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嫣接到爸爸的电话之后，老半天都没回过神，直到罗寅的电话打过来。无意识地单手撑着脸，却发现手里都是水，苦笑着摇摇头，抽了张纸把眼泪擦掉。
“哭了？”
“有点累，可能最近压力挺大的吧，生理性的，别担心。”景嫣勉强笑笑。“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你不忙了？”
“你爸爸给你打电话了？”
“就……”
“问你要钱了？”
景嫣放弃挣扎：“嗯。”
罗寅垂眸盯着面前的报告，面无表情。指尖滑过那几行字，嘴角跟着扬起，满是嘲讽与轻蔑。
居然比他快，而且这个点踩得这么巧，所以是该夸他的老丈人聪明绝顶呢，还是该说这位嗜赌成性的男人下作无耻呢，真是令人作呕。
“问你要多少？”
“两百五十万，一次付清。”
“你答应了？”
“没有，我们吵架了，我根本不可能直接拿出这么多钱来，就算有也不会立刻就答应。我刚刚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多钱，他支支吾吾老半天没说个具体原因，一会儿说妈妈的医药费，一会儿说弟弟的学费。我怀疑这笔钱跟他那烂习惯有关系，就没答应。”
“别难过了，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问题，我过几天就能回去了，别哭。”罗寅轻声哄着。“你爸爸的事情让他自己去处理，这是他的烂摊子，轮不到你来给他收拾。你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可以了，不难过了啊。”
“嗯。”
好声好气地哄了老半天才让她的眼泪完全停下，挂掉电话之后，罗寅眼里满是杀机。视线落在那份报告上，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等到张助理进来的时候才回过神。
“罗总，我们没在夫人的公寓里发现您说的协议，几乎上上下下都找过了，房间里没有暗格和保险箱。”
“没有？”
“是的罗总，确实没有发现，但是他们告知我，房间似乎有人进去过的迹象。因为长时间没打扫，地上都是灰尘，有新鲜的高跟鞋脚印。”
“景嫣昨晚在哪睡觉的？”
“夫人昨晚回了别墅，保洁阿姨说夫人给她打过电话，拜托她去打扫别墅的卫生，还给保洁阿姨做了晚餐。”
罗寅微微放下心：“知道了。”
昨晚在别墅住的，今天公寓有脚印？她这是临时回去拿了东西还是怎么的？拿那份协议吗？他们两个之间的那份合同在别墅，至于她和她家里的那份协议……
“另外，子公司的计划已经安排下去了，本周内会完成收购并且开始裁员，负责人现在在会议室等您讨论AT总公司新酒店的合作项目。”
罗寅点点头，合上面前的报告，把整个文件夹丢进旁边的小柜子里，拿了pad起身出去。
晚上睡前，景嫣的电话打来。
“老婆怎么主动给我打电话了？正好我还想找你的，你等我切成视频啊。”
“别别别，我现在还在忙呢，戴着耳机跟你说话的。”
“好吧。”好皮囊委屈巴巴地躺下。“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开视频？”
“等我有空的时候，你都已经睡熟了。”
“明天不是就双休了吗，怎么还这么忙？”
“呃……但是今天是工作日啊。”景嫣差点把真实情况说出口。“明天我想睡懒觉嘛。”
“小懒鬼。”罗寅轻笑。“那明天我叫你起床？”
“才不要你叫我，要是你叫我的时候我还在睡，那我岂不是被吵醒的？我还把明天的闹钟取消了呢。这段时间太忙了，难得可以睡个懒觉了，我得好好补补。”
“那总能开视频吧？”
“不能的哦。”
“为什么？”
“就是不想开嘛。”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罗寅笑得温柔。“那明天起床了的话就给我发消息，我可能还要忙。”
“周末还忙呢？”
“这不是为了早点回去陪你吗。”
“还说没压榨员工呢，现在双休日都工作了，这还不算压榨吗？”
“我们早就商量好了今明两天处理这个项目的，员工也没有反对意见。”罗寅嫌弃地瘪瘪嘴。“而且我们上上下下都在等着明后两天的工作，今晚还要早点睡呢。”
“那你现在就去睡觉吧，晚安好皮囊。”
“老婆，我什么时候能见你啊。”
“现在不行的哦。”
