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味就没有了。”林莫摇了摇头，“本来过年的时候，图的就是辞旧迎新，图的就是放炮的时候那种感觉，再说过年的时候的新闻联播，不也一直播放放炮竹的视频了，怎么可能说禁止就禁止了。”
“就这一天时间，也不可能有什么污染，真正的污染是工业污染，咱们农业带来的污染，不过只是毛毛雨罢了。”林莫笑着说了一声，“你爸爸我虽然这辈子没混好，但至少这些知识还是很懂的，工业污染好几十万吨上百万吨的黑水朝着清澈的湖水里排了进去，污染了多少东西？咱们老百姓世世代代如此，为何最近几年这污染才慢慢起来了？也不想想，不过社会发展就得进过污染的阶段，咱们也得理解理解。”
林莫的声音，让林峰也是不再说话。
关于这点，他并不想多做讨论。
这个时候，贝贝汪汪汪的叫了起来。
“你瞧，贝贝都赞同我的说法了，是不是？”
林莫笑了笑，很快踩着提子走下来，挨个将五个大红灯笼，挂在了房子前方，随后在接上电之后，顿时灯笼就亮了起来。
“儿子你去拿对联，咱们中午之前先把这些东西给贴好了，先贴门外面。”
接下来，林峰和父亲贴起了家里的对联，在铁门外对联的时候，看到了邻居也在贴对联，林峰将母亲烧好的粘稠的面拿了出来，在面里面还有一把刷子。
“林莫，你今年怎么样？据说赚大钱了？都要开网吧了，实在是恭喜啊。”
邻居是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正在和儿子贴对联，所以笑了一声。
“就那样吧，开网吧花的钱也多，而且前后借了大几十万，没有钱的话，赔本就是真的血本无归了。”林莫随意笑了笑，将这件事情揭了过去，“我这两天怎么没看到你了，是刚回来？”
“对啊，家里孩子外面上学，也就过年回来一趟，这孩子的普通话得抓好了，不然以后连个普通话也不会说。”男人笑了笑，“这孩子从小到大说的都是普通话，也算是接轨国际了。”
接轨国际？
旁边递对联的林峰：“……”
要知道，以后的零零后，可是连方言都不会说了，甚至有人说八零九零后才是最会说方言的一代人，方言的使用，的确在逐年的递减之中，这点是有目共睹的。
“你那孩子现在是高中吗，我看到他好像又长高了？”
男人笑呵呵的看向了林峰。
“这孩子过了年马上高考。”林莫笑了笑，“读书费钱啊。”
“再怎么费钱也得读，林峰你小子能考本科吗？”
突然，男人看向了林峰，问了一声。
林峰笑了笑，说的话倒也没有说太满了：“本科倒是没问题，具体考什么学校我也不知道了。”
“什么本科，这小子一个劲的吹牛了，次次月考一百分！”
林莫急忙打了个圆场。
林峰张了张嘴，他也没吹牛啊。
自己上一次的月考成绩已经出来了，明明考了六百一十分，而且卷子都放家里了，怎么在父亲这里就是一百分了？
难道他们都不看自己的卷子？
不过……自己好像真没有主动告诉过父亲他的成绩，也是有些扎心了。
接下来，无非就是邻居家女人叫男人回家吃饭，然后邀请客套一番，便结束了双方的聊天。
中午饭很快吃完，在下午的时候林峰和父亲搭好了旺火，而母亲一下午的时间，几乎都在厨房做晚上要做的饭菜，鸡鸭鱼肉应有尽有。每当林峰回去之后，都能闻到一股香味，而林峰则是忍不住凑近去偷吃一两口，不管是凉菜还是热菜，都要过过嘴瘾，惹得李云婷一阵白眼。
时至晚上，万家灯火通明。
在不知道谁家带头的情况下，家家户户的院子之中，都出现了一阵阵火光，除了火光之外，还有逐渐升空而起的炮竹！
林峰坐在外面，抬头望天。
在他的瞳孔之中，照映出了一片热闹无比的炮竹光芒！
万家炮火，尽收眼底。
除夕夜，终于来了！
“爸那是谁家啊，礼花炮那么好看？”
“林莫家的。”
“真好看。”
“咱家也好看，马上放，捂好耳朵了，哎你小子别跑回去啊，没事胆子大一点，又炸不到你身上！”
旁边的对话声，很快被炮竹声给淹没。
“儿子不搞起来？你怎么光顾着看了，把灯笼点着了，呸大过年不说吉利话，把灯笼给接通电源了。”
刚放完一个花炮的林莫抬起头，咧开一嘴白牙，脸上由于刚刚生旺火，有几道黑色的印子。
林峰也很快回到家里接通电源开关，随后去了外面，昂首且阔步。
“二零零三年除夕，咱家定个目标？”
家里三人坐在圆桌周围，玻璃被热气腾满，外面灯火通明，到处都是砰砰砰炮仗爆炸的声音，不绝于耳。
“什么目标？”李云婷将猪蹄给林峰夹了过去，“来傻儿子多吃点，明年争取考个本科，让老妈为你骄傲。”
“我的目标，是网吧营业起码收入不得个上百万？”林莫喝了一小樽酒，抿了抿嘴唇，“按照那个上座率，再把电费网费空调费那些抛去了，到时候几百万能赚得下来，这个时候所有网吧可都没空调，我花大钱装空调，那群学生如果还不来的话，就太不给面子了面，网吧地址靠近职业学校旁边，到时候也不愁没人。”
“上百万？”
李云婷撇撇嘴。
别亏就好了。
“儿子你不得立一个目标？”李云婷给林峰夹了一筷子菜，“你说你想去职业学校呢，还是想去农大呢？”
“哪儿都不想去。”
林峰摇了摇头。
夫妻两一怔，正在考虑儿子究竟为何生出厌学心思的时候，林峰却突然语出惊人：“我的目标……”
“哪儿？”
夫妻两人齐齐问道。
“燕京大学。”
咚！
一个敲脑袋的声音慢慢响起，却又很快消散在炮竹的声音之中。
“我建议你考一个省状元，这样才能符合我儿子的身份。”李云婷笑着给吹牛逼不打草稿的林峰倒了点果汁，“到时候……”
“到时候如何？”
林峰挑了挑眉。
父亲这个时候不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看着眼前吹牛的儿子，面带笑意。
很显然，父亲喝高了。
父亲喝高了的时候，一般都比较沉默，喜欢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