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阮灵双答应了，于倩微微一怔，眼里迸发出数种情绪，有恨意，有挣扎，有痛苦。
整件事情远比阮灵双想的要复杂，于倩情绪激动起来的时候，直接崩溃哭泣，所以弄清楚这件事的脉络差不多花了一个多小时。
于倩并不是本地人，但也不算很远，就在隔壁市，她来这里是与黄涛见面的，他们是相识几年的网友。
阮灵双还真没想到她以为只是胆小的黄涛竟然在这件事里起到了这么大的作用，如果说之前还能将黄涛视为懦弱的知情者的话，那现在完全就是罪大恶极的帮凶。
他是一切恶劣行径的始作俑者。
于倩和家里闹了矛盾，所以就闹脾气离家出走，正好在网上和黄涛倾诉了一番，然后头脑一热就打算来找黄涛见面。
如她所想，黄涛是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甚至有些木讷的人，在刚和她见面的那两天，非常笨拙且真诚地招待她。
于倩说，其实刚上车她就后悔了，最后略带忐忑地看到黄涛之后，她就很快地就被安抚住了。
在这期间，于倩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准备等好好玩几天就回家。
若是可以，她想让当时的她赶快回家，不要留下
就在这时候，她遇见了郑旭东，当时的场景简直刷新了她的认知。
“怪不得你小子这几天都在躲着我。”郑旭东的眼神第一眼看上去就让人无法产生好感。
于倩收敛了笑容，看了看黄涛。
黄涛原本还算亲和的笑容也变得勉强起来，眼里带着微不可见的讨好和卑怯。
“东哥，我，我没躲你，是真有事。”
郑旭东可没管他是不是真的有事，一脚就踹了过来，“什么事？什么事能有我重要？”
这句话若是换了个对象，换了个场景，那就是另外的问题了。
被一脚踢在屁股上差点栽倒，黄涛的脸色涨得通红，有些不敢看于倩的反应，只是心里的自卑不可抑制地冒出来。
于倩本来以为他们只是关系不太好的同学之类的，只是那肆意地辱骂和敲打明显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她拦住了郑旭东，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忍不住壮起胆子，“你想干嘛？”
郑旭东瞥了她一眼，“哟，你小子不错嘛，找个女人像妈一样，还躲着干嘛？”
于倩脸也红了，气的。
“东哥，你误会了，这只是我的一个朋友。”黄涛脸色一下白一下红的。
于倩皱了皱眉，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憋住了。
不知后面郑旭东想到了什么，没有继续为难他们，就直接离开了，但是黄涛明显没有松口气的样子。
人一走，于倩就拉着他，“那个人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黄涛低着头，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于倩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并没有指望他说什么，而是道，“你和老师家长说了吗？这可是校园欺凌。”
黄涛微微抬眼，看着少女脸色严肃，眼里写满了义愤填膺，他嗫喏道，“你……你不会看不起我？”
于倩一脸莫名其妙，“不是，我为什么看不起你，欺负人的又不是你。”
因为这句话，黄涛当天和于倩说了好多事，相当于把自己所有阴郁的一面都剖出来了。
于倩听完，只觉得气愤，她说，“必须告诉老师家长。”
闻言，黄涛顿时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见状，于倩无奈，但也多少明白他的胆怯，只道是来日方长。
谁知，从第二天起，深渊就开始向她打开了口子。
于倩还记得那天看到黄涛来见她的样子，面色古怪，眼里的挣扎之色半遮半掩。
她没多想，只以为黄涛回到学校肯定又被教训了，因为她看到了他手臂上新增的淤青，于是又开始苦口婆心地劝他。
那天黄涛的每一句应和都显得非常心不在焉，只可惜当时的她并没有发现不对。
而等到下次见面的时候，黄涛身边多了一个人。
听到这个家伙要和他们一起逛街的时候，于倩满心地反感，但是在看到黄涛眼里的乞求的时候，她心软了。
奇怪的是，那天，她并没有看到郑旭东对黄涛做出任何不好的事，顶多态度不好而已，反倒显得黄涛的唯唯诺诺有些不招人待见。
回去后，黄涛不停地说着郑旭东对他并没有那么不好，当时的于倩就感觉到了怪异，不仅没有对郑旭东的印象有了转变，甚至还觉得郑旭东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只是她怎么问，黄涛都没说实话。
从那天起，只要黄涛来见她，身边都会跟着一个郑旭东，而他的眼神让人非常不舒服。
在校园欺凌这种事件中，最棘手的就是连受害人都不配合，当时的于倩非常无奈。
对此，阮灵双深有感触，例如金晓芹，若是换做是她，绝对会让对方付出代价。
过了两天，于倩准备辞行，听到他的话，黄涛表现得很奇怪，又像是希望她赶紧回家，又想让她多留几天的样子。
当时的她以为这是不舍，但又怕她家里担心，到后来她才知道，她若离开，便是郑旭东这个畜生下手的时候。
离开的前一天，黄涛请她吃饭，这次并没有郑旭东掺和，于倩以为这是黄涛特意安排出来给她送行的。
“我从来不喝酒的，只是那天，终究有些不好意思地喝了黄涛递来的啤酒，为什么当时我没有看清楚他的反应呢。”于倩光是回忆起来，都能清楚地感觉到当时的黄涛有多恐惧，又有多少愧疚。
提到噩梦的开端，于倩整个人都有些语无伦次。
之后的经历几乎令她想死，但是郑旭东不敢让她死，所以将她绑起来了，也不敢让她离开，怕她报警。
被背叛，被伤害，光是从这些言辞中就能感受到醒过来的时候于倩有多绝望。
提到睁开眼看到黄涛时的场景，于倩有些癫狂，“他不敢看我，他竟然不敢看我，到底是谁脏啊。”
阮灵双将自己的手塞到于倩的掌心，替换掉了她险些掐破的手，于倩并没有注意这些，力道依旧很大。
阮灵双被弄疼也只是微微蹙着眉，空着的手还虚按着于倩的背部。
听到那个字眼，阮灵双想说，脏的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