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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赵宗沔沉着脸,他不出声双眼紧盯着罗凯,眼神有些生气,但也有些思索,蒋先生站起身来说道:“公子此言差矣,论天时,如今圣上病体沉重,又昏庸无道;地利,咱们可以借助广南根基逐步挺近中原;至于人和,明日可以逼着这些武将立下誓盟,他们没有退路,自然忠心保本王,即使暂时不杀到京城,在广南自立也非难事。”

罗凯心说,这人鬼迷心窍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既然这样,那我只好等着给你收尸了:“呵呵,原来蒋先生图的是让王爷广南自立啊!唉,我还以为蒋先生能为王爷谋划天下霸业之策,如此短视,可谓坐井观天,如今濮王已经封皇,王爷贵为皇子,难道不坐天下,反而为了广南这点地方冒天下大不苇之险。”

“你。”蒋先生气的脸色发白,手直发抖,他身边的谋士急忙拽着他的衣脚示意他少说话,这会大家都看出来,罗凯说话郡王一个劲儿的点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蒋先生仍不忿,他冲着罗凯喊道,

罗凯根本没把他放眼里,“谋大事不可一蹴而就。”

郡王这会也没了主意,他回头看看身边的史昭锡,史昭锡低语说道:“王爷,罗凯说的对,如今太后也正为王爷争取,如果王爷太过激进,反而会事倍功半,更有可能牵连太后。”他曾是太后身边的人,虽然希望郡王能成为皇上,当然更为太后的安危考虑,

赵宗沔沉思了一下,一摆手示意罗凯和蒋先生都住声,议事厅顿时静了下来,过了片刻郡王忽然大笑:“哈哈哈,二位先生能直谏据理力争,也都是对本王的忠心,王公子,如果照你所说,明日的宴请各位军人的事,是不是就免了呢。”

他语气冰冷,罗凯知道这宴请之事布置很久了,要是突然搁置郡王面子也过不去,当然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王爷,宴请之事还照旧进行,趁着这次宴会,您好好看一看,谁是可用之人,可以重点培养;谁是不能用,不必用,自然您也不必在他们身上白费功夫,宴会之后可以派人四处查访,看他们动静,至于逼着他们立盟,我看不必了,这就是留下王爷是主谋的话柄,更何况人多嘴杂,万一走漏了风生,坏了王爷的大事。”

郡王听罢点点头,他转过头狠狠的瞪了蒋先生一眼,幸好有罗凯提醒,要不然真是后果不堪设想,“嗯,王先生说的有道理,不过明天请这些人总要有个题目……”

史昭锡笑眯眯的说道:“郡王,您忘了吗,您不是收了一个第一幕府吗,这位王公子可是狄青将军的爱徒爱婿,广南可是有当年狄将军的旧部,明日您将他介绍给大家不就是了吗。”

罗凯后心发冷,这家伙可够阴险的,一下子把自己推上前线,这要是王爷造反了,自己成了第一主谋了,他朝史昭锡笑了笑:“史总管说的对,能为王爷做事在下在所不辞,我就是怕在王爷大驾的面前,我那点小名气不算什么,反而欺负了府上各位谋士前辈,将来和大伙不好相处,不如就说为王爷的父亲大人的封皇庆贺一下,这样即使传到京城,也不会惹起争议,还能彰显王爷的孝顺。”

郡王点点头,罗凯的主意的确很好,但议事厅中的这些谋士撇了撇嘴,罗凯你小子这还不叫欺负人,

这天散会,罗凯发现守在自己院门口的侍卫不见了,他知道自己总算可以在王府内自由走动了,但现在他还不能贸然去试能不能出府,为了不引起郡王的怀疑,罗凯还是决定忍着点,等过了明日宴会慢慢打算,

第二日,郡王府的集英殿中悬灯结彩高朋满座,来的人中有的已经知道郡王要借这次宴会,提出拥戴的事,所以各个心中忐忑,宴会开始前郡王致辞谢过皇恩,便只说能与各位相聚实属荣幸,酒过三巡,郡王赵宗沔似乎也没打算提让大家集体上奏立储君的事,更是只字不提拥军自立,这可有点奇怪,众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有人注意到,郡王身边多了穿白衣的年轻男子,其中有人认出来:“那个不是罗凯吗。”

