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分明见过。”猫崽撇了撇嘴道，“你还在小区的绣球花里拉出来了一朵给我看，害得我打了好几个喷嚏。”
“是吗？”叶池絮挠了挠头，“难道是我不小心忘了？”
根据猫崽的描述，她仔细想想好像也有这件事。
“总之我的童年应该指的就是这个了。这个梦境里每天都是一样的，我要怎么样才能让它尽快发芽？”
“你可以去‘春阙’找找法子。”猫崽舔了舔爪子道，“那边可漂亮了，从城里到城外都是一片郁郁葱葱，跟大佬的部门完全不一样。”
“那还挺好的。之前你们推荐我去的地方就是那儿吧？”叶池絮记得那个部门主要是木属性的。
猫崽点点头：“对呀，他们部门的大佬是青龙，部门的位置在公共地图上居于东方。掌管着对应春天的生机，他们那边大部分的人都是主治疗的。”
叶池絮想了想自己的武器，觉得自己好像也能走走刺客之流：“那他们那边就没有主属性是攻击的了吗？”
“有是有，不过所占的比例挺少的。而且说实话，如果奶妈不奶了，队伍不就团灭了嘛……所以这个部门的人还是很重要的。”猫崽绕过叶池絮回家看了一眼时间。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叶池絮探头回家一看，是差不多了，便道：“好呀。”
一人一猫回到家便启动贝壳，移动到了钟山斋。
两人刚在地面站稳，抬头便看见老板娘九书早就等在楼梯下了。
“九书姨姨～”猫崽“嗷呜”一声就踩着楼梯扶手飞扑了下去。
九书伸手一接他：“哎哟！我的小乖来啦？”
“老板娘好。”叶池絮边下楼梯边问好道。
老板娘抬手阻止道：“絮絮也来啦？怎么这么早进来是要去接任务了吗？走吧，我送你们过去。”
“哎？”叶池絮一愣。
“小荀说，他来带你们会显得太刻意了，难免又会有其他的人觉得他偏心。不如就由我来带你们去。一来我在小妖怪幼儿园带过几天孩子，认识一个监护人也很正常。二来像我这样没有归属部门的独立营业大妖怪，也没人敢找茬，他们也会因为你跟我的关系好而不敢轻举妄动。”
叶池絮眼前一亮，这可是比荀风白自己来带她去更好的办法了。
既能在这个事情上和荀风白撇清关系，也能让她不至于在那些有很多年经验的监护人大佬面前显得过于弱小。
叶池絮对她微笑道：“那便谢谢老板娘了。”
老板娘的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说什么谢不谢的，你们帮我在店里面又捏了一只猫，我可开心了。再加上你是这二十年来，唯一的一个新监护人，我们重视你很正常的。”
感觉上，以后你还会是“风兑”的部长夫人，结交一下总是没错的。
九书把这个话放在了心里，并未说出口。
叶池絮还是保持着礼貌：“不管怎么说，谢谢您照顾我和月澹。”
“以后常把他带过来跟我玩就好。”老板娘一手抱着猫，一手又拉上了叶池絮，“来闭上眼，跟我一起进传送阵。”
叶池絮便乖乖地闭上了眼睛，跟着她走。
一阵风过，老板娘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道：“可以睁开了。”
叶池絮睁开眼，面前便是一扇大开的朱红色大门。
“这里是……”她疑惑地转了转圈，四下打量着。
老板娘解释道：“这地方其实就是‘风兑’的部门所在。你要接、交任务，就得来这儿。楼上是他们的办公地点，今天是多人的大任务，他们会在这个大厅里讲解，并集体传送，我们就不用上去了。”
“这个大厅里空荡荡的，我们是来早了吗？”叶池絮问到。
确实，现在的大厅空无一人，只有列有几张仿古的桌子配上长条凳，等着客人的入座。
说实话，在叶池絮眼里，这个场景很像是武侠剧里的茶馆大堂。
