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璇，你这是怎么了？”叶兰心握紧她的手，像生怕她就要离开一样。
所有人都很惊讶，不解，但更多的是以为她只是一时受到刺激才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坐在楚娇身边的楚谦却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以他对妹妹的了解，这绝对不是她会有的反应。
感觉握着自己的手加重了力道，楚娇软软一笑，“哥哥，你不放心的话就去看看吧。”
闻言，楚谦一僵，然后看着乖巧懂事的楚娇，伸手扯了一下衣领，“抱歉，我确实放心不下，不只是对阿璇，你也一样。”
楚娇一怔，眼神柔和，“所以，我能理解的，去吧。”
看着她那带着天然亲切感的面容，楚谦顿了一下，“那你的身体。”
“我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柔弱。”楚娇失笑。
“嗯。”楚谦起来摸了摸她的头，走了上去，“妈，奶奶，我来和阿璇谈吧，阿璇，你就算想走也没必要那么急切，对吗？”
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楚璇说的。
楚璇沉默了一下，然后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点点头。
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在离开客厅之前，楚老还特意将楚谦拉到一边下了死命令，让他一定要将妹妹留下来。
感觉到异样的楚谦意识到这个任务恐怕没那么简单，基于自己的想法和大家都一样，最后还是做了保证。
熟悉的布置，在这段时间内没有半分变动，楚璇轻轻触摸墙上的壁画，桌上的摆件，还有床头的相框。
她微微一顿，眼神复杂。
楚谦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放在她的身上，自然不会错过她的这些小动作和小情绪。
他觉得妹妹好像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了，以前的她骄矜恣意无拘无束，虽然现在看上去还有两分明艳欢快，但是在面对他们的时候，总是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轻愁，依恋……以及怨怼。
怨怼，脑海里蹦出这种猜测的时候连楚谦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呢？
他又静静看了楚璇片刻，才缓缓开口，“阿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大哥的视线已经落在自己身上，楚璇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听到这句话，她顿了一下，却并不意外。
她相信，不止大哥爸爸，甚至其他人可能都猜到了。
在他们面前隐藏情绪，特别是在大哥这里，实在太难了。
她舒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该面对了，她转过身来，眼神清明，“嗯。”
“什么时候？”楚谦在问出口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一年前。”
一年前，正是楚璇从家消失不久的时候。
这下，连楚璇为什么离开的原因也很明朗了。
楚谦心中的猜测被证实，心里漫起细细密密的疼，他嗓子有些发干，“如果这次不是强制让你回来，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看着大哥眼中的受伤，楚璇同样很难过，但是面对这个问题，她还是如实地回道，“没错。”
楚谦心中的伤心转化成了失望，他嘴角下撇，“你不要这个家了？你不要爷爷奶奶，不要爸爸妈妈，也不要…哥哥了吗？”
始终在滴答滴答地响，楚璇心中闷闷的，“不是，我没有……”
她的声音渐渐变得越来越小，但是楚谦还是听懂了，他忍不住走上前去，正要抚上她的头，却只见她微微后退一步。
这是楚璇下意识地举动，她一反应过来，就有些不敢看楚谦的脸，生怕在里面看到一些自己不敢面对的情绪，没想到楚谦的手只是在空中停了一下，然后迅速而准确地追上来落在她的头上，还揉了一把。
她懵懵地看向对方，略带抱怨地道，“大哥，我的发型都被你弄乱了。”
话音一落，两人同时一愣。
这是他们以前最经常出现的场景，一样的动作，一样的抱怨。
就在楚璇感到尴尬的时候，脑袋就被他按住了搁在胸口，头顶传来轻轻地叹息，“阿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信娇娇回来的事能给你这么大的打击。”
楚璇一僵，半晌后，她闷闷的声音响起，“大哥，能不能不回答这个问题。”
“可以。”楚谦答应得很爽快，但是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经典转折就来了，“但是，你不能再说什么离开楚家这种昏话。”
“哥。”楚璇挣脱她的魔爪，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楚谦看着，心里一软，但是这件事没得商量，只好冷硬而严肃地回应道，“什么都可以，这件事想都别想。”
楚璇张了张嘴，突然想到了那个如冰雪一般的女孩，一狠心，“那楚娇呢？楚娇才是你的亲妹妹，我这个假货留在这里，将她置于何地。”
“住口。”楚谦喝道，然后看着对方惊愕的样子，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对，顿时有些无措，“阿璇，哥哥不是故意凶你的。”
楚璇当然知道，若是以往，就算不是故意的，她也会因此故意生点小气撒撒娇，但是现在的她，还有这个资格吗？
见她没有反应，楚谦还以为她觉得委屈，不由放轻了声调，解释道，“我只是不想听到你说自己是什么假货，阿璇，你知道的，我不希望你这样委屈自己，哪怕只是说说而已。”
听到这句话，楚璇眼睛有些发涩，这就是最疼她的哥哥，从小到大，一如既往。
她差点就要妥协了，但是一想到这份宠爱并不属于她，是她偷来的，而且终将会失去，她难过的同时，也激起了两分坚定。
她淡然回视，“那楚娇呢？”
楚谦忍不住皱了皱眉，“阿璇，这不冲突，并不是有你没她有她没你的生存游戏，我们会好好对她，但也不会因此对你有什么意见，爸妈只是有了两个女儿，而我有了两个妹妹，她也会是你的妹妹。”
“不一样。”楚璇提高了声音，微微调整了一下，才继续道，“现在的一切本该都是她的，我偷了她二十多年的人生，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
“阿璇。”楚谦一怔，他被这句话震得心神不定，想要反驳，想要安慰，却哑口无言。
“哥，我不是不要这个家，而是这个家，本来就不是我的。”这句话，仿佛用掉了楚璇全部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