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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仿佛不认识周书灿一般,两只原本不大的眼睛瞪的和牛眼一样,吞咽口水结结巴巴确认:“小公,真的一张席才给两个馒头?我没有听错吧?”

周书灿不以为然的说:“馒头换成大饼和包子都行。跟伙上说,包子不给参与干活的人吃,只用来换席或者大豆。找个小孩子吃饭的碗,两个包子换一碗大豆。俄,对了,对云说,让木匠们尽快把石磨做出来,我要在这里开豆腐坊。”

槐仿佛没有听到后半句,还在纠结前半句。他再次吞咽下,喉结显示十分用力的滑动。

“小公,这是不是太黑了?一张席才换俩馒头,我们要的席可不小。”

邑中做编织草席和苇席的邑民,除了拿基本工资之外,超过本职规定数量的席子,是额外按件算钱的,就是多劳多得的奖励。他们编织一张席得到的钱,零头都比俩馒头多,因此槐才认为小公黑心。

周书灿眼角上扬,白眼珠多黑眼珠少,指着槐面前腊肉比香干多的盘子说:“你有意见?那把你每顿的腊肉匀出来,给他们吃。”

自从跟了小公,肉成了槐的命,顿顿无肉不欢。现在让他为别人舍命,那他怎么可能做到!

赶紧护住自己面前的菜盘说:“别,小公,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你别打我肉的主意,我不吃白面再不吃腊肉,你干脆杀了我吧。”

邑春季种出来的小麦,都用来当冬小麦的种子了。这半年里,邑中能吃上白面的也只有闵家五口人。可就是这种专属,也不是五口人全都有的,闵父和继母夫妻平时吃黑白花卷居多,甚至闵父会经常连花卷也不吃,只吃杂粮煎饼。这时代的杂粮可不好吃,那是没有任何好的口感的,让周书灿吃,他是真受不了。

连闵父都如此,邑中其他人也就不用说了,精英总管们最多在逢年过节时,才能分到一小袋白面。一家人掺合杂面包顿饺子,都是最好的生活了,可没人舍得做成纯白面馍。能吃上纯白面馍的,只要闵家三兄弟。

大棚内一起吃饭的还有其他人,周书灿不想这话传出去被人戳脊梁骨。用手指指槐,冷笑问:“呵!你才在这里呆几天就被他们同化了,变得这么善良!两个馒头换一个席你感觉我黑,我来问问你,去年大雪,你拿十张席有人跟你换吗?五黄六月我们还在饿肚子,可有人拿粮食跟你换席?你就是编一百张席,能换来俩馒头吗?!”

子青见小公的语气变了,寻思这时候他替槐打圆场能落人情,急急咽下嘴里的饼,口齿不清的说:“小公,槐总管不是这意思,他怎么可能不听小公您的话呢?他就是跟您开玩笑呢,调解下气氛。”

槐没想到小公真生气了,立马泄气承认错误,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说:“小公,我错了,我错了,是我昏头了!我们现在需要席,才给他们换粮食的机会,不然他们去哪里换粮食?”

周书灿见好就收,脸色舒缓下来,“知道就好。”

继续教育槐说:“你是总管,你的一言一行都会被人注意到的。你若是不能站在邑的角度想问题,那还有谁真心实意的去考虑邑的利益?我们邑的人为了今日的生活,付出多大的代价你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拿他们做工的价值量和外人比?那些外人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可没有帮我们,凭什么让他们和邑中人同工同酬!”

见槐一副小媳妇样,不忍心再说他。

“什么也不说了,赶紧去把这个消息通知下去,今晚估计是要加班加点干活了,正好也可以让那些人凑着火把继续编席。另外,你去对他们说,如果他们的亲朋好友愿意换席换豆子,都可以拿来,不是我们族里的也可以。”

槐收起来装可怜,恢复严肃认真的态度,脸上表情转换之快,让人叹为观止。

“是,小公,我记住了,现在就去安排。”

