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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八这天,一早陆慎言端着腊八粥来,罗凯看着高兴,里面果子杂料比现代还要丰富。竟然多吃了些许,吃过又听他们议论说今天街上好生热闹。罗凯不由的动心,刚巧月下来看他,罗凯就让月下找狄青说去,允许他上街转转。

狄青应允,备了辆马车,让何里钵陆慎言一同陪着,上街上转转。

车厢里罗凯正坐中间,左边柔儿,右边月下,二人是不是掀开车厢的面帘让罗凯看看。街上乞丐三四个人组成一伙,装妇人神鬼,敲锣击鼓,巡门乞钱,月下解释,这叫'打夜胡',亦驱祟之道也.。

更有僧尼三五人作队念佛,以银铜沙罗或好盆器,坐一金、铜或木佛像,浸以香水杨枝洒浴,他们还挨门串户请求布施。诸大寺作浴佛会,并送七宝五味粥与门徒,谓之腊八粥.寺庙的还将粥供给僧人或馈送给施主及贵族大家。

这一路看的罗凯眼花缭乱,加上左右美女相伴,倒也开心。不过见月下有点不开心,只是以为她或吃醋,也没多往心里去。

但从这日开始,月下似乎心事越来越重,眼见一件让发愁的事时间就快到了。过了腊八,府上又有人拜访,竟是新任周口县县令,且特要与罗凯相见,并带来了开封府调查中贵人之事的进展。

罗凯本已不见外人,但这周口县新任县令吕惠卿,他是必须要见,此人曾在王安石府与罗凯结缘。他来拜见狄青顺便看望罗凯的时候,罗凯已经可以行走自如。

罗凯本自是年轻,加之名医名药,又有何里钵通医药的人来调理,恢复到也神速。这十天半月已经将夹着手臂的板子去掉,虽然不能提重物,但看上去却也和常人无益。所不同的是,经过这每日进补,罗凯又长高长壮了许多。

吕大人此来见罗凯为两件事,一是探望二是带给狄青和罗凯一些信息。那个中贵人也就是罗凯说的太监已经查到,不过意外的是,此人在开封府去查之前一日就畏罪上吊自杀。

按说这内宫死个太监,也轮不到开封府去查,但刚巧有人知道这自杀的太监就是罗凯所指之人。还查到此人的确在罗凯遇害之前出宫过,并且也是御药房的一个小管事。至于给狄青开药的御医,确是被这太监收买。要说御医可不缺银两,只不过这御医色心大了点,竟在这太监管事安排下和一名宫女厮混。所以当这太监让他开药之时,他也只好就范。盼的无非就是狄青早死途中。

罗凯和狄青对视一下,心知不是那么简单,不过毕竟人家计划周密,要揭穿除非有证据。现在线索到此断了,真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

吕大人还捎来口信,罗凯周口县受伤,陈州宛丘疗伤已有月余,此次罗凯来陈州本是奉命护送狄青二来,但毕竟有任职。伤复之后还是要回开封府的。不过毕竟刚刚好些,怕舟车劳顿,况且已近年底,索性就再多带一两月,出了正月再回不迟。

送走吕大人,罗凯不无担心的看着狄青。狄青看看罗凯,严肃的说道:“罗凯,正好我有事要嘱托于你。”罗凯听此言深鞠一礼。

狄青说道:“其实我与包大人早就知道可能是谁,我想月下也对你说了,既然你现康复的差不多,我就将我所想告诉你!”

罗凯静静的听着,却听狄青说道:“在朝为臣,无非是为个“忠”字,我之不帮赵宗实,是为了忠。我之不揭穿赵宗实。也是为了个忠。你父王安石也是衷心之臣,但他毕竟刚进京不久,金銮殿上数口舌之争最烈,这些人看不得我,一旦国家有难还需我,他们自然做不了什么。所以我忍也是忠。”

他看罗凯点点头,又侧目凝听似有不解,便说道:“我知道你年纪小必定不明白,因何我说不揭穿赵宗实也是忠。现在皇上虽未立太子,但赵将军是皇上养子,自小出入宫中,而且大臣们心目中是君子,呼声正高。我若揭穿,皇上势必责罚,甚至断绝养父子子关系。那内有窥视皇位之人毕定增多。国内难免不乱。陷害于我固然可恨,可关乎大宋命运的事,除了赵宗实可立太子位,谁能代之。”

