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路遥归梦终须别
三日后，慕怡衣抱着卓凡，和大哥慕君衣启程去往辽国上京。
灵药谷口，松涛起伏，怎么今日的秋风，似乎吹得人微微有些凉意？
许是心中充满了离别的悲戚吧。
一家人就此惜别。
离别在即，一家人并未多言，但依依不舍的惆怅，仍然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慕君衣与杜若执手相看，偶偶私语，叮嘱彼此。和以往每次夫君将要远行一样，杜若早已帮慕君衣的吃穿用度，都打点妥当了。
“我们的女儿和儿子......”慕君衣将妻子额间被山风吹乱的发丝拢了拢，正要开口继续叮嘱。
“卓妮和卓远并没有前来。我将他们送去了我爹那里。”杜若微笑着告诉丈夫，“他们呀，对怡衣这个姑姑，还有卓凡小弟弟喜欢得紧，若是知道此番分别，定会哭上好几天的。”
“傻瓜，但他们最终还是会知道的。”
“放心吧。我也舍不得咱们的女儿儿子哭。”杜若一副胸有成竹的娇憨模样，朗朗说道，“我会劝他们换位思考哦，卓凡和他们一样，也是需要父亲的陪伴的。而且，对于男孩来说，父亲是自信、勇气与自制力的源泉。我相信，卓妮和卓远会明白的。”
妻子杜若如此善解人意，考虑周详，夫复何求？
“还有......”
“我知道的。”杜若抬眸，微笑着嗔怪道，“要督促卓妮卓远早睡早起，告诉他们'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
“嗯。还有......”
“还有......要督促卓妮和卓远勤加练字，勤习武艺。哦，还有啊，要好好照顾咱俩的老爹。”
杜若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说着，一副如数家珍的憨厚模样。
“都交给我。你放心吧。”
慕君衣抿着嘴，深情地看着妻子，眸光闪烁，沙哑的声音格外温柔。
“其实......我想说的是，还有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多加保重，这样我出门在外，才会安心。”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杜若拉着慕君衣的手，心里甜蜜，“你和怡衣这一路上也要多加保重。我和我们的爹，还有我们的女儿儿子在灵药谷，等你平安归来哦。”
“嗯。”慕君衣点点头。
他知道，自己每次出门，无论走到多远的地方，而自己的心，一直都在灵药谷，在这个家里。因为这里，有他最在乎最牵挂的人，在等他。这便是自己每次都早去早回的动力。
另一边，慕怡衣正泪雨阑珊。自己还没怎么好好陪伴孝敬父亲，此番又要离开，心里难受得紧。
真真是，多情自古伤离别，此时此景，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然而，路遥归梦终须别。
“我的傻孩子。”慕维成拭着女儿的泪，语重心长，“爹明白的。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去吧。敢说敢做，一往无前，这才是我慕家的好儿女！”
卓凡也感受到了这种离别的惆怅氛围，大眼睛眨巴着，此时胖胖的小手轻轻拉着慕维成的衣襟。
“呵呵。我的小外孙也舍不得外公呢。”慕维成感慨道。
抬眼望去，远山起伏，林木葱郁。飞鸟也仿佛被这种伤感的氛围所影响，停驻在树枝间不再飞起。
“外公念一首诗，送给你吧。”慕维成轻抚着外孙的小脑袋，慈祥地看着卓凡，难掩喜爱不舍之情。
他略一思索。
“就叫'赠外孙'吧。”
卓凡睁着一双大眼睛，萌萌地看着慕维成，长长的睫毛扑闪着。
“南山新长凤凰雏，眉目分明画不如。年小从他爱梨栗，长成须读五车书。”
慕怡衣心中了然。
父亲这首诗的意思是，小外孙就像南山上新生的小凤凰一样，眉目清秀得比画上的还好看。孩子们在很小的时候，就让孩子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但是当孩子长大后，必须要读很多书。
父亲真不愧是才华横溢之人，在如此伤感的离别之际，还能做诗吟哦。
这首诗的字里行间，充分抒发了他老人家对外孙的喜爱之情，揭示了培育后代，使之健康成长的方法，也强调了博览群书对于成长的重要性。表达了对卓凡外孙的殷殷期盼之情。
此时，卓凡挥舞着胖胖的小手，嘴里咿咿呀呀。想必他定是听懂了外公的这首诗所表达的真挚情感吧。
“去吧。去吧。”慕维成挥挥手。
说实话，慕维成的心情很复杂，百感交集，他并不愿意看到这种离别。
女儿远嫁，内心未免有些失落无奈。然而，更多的还是期许高兴。毕竟女儿长大了，有了归宿，她总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是不可能留在身边一辈子的。作为父亲，他自然是希望并祝福女儿能一生幸福安康。
然后，慕维成回转身，眼里噙着泪水。他想起了女儿小时候的种种往事，此时此刻都历历在目。
女儿怡衣出生时，她的母亲便去世了。是自己含辛茹苦将女儿抚养长大，教她读书认字、习武经商......
在“痛失”爱子后，自己是老来得此“掌上明珠”，犹为珍爱。
哎！
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若说不留恋，那是不可能的。儿女永远是父母最长远和沉重的牵挂。
可即使拥抱再紧，也总有松开的时候。
千里送行，也终须一别。
慕君衣和慕怡衣拜别父亲，启程出发。
不远处，青山如黛，松涛泠泠。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爱，是为了放手。那就是父母对儿女的爱。
慕怡衣的泪水，汹涌而出。
父亲，如果可以，请把女儿我留在快乐的童年里，留在花样的青春里，留在最美好的时光里。因为那里，有父亲最亲密无间的爱。如今，女儿要离开您了，奔赴远方，追求幸福。
慕怡衣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既然已坚定信念，那么，前方的路，便只顾风雨兼程。
再见了，我心中最美的灵药谷。
耶律桦，我和我们的孩子来寻你了，但愿我们的那段情，一直都在！
风云各异，日月同天。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我在想你的时候，你一定也在想我的。对吗？
身后，杜若、慕维成仍静静地站立着，目送着亲人远行。
直到慕君衣和慕怡衣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的山道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