不等周书灿有反应,他端起来面前的腊肉菜盘,急急跑出去,生怕再待一会儿又有不好的事落身上。

看槐狼狈的逃窜,周书灿无声的笑起来,对大棚内其他人的说:“你们都给我记住了,这大棚内任何消息,不得私自外传。如果让我发现,你就回邑去吧。”

大棚内都是邑里人,只有子青是汶上这边的,他明显感觉小公这话是专指自己。想表忠心,又寻思这话怎么说才合适。

棚内鸦雀无声,并未有人出声应答。谁都知道小公那话是说谁的,没人愿意替别人背锅,当然不能接小公的话。

子青试探着说:“小公,知道了,保证不外泄。小公,我想问个事。”

周书灿把最后一口白面馍吃完,推开饭碗,面无表情的说:“说。”

子青忐忑不安,不知道接下来自己的言行是否正确,可他要表忠心,获得小公的信任只能如此。

“小公,我姊婿家是外族的。刚才我听小公说外族人也可以来换席换豆子,我想着人去通知他们。来不来是他们的事,话我带到就可以了,亲戚嘛,也就如此。现如今我是邑里人,当然要为邑考虑,不能徇私。”

呵呵,周书灿能够体会到子青复杂的心情。新村建设需要很多的人,就算是族里人全上也不够,他希望的是汶上这边所有人都能来新村帮工,而不是子青这样为了避嫌不管不问。

目光柔和的看向子青,安慰说:“子青,你不用把自己摘出来。你是我的小厮,荣辱得失都由我来决定,我怎么会不信任你呢?你尽管去你姊婿家说,也可以让他们的亲戚一起来,甚至在保证族里人利益的情况下,还可以让他们作为干活预备的人选。午胥总管那边缺人的时候,可以优先考虑他们。”

“啊!”

子青目瞪口呆,惊讶的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防止嘴里的饭菜喷出来。

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想象,一时高兴的不知道如何表达。他离开邑之前,他姊婿专门找他求情,让他回汶上时,多照顾照顾姊婿家人。

姊婿家弟兄多生活条件好,这时代有壮劳力的家庭才能获得多的粮食。可就算是姊婿家生活条件比他家好,却也没有邑里人生活的好。姊婿在过年见证了邑里人的吃喝穿戴之后,彻底的不计前嫌,想和闵家人挂上关系。

他用力的点头,“小公,我替我姊婿家人谢谢您,一定按您说的通知他家人。小公,您放心,我会交待他们好好做事,不会给小公惹麻烦的。”

“嗯嗯,你吃完饭收拾下就赶紧去吧,天要黑了,再晚城门就关了,他们来不来不要紧,你没地方住才是真的。恐怕现在让你再去睡以前的窝棚,你会想跳楼。不说了,今夜外面估计不会停工,你快点去喊人吧。”

周书灿结束谈话,吩咐小书说:“小书,去检查下那个角漏风不漏风,把我的铺盖铺在那,下面多垫些干草。棚里现在暖和多了,我们都洗洗睡吧,今天练字太累了。”

床没有拉过来,太占地方拉着不方便。同行来的有木匠,等安顿好了,让木匠再做床就是了。没有床,现在睡觉只能在地上铺干草。

睡觉铺地的干草是族里提供的,在新村堆了好几垛,足够铺满大棚地。

此时各家各户都是用干草当褥子,不管是哪里人,平时都自觉的收集干草。槐和邱留在新村这几天,别的事干的不顺利,收集干草的活做的很好,但他们想到的更多是牛马要吃草。

周书灿记得清清楚楚,养牛马要用一种叫苜蓿的干草,只可惜现在这种植物生长在伊朗,鲁国的牛马只能老老实实的吃国产干草。

房间内除了周书灿主仆还有洪,以及邑里的两名女子。

洪今天是明显感觉出来子骞烦他,自认为是他之前欺负子骞的事,子骞小心眼报复他。硬着头皮问:“小公,我睡哪里?”

叫子骞为“小公”,他是极其不高兴。小公的称呼能不叫就不叫,如果不是他父硬让他叫,打死他他都不叫。

可今日新村的情况完全和邑里不同,这边男女老小都喊子骞为“小公”。他又不傻,对自己有害的事他不会不懂,他敢不喊小公,子骞犯浑真会让他回邑。回邑丢人是小事,他怕他父,他父绝轻饶不了他!