“是啊,,听说从高丽回来,他就辞官了,。”“难道他在郡王身边做事了。”“这也不好说,听说如今圣上对他不重用。”席间的官员交头接耳,

罗凯倒是很忙,一会和郡王俯首交耳,一会和认出他的打着招呼,这会儿,史昭锡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走到郡王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郡王眉头紧皱面色发沉,罗凯听到史昭锡隐约再说什么南继枫,他朝殿中看了看,南继枫果然听话没来此地,

宴会散席后,众位军职官员更是懵懂,今天郡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当晚郡王赵宗沔将罗凯叫到书房:“王先生的办法果然是好,这一试就知道谁是真心,谁是应酬。”

“哦,郡王何处此言”

郡王说道:“来的人,有心与本王结交的,都会主动表示愿意拥戴本王;无心结交的见本王不提此事,恨不得早早离开;最可恨的,竟有人来也不来,。”

罗凯知道郡王说的是南继枫,但他仍表示惊讶的“哦。”了一声:“是谁啊,王爷也不必动怒,不来的未必就是不拥戴您,越是这样的人,王爷越应该高看一眼,这也显出王爷的宽宏。”

“那个东路邕州的南继枫,这小子当年他爹就是反叛,我看他是怕再沾上反叛的罪名吧,都到了连州竟然有回去了。”郡王说道“哎呀,王爷,这人您可得争取啊,我倒想起来一件事,王爷不是要开源吗,当年我听我师父说邕州有宝贝啊,,若能找到富可敌国,,王爷您就不愁钱了啊。”

郡王一听瞪大了眼睛看着罗凯,

“王爷,邕州有宝矿,您说说,我凭着我师父告诉我的印象还画个图,不知道哪去了,。”罗凯说着,假装在身上摸着,郡王微微一笑,想起来史昭锡给他那张画的乱七八糟的图,看来罗凯这小子还挺诚实的,

“不用找了,回头我让史总管拿给你,只是你说的宝矿是什么啊。”

“哦哦,是让史总管收起来了啊,也好也好,王爷,那宝矿可是银矿啊,白花花的银子,天下银子出自郡王府,您不是富可敌国是什么,王爷,当年我曾救过南继枫一命,不如我亲自去见南继枫,跟他说明王爷您才是英明神武之人,同时我到邕州找到宝矿献给王爷,也成全我做虬髯客之志啊。”

郡王赵宗沔一听,眼前直冒金星银星,他大喜过望:“好,我就派你和蒋先生同去。”这时候他都不忘给罗凯身边放一个眼线,

罗凯这次可是留了一手,他早就凭着自己特殊历史库的搜索功能,查到《岭外代答》中提到:“广西所在产生金,融、宜、昭、藤江滨与夫山谷皆有之,邕州溪峒及安南境皆有金坑……”可是他知道,这可不能告诉赵宗沔这件事,因为这里面还有后半句:凡金不自矿出,自然融结于沙土之中,小者如麦麸,大者如豆,更大如指面,皆谓之生金”,“生金”,是指淘采出后不经熔炼的黄金,只要水源丰富的地方就可以淘出金来,如果赵宗沔知道这个事情,会更加不放过南继枫和邕州,

但银矿就不一样了,银矿多是藏匿在深山老林里,由于山势险峻,很少有人会发现,寻矿和开采就能为罗凯拖延很多时间,听到罗凯的计策,郡王恨不得罗凯马上找到银矿山,但罗凯现在想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罗凯从郡王书房走后,史昭锡就提醒郡王:“罗凯这小子才来没几日,而且他这人别看年轻,但行事深不可测,王爷不可掉以轻心。”而且那叫蒋有道的蒋先生,听说郡王要派自己和罗凯同行,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史昭锡见状劝到“蒋先生,您既然是王爷最信任的人,此事当然非您莫属。”

蒋有道满脸的难色:“这山高路远的,我这老身子板也不行啊,再说,我与罗凯素来意见向左,这一路上还不让这小子折腾死。”

郡王哈哈大笑:“蒋先生放心,我自会派人保护你,正因为你与他意见不同,本王才相信你有事不会偏袒于他。”

蒋有道犹豫了一下,王爷既然已经表明态度,虽说自己不乐意,可也不能不听,隔了小半月,罗凯和蒋有道终于上路了,这小半月罗凯过的挺有意思,他院中侍奉的丫头婆子,见这位王公子没来几天就成郡王身边的红人;而且罗凯出手十分大方,谁要是陪他说会话解闷,说些府上的人和事,罗凯就会打赏这些下人,

