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慧木把手指着江杳云：“江杳云你个**！狐狸精！好啊，你勾引师父还不够，现在可真是棋逢对手，跟这个淫贼在一起。你可真会选人啊，**配淫贼，天生一对！都出去偷人，谁也不用嫌弃谁，回来床上还是如胶似漆！可是你们争风吃醋，为什么还牵连我的羽儿！你看不惯他找女人，你也出去找男人就是了，不过都是风花雪月的事儿！轻羽到底是你的师妹，你竟然让他把轻羽杀了，果然自古**心狠！我的羽儿啊！啊！我的羽儿啊！”倪慧木从笑转哭，不过是几句话的工夫，捶胸顿足，大哭大闹，索性坐倒在地，就地打滚，身上的袄裙沾得满都是泥土，头发也被地上的枝枝蔓蔓挂散了，钗环乱落了一地，兀自哭个不住。
月袖宫门下个个如未见一般，仍旧肃穆而立，不动声色，恍若未闻。对面蒲泽院的弟子早在倪慧木开口之时就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此时倪慧木倒在地上大哭不止，失态如此，一些弟子面露尴尬之色，却又不好上前相扶，议论更甚，目光里都是鄙夷。
几人正摇头叹息时，冲过来一人，急到面前才停住。南宫琇看清来人是流云宫宫主陌尘近身宫人阿朗，此时他着急赶来，定是有事，忙问：“你怎么赶得这么急？可是有什么事？”阿朗刚停住脚，口中便道：“南宫少宫主，我们宫主在南山遇到其他几院阻截，有几人修为颇高，宫主被围在垓心，请南宫少宫主去救！”南宫琇骤然大惊，匆匆与江杳云和洛霄别过，与逸尘吩咐宫人了几句，带了一大半宫人忙忙离去。江杳云不便前去，洛霄自然留下与她一道。两人目送他们离开，都有些慨叹，
刘成辨就站在咫尺之地，连连皱眉咬牙，低声说：“师母，此处人多，咱们回去说。”倪慧木听得，突然爆睁双眼，用力推了一把刘成辨，从地上翻身起来：“你不为你的小师妹报仇吗？羽儿怎么待你的？你跟我保证过什么？你说什么来着？！”步步紧逼，刘成辨连连后退，眼中早已不耐烦了，又怕她说出什么来，有些动怒，低声喝道：“师母！这些都是什么事情，就这么说！咱们要他偿命要紧！”倪慧木才恍然大悟一般，又转向洛霄：“我要杀了你这个淫贼，为我女儿报仇血恨！”跌跌撞撞就奔向洛霄，双手挥舞在空中，不停移动。江杳云一见便知她是在启临湖诀，可是真元不足，法诀也未曾学精，一定是后来跟着刘成辨学了两招，没有底子，又未下功夫，只学得个样子而已，以这模样，能不能够上洛霄的衣角都是问题，不禁摇头叹息。
果不其然，倪慧木还没到洛霄面前，就自己打了个磕绊，手中启到一半的法诀骤然停了，险些没稳住身形，勉强站住。
倪慧木定了定神，眼珠转了几转，对着江杳云骂道：“我们蒲泽院把你从小养大，你吃我们的喝我们的，之前勾引你师父，我还说既然你出院去了，就不和你计较了，亏得我在你师父面前为你说好话！你个白眼狼！”跟着捶胸顿足大哭哭天抢地：“你师妹死得好惨啊！就是被这个淫贼杀了的！你但得有点良心，就该去把他杀了！”
江杳云哭笑不得，看着倪慧木这样，又很心痛。之前洛霄说他在蒲泽院的种种所见所闻，提起过倪慧木和刘成辨的事情，江杳云已然觉得不可思议，为倪慧木感到可悲，可一直以来，倪慧木都对自己和颜悦色，江杳云内心之中暗暗为倪慧木开脱，可能是她知道了毕袖佶的种种恶行，不屑与他再做夫妻，也可能她日日居于深闺，实在寂寞，刘成辨素来会讨她欢喜，在一起聊以慰藉。可今日一见，江杳云彻彻底底地失望了，失望中带着无比痛心。这是自己从小见到的那个温柔贤惠的师母吗？这是那个师父口中“得倪慧木为妻，夫复何求”的师母吗？这是那个蒲泽院乃至六院双山所有的男弟子心目中完美妻子形象的师母吗？江杳云还记得她弹琴的模样，纵然毕袖佶没时间陪她，她仍旧默默地为毕袖佶准备饭菜、照顾毕轻羽、为二人缝缝补补，闲来弹琴，琴声中都满含柔情。江杳云实在难以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当年那个心灵手巧喜欢弹琴刺绣、把丈夫和女儿照顾得妥妥贴贴的人。
倪慧木还在死死盯着江杳云，一双眼睛几乎要瞪出来，江杳云想到洛霄告诉自己毕轻羽死的那晚的事情，又看到这一双不依不饶、怒火中烧的眼睛，心头一软：“师母，无论你信与不信，毕轻羽的死和洛霄无关。”倪慧木大叫道：“好，好，原来这个淫贼叫洛霄！那羽儿是你杀的？！”江杳云很无奈：“也和我无关。”倪慧木突然尖着嗓子大吼了一声，声尖穿云，江杳云骤然被惊，看着眼前愈发失态的师母，又想不理，却又不忍，只是感觉到深深的凉意与悲哀。
“江杳云，你说羽儿的死和这个淫贼无关，也和你无关，那你说啊，你说是谁杀了我的羽儿？！”倪慧木阴冷着脸，说到后面，倪慧木近乎疯狂地嘶吼，江杳云木然地看着她，心中那个师母的影子越来越模糊。
倪慧木仍旧在那里大喊大叫，江杳云没想过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愣愣地想着当年师母的模样，回想往事种种。
“杳云已经说了，你女儿的死和我们都没有关系，你一定要问是谁杀了他，你就去问刘成辨！”洛霄看不下去了，沉声说。
跟着洛霄嘴角一扬，嘲笑道：“没人比他更清楚了！”倪慧木似乎根本就没听出洛霄的弦外之音，张口大喊：“阿辨他说了，他亲眼见到你来找羽儿，江杳云那个贱人阻拦你，你们争风吃醋，你就把她杀了！”说到后面，倪慧木声音嘶哑，呜呜咽咽，又哭了起来。
洛霄并不为自己辩解，从怀里掏出那件两半的金环小兽，向着倪慧木一扬，阳光之下，灿然生辉。刘成辨脸色骤变，倪慧木却大声骂道：“你不仅是淫贼！你还偷东西！这金环小兽是阿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