罗凯听得目瞪口呆,自己崇拜狄青,但眼见狄青出事小心,面对陷害如此胆怯,心中也有不满,但听过此言,甚为钦佩。

狄青苦笑一下,继续说道:“过了年,你放心去吧,赵宗实忙于濮王丧事,况我也远离京城,暂时不会再为难于我。你且记住,今后要低调行事。”

罗凯再次施力,辞别狄青回房间,一边走一边暗下决心:“他不惹我便是罢了,只我有口气在,犯我者,虽远必诛。”可又想到刚才狄青之言,也好不难过。

即这日起,罗凯每日勤学苦练,一早就早早起来,和府上官兵一同接受何里钵训练。虽然之前偶有练习,但毕竟时间短,而且身体刚刚复原,自是不如原来体力,更是要勤加练习。心想若他日练就一身武艺,干脆辞了官带着月下柔儿行走江湖,远离官场也未必不是快乐。

这几日罗凯除了拼命练功,在旁人看来似乎还有点疯疯癫癫,就连月下也跟他一块疯。两人不管是谁在做什么,罗凯都是看着,然后去学。把人看毛了,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月下就一边笑。狄青只道两个孩子玩笑,直到罗凯连狄青语言说话,形体姿势都跟着学,狄青更是无奈。但见罗凯月下两人相处相亲,又觉得金童玉女般,也是心下欢喜。

开心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一晃转天就是除夕,这天府上来了一人,又为这新年增加了喜气。来的是庞安时。路过此地受沈括之托来看罗凯,狄青见此人不禁感叹,如今少年多风流。看看罗凯过了年也就十五六岁,这庞安时也就十**,与何里钵相差无多,却是世医家庭,又勤奋好学医术上造诣颇深。

狄青命陆慎言去请罗凯来见,并转述罗凯遇难经过。庞安时分析,必定是这酒中之毒,以往看过的大夫,也知是酒中之毒,但多数不知道是何毒,更别说下什么药。

待罗凯进到房间,庞安时让罗凯坐在床边光线充足之处,仔细看罗凯吼中颜色,又让罗凯将中毒时候症状写下来。

罗凯写完,庞安时说道:“恭喜狄大人,王公子此症有解。”见他拿出沈括笔迹,上面列出若干症状,其中偏有这与罗凯症状一致。狄青与罗凯来看:乃是中了一种叫“花叶万年青”的花的毒素,将此花叶配以碳粉,加酒便是罗凯所中毒之症状。狄青大喜,问可有解,安时说到,此毒用黄硇砂解可解得,说罢便开出方子。又祝福准备米水,这水米自然是粥饭,这米水是很稀薄的粥饭,只要里面的水。

狄青唤来何里钵让他去取药,这便是狄青信心之处,此时他已加了很多小心。何里钵看过方子,这方自己也未曾听过,不过看不出又何毒物。索性取来药。拿到厨房要亲自熬药,这陆慎言更是机灵,待药煎好找只小狗灌了一些,见安然无恙。心下欢喜给罗凯送了过去。

这也不能怪他们小心,真是一早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罗凯结果,喝过药。一会便觉得一直如同冻住的喉咙慢慢似有转暖,又觉得口渴,庞安时说道,一日之内只能喝米水。

罗凯遵医嘱,果然到第二日,竟然能发出声音,府上均是人人欢喜。庞安时告辞,临行对罗凯说道:“狄大人面色暗沉,我帮狄大人诊断,虽然暂时没有危险,但千万不要沾郁闷之气。否则背疽之毒复发,断再难医治。”

当晚除夕之夜,狄府点灯香蜡烛及大火盆的光亮,红映霄汉,爆竹鼓吹之声,喧阗彻夜。这满堂喜庆之争,只有月下望着天上的烟花,心情越发忧郁。

罗凯看出她不开心之神色,便问道:“月下有何不妥?”

月下一笑说道:“哪里有不妥。”

罗凯只说:“你肯定有心事,你忘了这些天我们都在做什么了吗?”

原来这几日二人疯疯颠颠,是罗凯想出来的主意。他见月下能读心,自然好奇,又回想起自己前世也就是当他还没穿越到宋朝的时候,就已经有关于读心术的两种流派之说。

一种便是头脑中枢的信息传递,据说美国科学家已经发明出来,通过脑电波来辨别人类需求。另外一种就是形体语言。通过及其细微形体语言表达来判断对方想法。罗凯甚至还看过这个方面的影视作品。不过现在,有这么个会读心的人在眼前,何苦不学?