九书云淡风轻地引着叶池絮找了个角落坐下：“我们随便找个地方坐着等他们就是，这些所谓的老手都会来很晚的。这个角落倒偏不偏的，不容易引起他们的注意。”
说完，九书还顺了顺猫崽的毛。
叶池絮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享受的猫崽，心想：可是您在我旁边坐着……不想引人注目也得引人注目啊……
九书没有一点想走的意思，叶池絮也没办法开口，毕竟人家是为了帮她才来的。
“九书姨姨，你说我们帮你捏了只猫是怎么回事呀？”猫崽缓慢地眨巴着大眼睛好奇道。
九书把猫崽放在桌上，用手掩着嘴笑了两声道：“哈哈，说来也好笑。你说那个书库灵，用现代科学的描述来说就算是精神意志成的灵，应该是无形的。可没想到他照着我们小月澹变了个山寨的之后吧，就变不回去了。”
“啥？”一人一猫同时惊了。
九书的目光在她俩之间绕来绕去：“啧啧，你说你俩才住在一起几天，怎么这个表情神态动作都一模一样了？”
“姨姨～给我说说他为什么变不回去了呀？是因为太讨嫌了么？”
猫崽伸出爪子抱着九书的一根手指，把她萌得心都化了。
“可能是卡住了吧。这种太久没有形态的灵一旦是有了形态，就会被自己的实体给局限住。什么时候变回去还要看他什么时候能突破自己了。”
“突破？他应该很难突破了吧？”猫崽勾起嘴角，有些幸灾乐祸。
九书点头同意了他的观点：“他要突破需得提升自己的心态，又得放下一些执念。首先就是他对人类的偏见——这个我觉得再给他十年，他都不一定放得下。说起来也是因为人才成的灵，没想到还叛逆了。”
叶池絮想了想道：“可能正是因为了解人类的不好的那一面，他才会这样的吧。”
“正是。”九书眯着眼睛笑，可这个笑里却没有真情实感，“其实不光是人类，妖怪们也是这样。每一个族类都有自己的好和自己的坏，只是要看你怎么去区分他，千万别太过偏激，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
叶池絮一愣，忽然觉得她好像也是在说自己。
之前的自己就非常讨厌一些行为，但是有时候自己也会不可避免地去这样做。比如说她真的很讨厌别人说谎骗她，但是她身上的很多事情，又远远不能对林潇琅据实以告。
只能模糊重点或者隐瞒她。
但是在很多时候自己的行为何尝又不是在说谎呢？
九书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壶茶倒了起来：“大家都应该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但是这些东西的范围和程度的拿捏只能看自己了。不必要这么严苛的去要求别人，有时候连自己都做不到。”
她推给叶池絮一盏，自己捧着手中的小杯子小口啜饮起来。
“你要想好自己最低的那根底线到底是什么，可不可以被感情左右而去改变。双标也许就是大家的本质，但是双标到什么程度才不为过……这些东西都很麻烦。”
“老板娘……”叶池絮握住茶杯的手，微微颤抖。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其他的什么。主要是你接下来要去的那个任务，可能会存在着很多这样的情况。那个时候的你不知道你是你，所以你要学会接受，不知道是你的你。”
九书最后这句话跟绕口令似的，听得叶池絮似懂非懂。
九书放下茶杯，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之前有跟你提过吧？那个地方本来就从阴鱼逃出去的东西，可以说是纯粹的恶念了。那样的一个梦境世界可以说是危机四伏的。可能到时候你最大的敌人不是他们，也不是队友，就是你自己。”
“我大概懂了……”叶池絮有些捋清了老板娘的话，“可我要怎么做才能挣脱他们的束缚，认清我是我呢？”
