宁，卡宁怎样与我无关，想必你也通过你的渠道看到了Jane在卡宁的公开邮件，所以在这里我就明着说了，我个人认为卡宁配不上这个项目，更不会因为我孩子的名字就对卡宁开绿灯。这个项目给Jane和她的三个方案，而不是其他任何公司任何人，她可以带着这个项目，想去哪都行，At会以合作方的形式给予尊重和支持，除非她主动提出退出项目。”
景嫣抬头看着他，满脸震惊。
项目……给她？
“我该说的都说完了，散会吧。”
罗寅侧过身，目光已经落在她身上，满是温柔，声音却愈发坚定。
“哦还有，不用费心找人去问她曾经在总部到底做什么工作了，我现在告诉你吧，她是At总部设计部门总监。”
斯克负责人已经愣了。
罗寅接着开口：“但是在我这里，她首先是我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