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是柳陌昕在内所祭典上摘抄的《慰灵集》时忘忧的眼神中掠过一丝灰暗，霎时间心里竟不知是何韵味。转念一想这样也挺好不管是从身份还是能力来说柳陌昕确实比自己强上百倍，她确实比自己更有资格摘抄《慰灵集》。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是内心深处还是隐隐有些许的不甘，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似乎是在为自己可惜，至于可惜的是什么估计也就是之前兴致勃勃答应玉修的事如今却平白无故的食言了。
瞥了玉修一眼忘忧的眼中是避无可避的愧疚。她道：“玉修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我没有做到。”
玉修轻轻一笑道了声：“无妨。”
“那以后……”
忘忧还想说些什么，比如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来忘川秋水？或者是她还能不能参加下一次的祭灵大典？就算那是七年之后的事忘忧还是忍不住想问一句。
但是这句话却骨鲠在喉生生被忘忧咽了回去。
三天前的事忘忧一点也记不起来了，虽然她的记忆力不及玉修那般过目不忘但是她自认为还不至于对发生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
忘忧奇了小时候的事情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可是偏偏三天前的事不管她怎么费力回忆脑子里好像被抽去一块东西零零碎碎的始终拼凑不起来。
她道：“玉修，我怎么会昏迷呢？我记得之前我明明和你在青尘阁的呀。”
原来关于在幻影阁身中破灵钉这件事忘忧浑然不记得了。
玉修道：“中院祭典结束后你一个人去后山玩儿不小心闯进一个设了禁制的山洞被那道禁制打伤了。”
玉修说的并不是实情，这不过是他鞭排的一个谎言罢了。可他却说的言辞凿凿容不得忘忧有一丝一毫的怀疑，虽然她也想问一句是哪个山洞，她身上不是佩带了随时出入忘川秋水的通行令牌了吗又怎会被禁制打伤。
但是忘忧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因为她信玉修，信他口里说出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从进忘川秋水的第一天起忘忧就觉得她与忘川秋水之间的缘分始终是糊里糊涂的。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上来时因为身中噬魂尸毒昏迷不醒被玉修带回来医治，如今在即将要离开时又是昏迷了三天三夜这可不就是糊里糊涂吗。
说到离开忘忧突然想到一人，她道：“小雨呢？他在哪里？”
玉修道：“他有事要处理先回怀夜城了。”
忘忧怔然：“他先回去啦？不是说好和我一起回去的吗？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玉修道：“他没说，只是让我转告你让你在之前遇到他的那间客栈等他就好。”
忘忧喃喃道：“这个邱小雨等我见到他非得讹他几坛寒潭香才好。”
提起怀夜城忘忧首先想到的就是寒潭香，她记得与玉修第一次见面时还讹着玉修给她付了饭钱之余还有两坛寒潭香的酒钱。当时玉城那张铁青的脸忘忧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想到玉城当时那张白里泛青的脸忘忧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道：“玉城和阿竹姐姐也同我们一道去吗？”
玉修道：“只有你我二人。”
只有她与玉修两个人。
她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玉修道：“等你身体恢复好了就走。”
忘忧喜道：“那就明天好不好？明天我肯定能好。”
玉修伸手将忘忧支起的被角重新掖紧柔声道：“好。那就明天。”
那一声‘好’充满了满满的任凭和宠溺，有那么一瞬间忘忧甚至觉得说这话的人不是玉修。
……
玉修的话极少，在回怀夜城的一路上就只听到忘忧一个人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忘忧说的起劲玉修也不厌烦看着口若悬河的忘忧似乎还很享受。
路过雁子山时忘忧站在山脚处朝溪边里瞥了一眼，以前从这里经过时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是自打两个多月前她在这座山上中了噬魂尸毒被玉修带回忘川秋水后，这座山于忘忧而言便有了些特殊的意义。
如果不是和小雨在这里逮野兔的话，如果没有被噬魂尸所伤，那她也不会有机会去到忘川秋水更不会和玉修朝夕相处。
这么想来忘忧的心里居然还有一丝丝的小庆幸。
忘忧转过身看着身侧的玉修，绣着香玉牡丹纹样的白衣在他那高挑挺拔的身上显的一丝不苟。他向来爱干净就连脚上的靴子都不曾沾染上半分的尘埃。
忘忧道：“玉修咱们去那边看看吧。”
忘忧说的那边就是前面不远处的一条小溪流。
雁子山的初冬要比忘川秋水稍微暖和一点，至少没有忘川秋水那么冷。长年累月的水流冲击已经将这条溪流的河床洗刷的一干二净一眼就能望到底。溪边零零散散的小石子也都被磨的失去了原有的菱角一颗颗的都变成听话乖巧的模样。
走了大半天的路忘忧也口渴了，伏下身子捧了把溪水狠狠的喝了一口。
忘忧咂咂嘴：这味道还和先前一般无二。
她道：“玉修你要不要也喝一口啊？很好喝的。”
玉修道：“不用了，我不渴。”
起身走到玉修身边盯着玉修的脸忘忧道：“玉修，你有心事？”
玉修道：“没有。”
忘忧喝道：“骗人，明明就有。”她道：“自打出了忘川秋水到现在你都没有主动说过一句话，不是有事那是什么？”
瞥了忘忧一眼玉修淡淡道：“我没你那么多话。”
玉修这话说的让忘忧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该反驳还是谦逊礼貌的道声谢谢。但是看他的表情忘忧就知道那声‘谢谢’着实没有说出口的必要了，因为从玉修那张脸上分明瞧不出他有任何称赞的意味。
忘忧瞪了他一眼道：“嫌我话多是不是我还嫌你话太少呢！你知道你这个人为什么会让人家觉得不好相处吗？就是因为你的话太少了，整天摆着一张苦瓜脸还不爱搭理人像你这样的谁愿意跟你做朋友啊？”
玉修眼睑看她道：“不是还有你吗？”
忘忧道：“幸好还有我，不然你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这句话里面多多少少带这些暧昧的氛围，所谓孤独终老从来都是就着爱情来说的，既然有了她的陪伴玉修就不至于孤独终老的话那么忘忧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大有告白的意思。
玉修顺着话茬道了声：“多谢。”
忘忧赶紧将脸撇向一边不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