“记得自问即可。”九书一拂袖便收回了桌上的茶具，“有人来了。”
她话音刚落，叶池絮便听见了由远及近的喧闹声。
可这喧闹的人群便在踏进门的一瞬间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哎！这不是……”走在最前头的一个男子欲言又止道。
九书起身，盈盈一笑道：“钟山斋九书。不认识了？”
叶池絮跟着她站起来，却又缩在她的身后不知所措。
那人哈哈大笑，又走近了道：“认识认识，怎么可能不认识我们美丽动人的九书姐。您带的这就是那个二十年来唯一的新人？”
“知道就好。”九书点了点头，又拉着叶池絮坐下。
那人继续客套地笑道：“呵呵，这不是好奇嘛。这小猫就是新寄养出去的灵兽？看着挺可爱的。”
说着他还想动手去摸摸看。
猫崽赶紧跳到了九书怀里去躲着。
“这猫……可不能乱摸。”九书怜爱地揉了揉猫崽的头，把大妖怪的端庄气度拿捏了个十足。
那人又笑开了：“您给说说，一只小猫有什么缘由吗？”
九书微微勾唇，笑道：“小猫的事之后再说，你先让跟着你的这些小朋友坐下吧。都堆在门口，我看着怪难受的。”
坐在旁边规规矩矩眼观鼻鼻观心的叶池絮：嘤嘤嘤，老板娘，您这样我也挺不习惯的。而且您坐这个位置，开始不是跟我说的是为了要隐藏吗？
“大家愣在门口干嘛，快进来。”男子转身招呼着同伴，他们才围着叶池絮三人所在的小角落依次坐下。
“哎哟，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江诚，老梦游者了。”男子笑着说道，“这位妹妹是……？”
“叶池絮。”叶池絮小声哔哔道，说完就马上把头低了下去。
江诚笑了笑，心想新人果然是新人，就算是有大佬来给她撑场子依然是这个怂样儿。
“有我在，你不用那么小声的。”九书偏头看向叶池絮，眼中带上了真正的笑意。
这份笑意也看得江诚一愣。
这小新人难道是哪家大佬放下来试炼的小妖怪？可看这气质分明是个人啊！一眼扫过去，不光是她本人，连她的灵兽也很弱。
这种人在他看来就是这次任务的炮灰。
“九书姐，你家这小朋友是怎么想不开来接这种任务的呀？她连这任务的背景都知道了么？奖励又少又危险的，跟着我们趟这趟浑水干嘛呀？”江诚语气是很客气，话里的意思却不客气。
九书的目光扫回他的脸上，又带了几分冷意：“熟悉一下自己部门的业务，有问题吗？”
江诚愣了一秒，又哈哈大笑道：“没问题，没问题。看不出来这么柔柔弱弱的个小姑娘，就已经是‘风兑’的人了。”
说完他又回头张望了一下，盯着远处一个人叫道：“老雷，这你们部门的孩子，看看认识么？”
被称为老雷的人头也不抬道：“我们部门那么多人，都是各做各的任务，我不一定每个都认识。”
江诚一拍桌子：“哈哈，瞎说。你们‘风兑’不是连考起来都很难吗？相比这个小姑娘也是精英中的精英啊！看不出来啊！”
“您能不能别尬笑了。”叶池絮终于忍不住了，“这样大家都很难受的。”
江诚闻言又想笑两声，却又因叶池絮的话受了限制。
笑吧，就是想让“大家”都“难受”，不笑吧又好像被这个小姑娘赢了一筹似的。
“怎么跟长辈说话的。”九书低下头小声“责骂”叶池絮道，“你也知道在你之前二十年都没有过监护人了，面前的这个‘哥哥’起码也比你长个十多岁，还懂不懂礼貌了。”
“对不起！”叶池絮立马起身道歉，甚至还把身下的条凳碰退了两步，发出巨大的声响。
江诚摆摆手作大气状：“哎呀，小孩子嘛，哪懂这些。我家那儿子也都这样。”
面上轻松，他心里却是一紧。
只有自家孩子，在外面才会用这种看似敲打实则回护的方法。老雷也是个不想得罪人的，风兑那么点人，他扫一眼就能知道是不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