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打量着她，无声地笑了，“改弦，你知道吗？你这个样子还挺像镇北王的。”
改弦撇了撇嘴，“姑娘，我听着感觉就像在骂我。”
芙蕖抿唇，笑意不停。
说实话她真的很意外改弦会想到这些方面，镇北王用权势来让所有人监视她，改弦就反过来用镇北王给予她的权利来反将一军，这是以前的改弦绝对想不到的。
单纯的改弦和现在这个聪慧冷淡的姑娘重合在一起，芙蕖隐约看见了那个从小在北漠长大的，所有人都没能有机会看到的，那个真正的长律公主，骄矜而无畏。
芙蕖将侍女手里的衣裙接了过来，笑容清丽和善，“姑娘，你嘴巴可要放严实了，不然你们的王知道的话，别说公主殿下，只怕他第一个饶不了你。”
看到侍女抖了两下，她无奈的摇头，她保证，自己绝对是出于善意的提醒。
若是镇北王知道她帮改弦做了什么，她绝对等不到去大洲，就会被发落，根本用不着改弦出手。
点到为止，芙蕖也没心思多言，迅速换上了衣裙。
这是一套白色露手臂的上衣下裤，布料舒适，袖口像是荡起涟漪的水花，一圈连成一圈，衣摆向外垂落又拢回裤子里面，裤腿很大，不仔细瞧的话就像在穿长裙一样。
芙蕖的一头长发在侍女的巧手下，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落在脑后，接着面纱一遮，只能知道这是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哪还能看出是那个风姿绰约的绝色艺伎柳芙蕖。
只是终究还是有些区别的，与那名侍女站在一起，哪怕是改弦这个已经习惯了芙蕖美色的人也忍不住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改弦想，自家姑娘当初若不是被拘在了风月楼，只怕早已名动京城。
芙蕖笑起来眉眼弯弯，看着她，“我还是第一次穿这种衣服。”
“姑娘真好看。”改弦不吝夸赞，任何华丽的语言都不足以形容的美丽，一句‘好看’就已足够。
侍女也是一脸惊艳的样子，小声道，“柳姑娘天姿国色，我以后都不敢再穿这身衣裳了，实在自惭形秽。”
改弦闻言，笑得很开心，“说得不错，改天拿身新的来，给姑娘带走。”
侍女闻言，想说这是宫人穿的，但是见两人欢欣的样子，又不想打断，只好咽了下去。
“走吧姑娘，让高将军看看，保管他挪不开眼。”改弦略带得意地说道。
“你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芙蕖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脸上却悄悄地爬上了一抹红晕，难得的有些害羞，眼波流转间，虽然带着面纱，却反而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
改弦赶紧移开眼，笑道，“不敢再看了，不然我就先挪不开眼了。”
芙蕖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好好好，我错了。”改弦吐了吐舌头，“这北漠的民风不比大洲含蓄，我这段时间，都沾染上了这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了。”
芙蕖无奈，“走吧。”
“是，姑娘。”
一路走过，芙蕖都低着头跟在改弦的身后，只看那修长的脖颈，是看不出这是她的。
很快，就到了高渐微的院子，改弦没有直接开门见山，而是对芙蕖使了个眼色。
后者秒懂，然后乖巧的走过去将房门关上了。
改弦一来，高渐微心里的那根线就绷紧了，见她一来就关门的这架势，更是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高将军。”
“公主殿下何事？”
“我问你，你愿不愿意娶我？”改弦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却用一副很单纯很认真的语气问他。
高渐微被这问题唬住了，眉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皱起来，此时更是拧在一起，他淡淡地说，“婚期已定。”
“那就是愿意了？”改弦看了一眼说话间已经站到了自己身旁的芙蕖，接着，半点也不饶人。
高渐微凌厉的眼神望着她，然后又淡淡移开，“公主殿下想说什么？”
“像我之前说的，你不愿意就把亲事退了。”
“此事已昭告天下，公主切勿胡闹。”
感觉到芙蕖身体一僵，改弦收起了笑容，木着脸，“昭告天下？你昭告的？还是我昭告的？我和你都没发话，凭什么？”
“就凭你是北漠公主，我是大洲将军。”说完，高渐微突然觉得自己在这里说些废话毫无意义。
“就因为这个？没了？”
“木已成舟，公主有心思惦记这些，还不如好好准备婚事。”
改弦瞅了一眼看不出神色的芙蕖，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婚事，那你怎么不好好准备一下？天天待在这里，有什么诚意。”
高渐微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改弦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他和芙蕖一样，被软禁了。
“如果我不是公主，你还愿意娶我吗？”
“……”
改弦差点忍不住直接坦白了，最后还是耐着性子，“高将军，我们这样很容易变成怨偶的。”
“……”
“这样你都愿意？”改弦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这时，芙蕖开口了，只是她压低了声音，不熟悉的人绝对听不出来。
但是这里面绝不包括高渐微，他身子一僵，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仿佛透过面纱，看到了她的心里。
芙蕖心里一乱，面上却看不出来。
“将军若是愿意娶公主，就别这样对待她，你要知晓，做一个丈夫的责任。”
“你怎么来了？”这句话有些低沉。
“怎么？我家姑娘还不能来了？”
高渐微没理她，只看着芙蕖，“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你就会说吗？”芙蕖缓缓摘下面纱，露出了动人的面容，神色漠然。
“是。”
“你想娶改弦吗？”
“不想。”高渐微回答得很迅速，和刚才对待改弦那软硬不吃的样子一点也不同。
‘那你想娶谁？’话到嘴边，芙蕖却说不出口了，她看着高渐微深邃的眼神，微微偏头，“不想就退亲。”
“不行。”高渐微垂眸，敛下眼中越来越深重的灼热。
芙蕖抿唇，又看着他。
改弦连忙打圆场，“高将军，你再这样我都替你急死了。”
这下，高渐微终于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只是依旧不回话，他只是为了躲开那双熟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