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玉山跪了下去。
“臣愿意入女君麾下，尽心竭力，只求他日兵锋所指，将青阳百里诛灭。”
武惊鸿道：“乾国能不能诛灭青阳百里，还需要你的努力。”
卞玉山目光坚定：“臣愿意付出所有。”
武惊鸿道：“我不需要你付出所有，我需要你忠诚，我需要你珍惜眼前人。”
武惊鸿的“眼前人”，有所指。
正是闵盼。
虽然闵盼是一个谍报人员，来到卞玉山身边，是出于不纯真的目的。
但武惊鸿还是希望卞玉山他们俩能够好好过一辈子。
因为谎言有时候也会很美丽。
至少对于卞玉山来说如此。
“臣明白，盼盼是黑夜中一抹月光，让我不至于堕入无边的黑暗。”
武惊鸿表示很满意。
她准备让卞玉山回去休息。
谁知卞玉山竟还有话说。
武惊鸿道：“你还有什么事？”
卞玉山道：“臣蒙受女君大恩，不敢耽误您的事情。
关于您的所思所想，臣当年曾有想法，本欲在青阳施行，最终...”
卞玉山想到当年他之所以想来乾国，就是为了完善这个计划，谁知物是人非。
他长叹一声，继续说道：“臣昨夜想了很久，觉得此法也很适合乾国，甚至更加适合乾国。
因此，臣想跟女君汇报一下，如果真的可行的话，臣便按照这个思路去细化，再着手去办。”
武惊鸿没想到卞玉山早有准备，于是道：“速速讲来。”
卞玉山道：“臣认为，乾国最厉害的地方，是法度森然。
百姓守法，所以生活井然有序。
法护百姓，所以百姓生活有安全感。
在此之外，三教九流都要守法，所以臣认为，乾国之法，乃是强盛根本。
为此，我想改组青鸟会，将其变为青鸟司，独立于朝堂之外，掌管刑律。
青鸟司除刑律之外，再设不同的职能，负责监视朝堂、世家、江湖、敌国以及...王权。”
卞玉山说完这话，眼神极为复杂。
武惊鸿似乎知道为什么卞玉山落得如此下场。
他竟然疯狂到，要设置单独的机构，监视王权。
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便是传说中的上古圣皇，也不可能允许这种机构出现。
这已经是大逆不道了。
“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武惊鸿道：“我当年初听这句话的时候，觉得心潮澎湃。
可到了最后才知道，君之一人，可造福万民。
你的想法，等于是在君权当中生生分出一块。
牵扯之广，我都想象不到。”
卞玉山表情有些失落。
“不过，可以试试。”
武惊鸿站起身子，转身向外走，“卞玉山，回头让李玄机给你寻个合适的职位，再去拜会张奕、吕清寒他们。
此事从此之后，由你全权负责。我到底要看看，我能不能做万事未有之改变，让乾国伫立于列国之巅。”
武惊鸿走后，卞玉山再忍不住，倒在地上，哈哈大笑，只是笑声有些嘶哑，更有眼泪流下。
“一腔热血错付，哈哈哈，一腔热血错付。”
闵盼走到卞玉山跟前，看着他一下哭，一下笑。
然后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走，回家，给我好好洗个澡，吃顿饭，然后去拜见玄机公子他们。”
闵盼将冷静下来的卞玉山扯起来，拉着他就向外走。
这时候阳光很好，卞玉山看到一片光明。
......
“臣，新任下大夫卞玉山，拜见女君、大王、太后。”
数日后，卞玉山正式上朝。
朝堂之上，有三个座椅。
中间的乃是大王之位，目前空着，毕竟大王还是婴孩，十几年后才能亲政。
左侧是武惊鸿的位置，她的座椅靠前，显现出她尊贵的身份。
她今日一身黑色朝服，面容肃穆，极具威严。
右侧是米太后，她的座椅最靠后，还遮着帘子。
这是武惊鸿授意的，至于原因，不足为外人道。
“平身。”武惊鸿声音不大，但传入所有人耳中。
这也是她高明修为的体现，在场诸人都好似在她的世界里。
“你有何事要奏？”
卞玉山站起身后，从袖中拿出一封奏折，道：“女君泽被苍生，但一直以来没有正式封君，也没有建牙开府，臣恳请大王，为女君开设女君府。”
卞玉山话音一落，朝堂之上立刻响起议论声。
所谓建牙开府，意思是建立府署，并且选择幕僚的意思。
理论上，只要大王允许，高级官员都可以，其目的是为了更快捷的处理公务。
然而武惊鸿威势实在太大了，她开府，等同于建立了另一个朝廷。
米氏脸色一冷，但她没有说话。
也没权利说话。
武惊鸿坐在座椅上，同样没有说话。
但站在她身后的吕清寒却站了出来。
“混账，女君一心为了朝廷，何须单独开府，卞玉山你直接退下吧，不要做这种影响女君跟大王关系的事。”
卞玉山没有管其他人的议论，也没有管吕清寒的话，而是面带自信的笑道：“还请女君明鉴，臣不是挑拨女君与大王的关系，实在是有必须的原因。”
“你...”吕清寒还要说话，却听武惊鸿幽幽的道：“讲。”
一个字，群臣都安静下来。
卞玉山道：“女君的青鸟会已经尾大不掉，臣请女君开府，目的是让女君解散青鸟会。”
“轰！”
朝堂爆炸了。
所有人都知道青鸟会意味着什么。
那是武惊鸿势力的根基所在。
这一次众人都搞不清楚状况了。
更有老臣出来怒骂：“卞玉山，你这贼子，是来祸乱我乾国的，看老夫不将你打成齑粉。”
这老臣也是行伍出身，战力强大，杀人无算，此刻虽然位列文臣，但一身军人气不改。
卞玉山倒是没有那么硬骨头，连忙躲到一旁，正好在李玄机身后。
后者一把将他推出来。
那老臣就要去抓他脖领子，一时间闹了起来。
“稍安勿躁。”
张奕适时出来解围。
此刻朝堂是没有丞相的，张奕凭借最近的功劳，以及武惊鸿他们的支持，已经有了弈相的称呼。
他出来正合适。
“咱们听听卞玉山怎么说不迟。”
听了张奕的话，那老臣冷静下来，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回到自己的位置。
卞玉山出了一口气，整理整理自己的衣衫，才道：“青鸟会于乾国，不属于朝堂，亦不属于江湖，行事无凭无据，虽然有功劳，但没有名分，不足以服众。
因此臣建议，将青鸟会拆分，分为青鸟司跟女君府。
虽然所属不同，但都属于朝堂，从此以后，青鸟会众人，都与我们同殿为臣，遵守乾国律法，他们做好事，可以赏，他们做恶事，可以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