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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武侠修真 > 山河命 > 第二百零九章 气运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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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闻有鼎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脸上也多出了笑容,拱手道:“承让。”

他瞄了一眼断峰上,仿佛颇为诧异,“哦?他还活着?看来是雷守手下留情了。”

这番话几乎与孟凡真来时两人的对答一模一样。孟凡真怒视他一眼,重重一哼。闻有鼎蓦然心悸,好似心脏被人狠捏了一下,不敢再言。

忽闻锵地响动,满地长剑齐声折断。

孟凡真眼角扫见身边人影摇动,侧目一看,却是弟子剑休要上前。不悦道:“你做什么?”

剑休仰望断崖,“我去救人。”

“输于人手。我门下没有这等废物。死便死了,救他作甚!”

孟凡真毫不留情,拂袖便走。在场众人听得清清楚楚,想不到剑仙御徒如此严苛,落败之后公然将他开革出门。

剑休颇感踌躇,忽见有一人急冲上断崖,将关浮沉抱起,正是费九关。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跟随师父离开。

方山客提起钓竿,淡淡道:“走吧。”与离山当家一同离去。钟自然走时狠狠瞪了一眼断崖上的费九关,满是厌恶。

世家那边,司徒小满心不快,哼了一声,闷闷离去。虽然关浮沉不是世家弟子,但依旧是八骏之一,输给了外人,世家中人脸色也不大好看,都是悻悻不语。

唯有施如海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事,神色竟有些振奋。

关浮沉败了。学宫大比只有两个月,无论死活他都无法参加了。

燕笑寒受伤,同样在两个月内未必能恢复。

眼下学宫大比中能对自己有威胁者,只剩下慕容眠、钟自然,还有那个楼春雨!

慕容眠与钟自然他都有些了解,自忖不是自己对手。也就是说,只要除掉那个楼春雨,两月之后,学宫大比头名就非自己莫属了!

他双拳紧握,眸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神采,心头狂喜,“气运在我!气运在我啊!不用管那楼春雨是否有靠山。只要我得了头名,哪怕是得罪了公主,也定可高枕无忧!”

只是要如何才能拔掉楼春雨呢?

他眯起眼,望向断峰。这时寒门弟子纷纷离开,钟自然临走前那厌恶的眼神同样落入他的眼中。

施如海心中一动,会心一笑,翩然下山。

费九关抱起关浮沉,就见他腹部一道极深地刀伤几乎拦腰而过。他一口气连点关浮沉身上数个大穴,止住血,缓缓渡入气劲。

气劲一进入关浮沉体内,费九关才惊觉关浮沉的伤势远比表面看起来要沉重。

他的气海已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似乎经脉也受到重创。常天庆的大雷奔炼云式竟如此霸道,可从内部摧毁对手腑脏。难怪最后一刀关浮沉劈得那般艰难。

他撕开衣服将关浮沉负在背上,匆匆往下山。

行至半路,前方忽有几个世家子弟转出,倚在树旁森然道:“你就是楼春雨?”

费九关停步,问道:“你们有何事?”

那世家公子轻蔑一瞥他身后,“你走可以,关浮沉留下。他伤我二哥,今日正好讨债。”

关浮沉出道以来伤人无算,仇家极多。本来忌惮他厉害,没几人敢惹。但今天他败在常天庆手中,又被孟剑仙公开逐出了师门,一些记恨他的人看到机会,也都蠢蠢欲动起来。

费九关勃然大怒,一步走过去,那公子正待拔剑,费九关的手已按在公子头上,直接把他按进树里。

参天大树摇晃了几下,那公子哼都没哼一声,脸贴着树干慢慢滑倒在地。

他扫视另外几个瑟瑟发抖的公子,冷冷道:“趁人之危,无耻之尤!”

说罢再也不看他们,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一会儿,山林间一个持刀的青年拦住他去路,淡然道:“请将关浮沉留下。”

费九关见那人衣着朴素,显然是寒门子弟,竟然也在此时拦路。他哼了一声,话也不说一掌拍出,气劲涌动,那青年就觉泰山压顶,刚有抵挡的念头,人就被掀飞出去,远远挂在树上。

他回看一眼,见背上的关浮沉脸色越来越白,心中焦急起来。关大哥伤势太重,下山之后还需找大夫医治,这些跳梁小丑接二连三的跑来搅扰,倒是个麻烦!

正感烦躁,忽听一串轻笑,“费大哥,不如与我同行吧。”

循声望去,却是慕容兄妹走了出来。他一喜,“宁兄,眠姑娘。”

慕容眠眯着眼,直截了当道:“关浮沉仇家太多,现在倒下,想趁机报复的人也不少。不如先将人带到慕容府吧,也好让府内大夫及时医治。”

费九关沉吟,慕容家愿意救人,自然比他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寻医要强上许多。当即也不推脱,点头道:“多谢眠姑娘仗义出手。咱们走吧。”

慕容眠见他干脆,也是咯咯一笑,“咱们也不是外人。我本就要替柯一尘还他一个人情。无需言谢,随我来吧。”

旁边的慕容宁皱起眉头,觉得小妹的话太过跳脱。费九关怎么就与他不是外人了?

松坪山下,离山几位当家欲回落月湖。钟自然落在最后面,忽然驻足道:“四哥、七哥、八哥,你们先走吧。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江天晓与石波清愕然。方山客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钟自然身后,“能行吗?”

钟自然傲然一笑,“既然是冲我来的。我就会会他。”

方山客不再多言,带着余人走了。

钟自然待众人走远,这才转过身来,朗声道:“出来!”

