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离开医院时，天色已经接近傍晚。
如果不是沈父打电话催促，沈母说不定还在拉着颜歌继续和她讲沈笙的糗事。
瞧着沈笙的臭脸，颜歌笑出了狡猾，“伯母不过给我讲到你6岁的糗事，你至于这么拉不下脸？”
沈笙抬眼望向颜歌，长睫轻眨道：“我现在在你心里已经没有任何形象了，我难道还不能哀伤一会儿？”
颜歌挑挑眉，“我觉得你这种哀伤的情绪完全没必要。因为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毫无形象可言。”
波粼的眸微眯，沈笙的语调扬出凉薄的危险，“你再说一遍？”
意识到自己又在不经意间说了大实话的颜歌，立刻笑脸相迎的往回拉话。
“可你长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真心的。”
沈笙轻嗤，“最后还不是让你给拱了？”
颜歌：“……”
她内心已经毫无波澜，甚至还想打个哈欠。
“我该回学校了，我还要上晚自习。”
见颜歌缓缓起身，沈笙微动薄唇，眸光闪动的想问些什么。
可话到嘴边，沈笙却没了问的底气。
“注意安全，到学校给我发微信。”
颜歌果真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音色略微散漫，漫不经心道：“嗯，知道了。”
她抬步到门口，正要开门而出，却突然似想起什么般，停下脚步，侧头看向病床上的沈笙。
“忘记和你说，我已经请好了假，明天陪你做手术。你今晚早点休息吧，晚安。”
说完，颜歌便开门离开。
关门声响起后，沈笙轻轻眨动起长睫，蕴亮的眸子波闪出惊喜之色，璀璨漂亮。
他薄美的唇瓣缓慢地勾起浅弧，噙着心满意足。
竹竿对他……还挺上心的。
—
第二天一早，颜歌早早来到医院。
此刻的沈笙正在做术前准备。
见颜歌到来，沈母一把牵住她的手，低语出了焦虑，“唯唯，伯母有些紧张。”
颜歌贴心安慰，“他会顺利完成手术，平安出手术室。”
虽然她没有孩子，但是她也能理解母亲对孩子的爱。哪怕知道他会无忧无难，也会为他紧捏汗一把。
手术，长达6个小时之久。
期间，颜歌一直陪着顾母在手术室外等候。
一开始，她的内心很平静。
可等到手术过了两个小时以后，颜歌便逐渐焦虑起来，如同沈母一样坐立不安。
她把这种情绪视为不耐烦，不耐烦手术的时长，不耐烦主刀医师用时太久……
待手术室的灯熄灭，戴着氧气罩处在昏迷中的沈笙，挂着吊瓶被护士缓缓推了出来。
颜歌，闻到了他身上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那时，她心里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重。
哪怕医生说手术进行的很顺利，沈笙几个小时后就会醒来……
颜歌也听不进去他的话。
如果要问颜歌对沈笙最深的印象是什么。
那她会回答，就是此刻。
乌黑浓密的长睫搭垂在眼睑，更加显得沈笙脸色苍白。
他看起来毫无生气，给颜歌一种被死亡笼罩的无力之感。
可沈笙身上若隐若现的血腥味，又似乎在向颜歌传递着，他正与死神做着抗争，他身上还留存着一丝活力。
但是。
此刻的沈笙，依然是脆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