每日罗凯模仿其他人动作,表情。回房间便和月下分析,月下将当时那人心中所想告诉罗凯,罗凯一点点总结。竟然也慢慢从原来的能察言观色,总结出不少提升,比如哪些虽然是惊讶,但是装出的;看上去越是惊讶持续时间越长的表情,反而是虚张声势给人看的。哪些虽然是笑,但是笑的牵强;诸如此类。

这些有用吗?对罗凯来说太有用了,如果他早些了解,起码在原来那个周口县县令看假师爷的时候,他就能感觉出来不对劲。更或者假的师爷给他添酒以及催他干杯的时候,他也能有所提防。毕竟去的是鸿门宴,但是还是错过了细节。这些对罗凯来说,都是教训。

可月下不想对罗凯说,有的时候他觉得罗凯不是他想的那样。罗凯心理她太多看不懂,她说,若有一日父亲被人加害,罗凯会不会为狄青报仇。罗凯并没有回答他,可他知道罗凯动报仇念头一瞬间,想到王安石,想到包拯,想到王雱王元泽。他有太多牵挂,他如果报仇就会连累更多人。月下有点失望,但也不能说不理解。她不知道狄青与罗凯说些什么,罗凯心理东西太多看的月下头疼。甚至有一次月下说道,罗凯如此学武艺,是不是将来如果朝廷昏庸,就会反了呢?结果让她迷茫,她说不上罗凯是心太大还是太糊涂,罗凯心中的国竟不只是,宋,辽,西夏,而是更大月下看不懂的。

还有很多月下看不懂的,她不可能懂,她怎么懂得汽车,网络,火车,飞机。有时候她觉得罗凯心中是个疯子。乃至到后来,她都不想看罗凯在想什么,看会看的头疼,多数看不明白,这些罗凯自然不知道,他更不知道月下所担心的是西夏。那个随时会找到她的冷清,然后接她到西夏国,口口声声称她为“阿握尔”西夏刺客,随时会找到她。

出了正月罗凯已经复原,向狄青父女告辞回到汴京。狄青则派何里钵护送,并嘱咐二人要互相照顾。柔儿却不想和罗凯同行,她与月下相处甚好,已然姐妹相称。月下与公子尚未成亲,自己总在公子身边,未免不好。索性就留在狄大府,罗凯也是觉得这样甚好,带一丫头路上反而不便,更何况也是怕月下吃醋。反正事情这么定了,就和何里钵上了路。

他没想到,此次回京告别,竟然成为见狄青月下最后一面。而几个月之后再回宛丘,凄惨怆然,却因缘巧合,促成一段奇遇成侠经历。

罗凯回到汴京,与亲友相见,欢喜感慨自不必说。经过这次劫难让罗凯成熟了许多,更是狄青一番论忠,让他见古人情怀。想想自己曾经活过的那三十几年,甚至觉得曾经的那些坎坷,已经不算什么。

刚回京城的时候,罗凯便以重伤在外,濮王仙逝未能吊唁为由去拜见赵宗实。这一是王安石,包拯大人所提,毕竟是礼节。二是罗凯自己想去,他倒想看看赵宗实的虚实。见赵宗实一心守孝,言谈间罗凯观看他神情,竟然没有争斗之气。想想毕竟本来也斗不过赵宗实,更何况回来便听说了:韩琦宰相跟皇上提出立皇子之事。仁宗皇帝答:“我已有合适人选。”内宫传闻早已经定好十三字,只差诏书颁布。这时濮王病逝,先守孝为先。

这赵宗实确实是孝子,至少罗凯未穿越之前便看过些书,要不当初沈括说到要来濮邸罗凯定要来随行看看,濮议风波是英宗年间大事,所以,为父守孝也是赵宗实心中大事。见赵宗实被立皇子之事,他以守孝为名都能放下,更别说再关注狄青,罗凯暂时安心。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一旦风波平静,人就从整个事件中跳出来,回顾起来反而这样或那样感触。从穿到宋朝做了王安石二公子,到认包拯做义父,学艺狄青,朝堂小显才智。罗凯始终觉得今人回到古代,怎么也比古时人强些,混个小官当当吃喝不愁也就过了,自己也过了官瘾。却不料险些再次丧命。也想像小说中人物叱咤风云,奈何只是局外人。想想自己活在前世,宋朝那么多名人,竟是没有罗凯的名字。

罗凯心下怅然,这日正遵包拯命,在开封府梅花堂参看案卷,看看这些文言文就犯困,索性合上案卷,来到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