“哈哈哈。无怪世人称赞离山六当家天资绝顶,如此敏锐,想来也是到了小天地的境界了。厉害,厉害!”

一阵大笑,施如海从林中走出,冲他一揖,“几日不见,六当家还记得我吗?”

“是你?”

钟自然微怔,那日户部大街上司徒小出手时,这个人也是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自来熟地攀谈了一阵。到最后他也没记住此人名字。

“在下施如海,六当家应该听过我的名号。”

钟自然微讶,“你就是浪洗乾坤施如海?”

同为洪武八骏,他对这个名字自不陌生。当即前踏一步,挽起袖子,“好呀!你以气劲示威诱我出来,看来是想跟小爷动手了?请招吧!”

施如海连连摆手,“岂敢与离山千机变动手。如海此来是为钟兄弟不假,但只是想与钟兄弟好好谈谈。不知钟兄弟可否赏光?”

钟自然讥笑道:“你一个世家公子,与我有什么好谈的?”

施如海呵呵一笑,“世家寒门,虽然对立,但终究是一国之人,总有相互合作的时候。如海就是有一个难题,想听听钟兄弟是什么意思。”

“你有难题倒来问我?”

施如海笑了笑,“不知钟兄弟对楼春雨此人有什么看法?”

钟自然哼道:“没什么看法!一个人而已。”

施如海道:“原来如此。那是如海打扰了,告辞。”

他转身就走,毫不迟疑。

“慢着!”

钟自然叫住他,不耐烦道:“前言不搭后语。遮遮掩掩好不爽快!你把话说清楚来!”

施如海微笑,坦然道:“实不相瞒。我对此人是有一些看法的。就是不知我的看法与钟兄弟的看法是否相同。”

“少废话,说来听听。”

“我觉得此人很碍眼。”

钟自然眸子一闪,认真望过去。施如海面带笑容,满脸真诚,丝毫不见退缩。

他笑了笑,似漫不经心道:“笑话。你看不惯他,那你找他去。跟我说作甚?我又不是他爹。”

施如海慢条斯理道:“对付此人,如海一人没有把握。若能有志同道合之士共襄以举,必能成事。”

他直言意图,钟自然断然拒绝,“你去找别人吧。以多欺少,暗行诡步。不是我离山的作风。”

施如海见他不愿参与,叹道:“如海此举其实亦是为了寒门着想。这楼春雨来历不明,背景复杂。虽曾施恩于离山,但始终不知其人有何图谋。倘若心怀不轨,反拖离山下水,那才是不妙。”

钟自然冷笑道:“来历不明?他的来历明白得很!”

施如海一愣,挑眉道:“愿闻其详。”

钟自然犹豫了一下,索性坦言道:“你可知去年燕云一战,倚晴楼主黄韵清收了一个养子?”

“有所耳闻。好像叫做费九关,持有周蛮前辈的神兵照胆,去年曾败过火狐部金无有......”

施如海徐徐道来,陡然顿住,醒悟过来,悚然道:“楼春雨就是费九关?!”

钟自然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淡笑道:“你说他图谋不轨,倒也是真。不过寒门早知他的底细,对他已有防备。言尽于此。告辞。”

“且慢!”施如海伸手拦住他,目光灼灼道,“他是燕云叛逆。这个威胁可不亚于常天庆。你们寒门难道放任不管吗?”

钟自然气苦,又不愿在施如海面前失了脸面,怫然道:“他若敢犯事。离山自有人对付他!”

施如海针锋相对道:“但是六当家不敢对付他,是吗?”

“谁说我不敢!”钟自然毕竟年轻,心高气傲,被施如海一激,顿时涨红了脸。

施如海朗声道:“无所作为,袖手旁观,与懦夫何异?离山几位当家被此贼迷惑,难道六当家也是当局者迷吗?你们寒门不出手,我施如海既然知道此事,自当一肩挑下,为国锄奸!”

钟自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要不是顾忌茶小钿的告诫,他恨不得马上找费九关斗上一场。

施如海见他犹豫,言辞一缓,“不管此人所图为何,身为洪武人,都不能让他如愿。对付逆贼,还讲什么江湖道义。当年北人泰横行无忌,还不是世家寒门共出高手,合力将他围杀?钟兄弟要是有顾虑,事后大可推到我施如海一人身上。我责无旁贷!还是说你离山六当家无权独断,事事都需要方山客来定夺?”

他已摸清钟自然脾气,知道他年少成名,走到哪儿都受赞誉,最是受不得激,于是故作豪气,言语慷慨。

果然钟自然重重一哼,“我做事,何用别人指手画脚?费九关的事,我的态度,自然可代表离山的态度!”

施如海一挑眉,忽然冲他躬身一揖,“那我若寻六当家援手,寒门可否能与我世家携手,共诛此贼?”

他原本只想重伤费九关,好令其不能参加两个月之后的大比。但听说了他的身份后立马改了注意。燕云叛逆,人人得而诛之。不仅是钟自然,最好还要将此事通传给世家子弟知晓,把事情闹得越大,拖越多的人下水,未来朝廷才能越秉公处理。自己也就越是安全。

钟自然犹豫了,嗫嚅许久,总觉得此事不该做。但他受不得施如海那殷切的目光,又想起茶小钿,顿生醋意,把心一横,沉声道:“燕云叛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可助你!”

施如海大喜过望,伸出手来,“一言为定!”

钟自然大声道:“一言为定!”

两人当即击了三掌,互为盟约。

青山白云下,无人料想到两个出身殊异的洪武俊杰,为了共同的敌人走到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