周书灿再不待见洪,也不可能把他扔出去挨冻。现在除了牲口棚之外,人住的大棚都没有搭好,让洪出去睡觉,他只能睡架子车上。哼!架子车也都用来拉东西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空余的。

指指洪办公桌后面说:“你就睡你桌子边,桌上的纸墨收拢干净,该放起来的放到柜子里,干草自己找去。”

又看向两名女子,礼貌的说:“二位姊姊,你们的大棚还没建好,也暂时在这里睡吧。你们几个睡那边的边角,用凳子隔开,如果不怕麻烦可以拉条帷幔,俄,就是用麻布隔起来。”

枝是其中一名女子,膀大腰圆身材魁梧,她爽朗的笑着说:“不用,那样太麻烦了。小公,我们一会儿还要轮班,随便找个地方睡一觉就行了。”

来新村的女子都是专门挑选的,一个比一个健壮。也不算是故意这样,因为邑中压根也没有娇滴滴的女子。

生活在贫瘠的小山村,女子们从小就没有柔弱的资本。她们和男子们在一样的环境长大,没有人认为女孩子就应该被照顾。再加上时代原因,此时不仅没有浓厚的重男轻女思想,还颇受母系社会的影响。比如紧挨鲁国的齐国,齐国女子的地位可是相当的高。长女不嫁就有母系社会的成分在内,长女在家族中的地位一般人不可比拟。

邑女子们性格泼辣大胆、吃苦耐劳、无所畏惧……是标准的天然女汉子!她们和后世的女汉子比较,没有经历过封建时代的压迫,思想里压根不知道什么叫男尊女卑!是天性使然。

周书灿只当自己是小孩子,不敢有邪恶的念头,生怕亵渎了这些香培玉琢的女子。

“那行,姊姊们辛苦了。去抱些干草,铺床休息吧。”

尽管两位女子不在乎,周书灿还是谨慎的替她们用凳子把休息区围起来。今晚到大棚中休息的人肯定很多,他不想发生不愉快的事情。人性最不能考验,这是多少血的教训!

大棚里来来去去不知道多少人来休息,周书灿朦胧中不停的听到有人小声交谈。这种情况如果是睡觉轻的人肯定睡不着,他因为常年习惯了宿舍生活,并没有感觉有什么影响,睡眠质量相当不错。

大棚内人多又烧着火盆,大家都知道小公怕冷身体弱,即便是感到热也不敢拿走火盆。反倒是谁看到火盆,怕自己睡着炭烧没了,睡之前提前加几块炭。结果是炭越加越多,火越烧越旺……

汶上城里被叫来干活的人,整整干了一夜,累了困了父子兄弟几人依靠着眯一会儿。夜间城门关了他们也回不去,来这里就是为了挣馒头的,又何况大锅沸腾的肉汤随便喝。这样的好事,当然是馒头挣的越多越好。

从邑里拿来的大量铁农具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象编织苇席需要的芦苇;编织草席需要的野草,镰刀的作用功不可没。

遗憾的是也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天黑看不清,哪怕是有火把也不行,出现用镰刀过程中,不注意伤到人的事故。好在不是很严重,负责看管镰刀的人及时处理伤者,没有发生什么更加严重的事故。

此时人们平时能自行处理的疾病也就是外伤止血,对此邑里人用的是一种叫“姜”的植物止血,这是劳动人民在实践中摸索出来的经验。

姜后来简化为姜,和齐国姜子牙的姜不是一个字。《诗经》有“姜”的描述,也是食用生姜的繁体字——姜。但姜子牙的姜姓,一直就是这个姜,从未有变化。

此时很多草药并没有,就是有周书灿也不认识,他不是学中医学的。凭兴趣看书,能从书上知道的一些常用止血草药,具体到现实中的模样,他不可能认出来。药草他可不敢胡用,万一有问题那可是要命的事。

但是姜是他认识的,不仅他认识,大家都认识,就是以后的生姜。这是他来到春秋时代,第一个自己求证具体存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