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孰料相克中奇毒
慕君衣出了门不久，突然，门外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谁？”慕怡衣心头一紧，警惕地问道，并握紧了手中的一柄短剑。
“姑娘，”熟悉亲切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是我，亨婆婆。”
慕怡衣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武器重新塞回到枕头底下。
开了门，只见亨婆婆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外。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
“姑娘，我给你煮了荆芥汤。就是用在来归义县的路上摘的荆芥所煮的。”
“亨婆婆，多谢您的好意。我......”
“不用谢。你们能一路带着我，应该是我感谢你们才对。我无以为报。亲手熬一碗荆芥汤，聊表心意吧。”
话音刚落，亨婆婆将热气腾腾的汤，递到了慕怡衣的手里。
“姑娘，荆芥汤可是好东西啊。”亨婆婆滔滔不绝，“有利于解表祛风，可用于治疗感冒发热、头痛、目痒、咳嗽、咽喉肿痛等症状，对治疗恶风贼风、口面歪邪、遍身顽痹、心虚忘事有效果。有利于透疹，具有有效治疗麻疹、痈肿、疮疥等症状。还能很好的止血，如果便血、崩漏、产后血晕等，皆有奇效啊。”
“可是，我都没有这些症状。”
“荆芥汤还有利于助脾胃，如果有因脾胃虚弱所致消化不良、食欲不振等症状，喝荆芥汤是最好的了。”亨婆婆语重心长，“这是我们乡下人常喝的。你看你这么瘦，脸色也不大好，定是脾胃虚弱之症呢。而且，你看外面更深露重，秋风瑟瑟，有些凉人。哎呀，姑娘，你就放心喝下这暖肚汤吧。暖暖身子，也是极好的。”
“我......”慕怡衣为难，“我方才晚饭吃得多，有些喝不下。您看现在夜已深，您年纪也大了，应该早点歇息，不用特意为我煮荆芥汤的。”
“这可是老婆子我亲手熬的。一碗汤进肚子，过会儿撒泡尿就没了。”看得出亨婆婆有些尴尬不悦，“你不会是嫌弃我老人家邋里邋遢吧？”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呢？”慕怡衣懊恼自己不会说话可能产生了误会，辜负了亨婆婆的一番心意。
盛情难却。
她一仰头，把这碗代表老人家心意的荆芥汤一口气喝下了。
亨婆婆脸上出现了欣慰的笑意。
一碗热汤喝下去，果然身体有微微的暖意。
“荆芥，辛香可啖，人取作生菜。”亨婆婆笑着说道，“改天我做几道荆芥的菜给你吃。荆芥可生食呢。荆芥拌黄瓜、辣椒丝拌荆芥、凉拌荆芥等。你知道吗？这小小的草叶子，可是凉拌菜的点晴之笔。新鲜的荆芥叶子带着辛香的味道，这样吃着最简单也最清爽。有了它，整盘菜的味道，才能真正飞扬起来。像我，干脆凉拌一整盘荆芥，什么也不搭，就是一顿饕餮。”
慕怡衣微笑着，看着亨婆婆和善的面容，聆听着她热情的话语。
“我还能用面皮来包裹荆芥，上笼蒸制，便是荆芥咸馍。或者用荆芥、番茄，做荠菜糊，再加上鸡蛋花，淋上几滴香醋、芝麻油，哎呀，那味道，”亨婆婆咂咂嘴，好像真的在品尝一样，“那味道鲜香味美呢。哦，对了，还可以把洗净的叶片撒在热气腾腾的'羊杂汤'、'牛肉汤'及'番茄鸡蛋汤'上，嘿，刹那间冒出来的香气会随温度而飘溢升华，醉人心脾。”
谈及于此，亨婆婆一脸享受的模样。
“呵呵呵。”慕怡衣忍不住掩嘴轻笑。
渐渐地，她莫名觉得身体有些发热，胸口有些闷堵，头也有些发晕，眼前的亨婆婆和周围的景物变得越来越模糊。
“我......”慕怡衣开始晕头胀脑，脚底轻浮，险些摔倒，一把抓住了门框，“我有些累了。”
“这样啊。可能是一路骑马奔波劳累了。”亨婆婆搀扶着她进了房间，“那你好好歇息吧。”
这时候的慕怡衣只觉得胸口越来越闷，简直透不过气来，她只觉得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
气血翻涌，天旋地转，终于，忍不住一口淋漓的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随之，身体犹如飘飞的柳絮，没有重心，一下子失去了意识，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到亨婆婆惊叫了一声，然后踉踉跄跄夺门而出的仓惶身影。
......
“怡衣！怡衣！”
一声沙哑熟悉声音，充满了紧张焦虑，传入了她的耳中。
“大哥。”她睁不开眼，虚弱地回应着，证明自己还活着。
原来是慕君衣从外面查看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异样，便立刻返身回房间。当地上一滩滩鲜红的血迹映入眼帘，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时，窗外浓重的夜色里，好像隐隐蛰伏着什么未知的危险，让人觉得神秘压抑。
“怡衣，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心在颤抖。妹妹绝不能出事！
“不......知......道。喝了......荆芥汤......便如此了。”有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月白色的衣襟，像皑皑白雪中朵朵盛开的红梅，却是那般触目惊心。
“怡衣，你怎么样了？怡衣......”
荆芥汤是一味良药，有益身心，怎会如此？
慕君衣眼睁睁看着妹妹吐血不止，却无能为力。这种痛苦和无力，让他想起了当年十万大军血流成河的惨烈情景。他不愿意这样的悲剧，再次重演。他们才刚刚相认，一家团圆，难道老天这么残忍，要把这种幸福的亲情收回去了吗？
“不！”他搂紧了妹妹，却在冥冥之中意识到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可怎么办？
可惜杜若、杜师叔不在身边。而自己只是习得一些皮毛。摸脉搏，探气息，已经越来越微弱。此刻的慕怡衣身如蒲絮，虚弱得似乎吹一口气就会飘飞。
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正在一筹莫展之时，只见慕怡衣又口吐鲜血，几近晕厥。
“妹妹，你坚持住！我带你去看郎中。你坚持住！”
慕君衣一把抱起妹妹，刚要冲门而出时，一声娇叱自门口传来。
“刚吃了鳝鱼，怎能立刻喝荆芥汤？！”
接着，大步迈进来一个袅娜明媚的身影。
“金掌柜！”
“鳝鱼乃至阳之物，单食可大补。荆芥也是一味良药，单食也有益身心。但二者却不能同食。”金熙熙皱眉，“这位姑娘刚吃了鳝鱼，随之又喝了荆芥汤，食物相克，阴阳相冲，所以才会状似中毒，吐血不止。”
“请姑娘出手相救！”慕君衣恳求道。
“解毒之法也简单。”金熙熙想了想，朗声吩咐道，“用地浆水。”
“地浆水？”
“是。掘地三尺，连水带泥所得的水，即是地浆水。再混合荆芥根磨成的粉，经沉淀过滤之后饮用，其毒即解。”
话音刚落没多久，二掌柜便端着一碗汤水急急地进来了。
“地浆水来了。”
看着慕怡衣奄奄一息的样子，慕君衣咬了咬牙。记得医书上并未记载此法。但此时此刻，事态紧急，怡衣危在旦夕，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不再犹豫。把这碗救命的药水，给慕怡衣喂了下去。
不一会儿，慕怡衣果然幽幽转醒。
“在下感激万分。大恩不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