而且罗凯从来不自己问,谁爱说什么说什么,不过大伙发现,越是和郡王关系密切的人和事,自己得到的赏金也就越多,这种默契一旦行程,便一发不可收拾,什么郡王府有多大,有多少宅院,郡王多少妃子,几个儿子,郡王有什么爱好,郡王说完了就是郡王身边的人,蒋有道是哪里人,有什么爱好,史昭锡是太监,以前侍奉皇太后,罗凯微微一笑,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赵仲针出京城那么久,英宗皇上不敢大张旗鼓的找皇子,这里可是关系到了立储君的问题,

罗凯终于出了郡王府,但身边有蒋先生陪同,还跟着几名郡王府的侍卫,他们一路南下,这一路上虽然有个总和自己横眉冷对的蒋有道,但罗凯倒是挺会找乐子,蒋有道越说东他说西;蒋先生说吃肉他偏说吃鸡,两个人水火不容,弄的侍从也不知道听谁的,就连打尖住店都要争辩一下,路上愈发走的慢,

但让蒋有道惊讶的事,一到邕州情况全变了,南继枫早已得到消息,知道罗凯来了,便亲自到城外相迎,罗凯却是一反常态,一见到南继枫他就介绍说:“南兄,我来给你介绍下,这位蒋有道蒋先生,是郡王府中第一谋士,学识出众,小弟佩服的很。”

蒋有道白了罗凯一眼,这小子吃错药了吗,这是卖什么乖呢,“岂敢,现在的王公子才是郡王宠信之人,恐怕这第一也不是我蒋某了。”

南继枫听话音儿,观面色,立刻明白罗凯示意他说话小心,他马上将二人接到府上,又摆下酒宴为他们接风,席间南继枫说道:“蒋先生,我这兄弟孩子气,若有得罪之处蒋先生不要计较。”说罢他举起酒杯,笑着向蒋先生敬酒,

哪知道罗凯却脸一沉:“南兄还拿我当兄弟啊,怎么郡王宴请大家,南兄却不露面呢,你若真当我兄弟,怎么会这么做啊,。”

南继枫陪着笑:“唉,当时我已经到了连州,哪知边关有军情,说是交趾骚扰我邕州,这可是大事,既然你们二位来了,回去一定在郡王面前替我美言啊。”

罗凯说道:“那你就好好招待蒋先生,怎么还会用这等水酒做宴。”说着,他将酒杯中的酒泼在地上,罗凯泼酒南继枫一点都没生气尴尬,而是更加迎上笑脸说道:“咳咳,这怨我,我就想着自家兄弟来,不用拘礼,谁知道兄弟这么敬重蒋先生,这是我错了,来人,把府上最好的酒都拿上来。”他马上吩咐道,

南继枫起身离座,罗凯转过脸笑嘻嘻的看着蒋有道:“蒋先生,一路上你我虽有争议,但那属于人民内部矛盾,现在咱们都是郡王府的人,今儿可是办大事,平时我要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您可要多谅解。”

蒋有道一听罗凯这话,心想这小子这么看还懂点事儿,他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好说,好说,古人之诗曰:‘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注:此句出处宋?刘斧《青琐高议》),只要你们新人能尽心为王爷做事,其他都是小事,小事啊~”

罗凯嘿嘿一笑,恐怕这位蒋先生是没听说过: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这会府上的侍从走进两人,每个人都捧上一坛子酒,

南继枫说道:“来,蒋先生,王贤弟,来尝尝这个酒”他说话间,侍从揭开第一个坛子,到出的酒色微红,又打开第二个坛子的封口,里面的酒倒在杯中白色透明,醇香浓郁,

蒋有道看的眼睛都直了,他端起第一杯,看看颜色,又提着鼻子闻了闻:“哎呀,这第一碗可是古辣泉,人传说宾、横之间,有古辣墟,山出藤药,而水亦宜酿,故酒色微红,虽以行烈日中数日,其色味宛然。”

南继枫点头笑了笑:“蒋先生好眼力啊,不如先品尝一口,看看合不合您的口味。”

蒋有道端起酒杯小小的抿了一口,吧唧吧唧嘴,又喝了一大口,连声赞道:“好酒。”

接着他又看了看另外一杯白色的酒:“这是。”

罗凯和南继枫会心一笑,看蒋有道那垂涎欲滴的样子,今天这酒就是给他预备的,这人喝酒不用劝,自己就能给自己灌趴下了,见蒋有道发问,南继枫答道:“这酒名叫瑞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