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栗子那天晚上拍了几张照发给季文湛，他没有回复。
直到半夜四点，离天亮都没多久了，苑栗子放在床头的手机才轻微震动了一下。
一个人睡觉的时候苑栗子还是老样子，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手里揪一个从衣柜拿出来的毛绒小兔子的耳朵。
苑栗子手机的动静都调到最小，在寂静深夜里都几乎不可感觉不到，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
并不是一直在等什么，只不过习惯了永远留一根神经应付所有事情而已，现在这样是正常情况，有季文湛的时候才是例外。
卧室门口的玄关灯一直开着，故而手机屏幕的微弱闪烁在苑栗子眼中异常微弱，她睁开眼先是一动不动呆呆躺了一会儿，然后才把兔子揣进了怀里，伸手拿手机。
季文湛的回复是一条语音，她懒得听，先点开了微博小红点的999+。
发给季文湛的消息没有收到回复，苑栗子也不会委屈自己想找人分享的心，同样的照片直接发了微博，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评论还在不停刷新。
都是房间里保存了很久的老照片，照片里是尚在襁褓里眨巴眼睛嘬手指头的小苑栗子。
两个世界的苑栗子长相方面一模一样，就连小时候都没有任何区别，白白嫩嫩水晶包子似的，似乎生来就爱玩，有的照片里呲着奶牙露出小兽一样奶凶奶凶的小表情。
【嗷我死了，女鹅怎么会这么可爱！】
【这大概就是明星和普通人的差距吧，我小时候就是个又丑又皱巴的玩意儿】
【想亲亲小脸啊不行了】
【天生一张价值千万的脸，我还能说什么呢】
【又想骗我生女儿！】
【想rua】
【或许有人和我一样半夜看小栗子看饿了的吗？想咬一口怎么办】
评论里大多都是彩虹屁，苑栗子抱着手机笑了会儿，挑了两个有意思的直接用大号点赞顶到最上面，翻了半个多小时快到五点，这才不紧不慢点开季文湛的语音。
短短两秒钟，低压的声音轻轻说晚安，莫名让她又困了。
……
季文湛回去之后就被堵在了老宅门口，穿着单薄的衬衫，被自己母亲面无表情堵着。
“阿湛，你最近有些过分了。”
季文湛的母亲很瘦，披着大衣被冷风吹着站在古朴的四合院门口，显得有些空荡单薄，脸色苍白，五官精致保养很好，但眼角还是被岁月蹉跎出了细纹。
在门口两厢静默站了有一会儿，季文湛才开口：“先进屋。”
“你也要离开我吗？”
女人固执地站着不动，唇色苍白，双眼像是被钉住一样落在季文湛那张和自己丈夫二十年前一般无二的脸上，眉头紧锁。
季文湛沉默，看着她，终归还是心疼的，良久之后长出口气：“进屋。”
自从父亲死后，他在家就是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所有人的全部心神都只有紧紧锁在他身上才能撑得下去，而他当初也才不过九岁。
祖父母那些年烙下了病根，母亲也是，从那之后一到雨夜就异常沉默。
他太累了，所以后来家里安排他去部队，并没有丝毫抗拒，那时候他真的感觉自己要疯了，只想离开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