“那我回去之后你会不会补偿我？”
“你猜呀。”
“你现在这算是撒娇吗？”
“不知道算不算，但是我现在很开心。”
“现在很开心？是马上要睡懒觉所以开心？”
“你猜呀。”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可爱了？”
“快去睡觉吧，我还要继续忙我自己的工作呢。”
“开视频好不好？”
“怎么这么小孩子脾气？”景嫣还是切到视频界面，看着那人笑嘻嘻地把手机夹在两个枕头之间。“现在可以去睡觉了吗？”
“老婆晚安，工作不要太累，等我回家。”
“知道了，睡觉吧。”
景嫣勾起嘴角，看着那人渐渐入睡，等了老半天才挂掉视频，脸上的笑容尽数消失。
幸好没被他听出些什么来，正好趁着这次忙碌的机会把目前手头上的事情全部做完，然后就可以去趟澳洲处理那些拖了太多年都没解决的家庭问题。
罗寅并不知情，也完全不知道景嫣现在到底在哪里，只知道这个小家伙不愿开视频，打电话也不怎么接，连消息都是偶尔才回，让他都好奇得不行。
是真的困成了这样吗？找到时间就睡觉？这段时间这么忙？
景嫣难得这么冷静，坐在家人面前，行云流水地签完协议书，把纸笔都推到他们面前。
“你们之前就已经签好了这份协议的，我因为害怕未知的未来，所以始终拖着没签字。既然现在已经到了必须要我做出选择的时候，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把这份协议签完，以免之后再发生什么问题。”
“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这次来也是想把事情全部说清楚。从弟弟出生以来，我就没在家里享受过任何作为女儿的生活了。长大之后更是如此，我不知道自己在英国这几年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但是托很多人的福，还有爸爸留给我的那些钱，我能平安走到现在。”
女人拍桌：“所以呢？现在在家庭这么困难的时候，你打算把家里人全部丢下？”
坐在她身边的男人倒是来了劲：“你这又是什么意思？不能好好说话？家里现在困难不是你的问题吗？”
“我的问题？你知不知道你住院花了多少钱？”
“我住院花的钱能有你这次欠的钱多？你开什么玩笑？”
……
面对两位长辈突如其来的争吵，景嫣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只能默默等着。
罗寅结束会议出来，看了眼时间，还是闷闷地收起手机。
也不知道她最近到底是怎么了……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但是又实在想弄清楚那种感觉究竟是怎么来的，所以想问问清楚。然而她这两天似乎并不愿意理他，大概也跟她这几天来那啥有关系，他就只能憋着了。
等到下午临近下班时间，罗寅还是试着给她发了消息。意外的是，这次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L：小懒虫睡醒了没？】
【Jane：你猜:)】
【L：这两天是不是不舒服？都没怎么看你回消息，家里还有姜，切点姜片泡热水会好点，别自己撑着】
【Jane：好的哦:)】
【L：起床了没有？】
【Jane：你猜呀:)】
罗寅瘪瘪嘴。
姨妈期间的女人真是难以捉摸。
【Jane：好皮囊现在下班了没有？】
【L：还没有】
【Jane：那我给你变个魔术？】
好皮囊眨巴眨巴眼睛。
【L：？？？】
【L：你在说什么？】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黑影直接蹿进来，蹦到他面前：“挞嗒！”
罗寅愣了。
景嫣似乎非常满意他这个反应，笑嘻嘻地绕过桌子跑到他身边，圈住他的脖子，稳稳当当地在他脑袋上落了个吻。
“你什么时候……等等。”罗寅突然皱眉。“你是不是哭过了？”
“没有呀。”
“景嫣。”罗寅已经没了表情。“我能看出来。”
被点名的人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却被他抓住下巴，硬生生扳回来。
“老婆，你这次变魔术，真的只是为了给我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