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院，余姨娘院里。
余姨娘今天费了好大劲，又是说自己不舒服，又是哭了一场，终于把夏仲渊哭来了自己房里。
“表哥。”
余姨娘这么些年，人前人后都喜欢叫夏仲渊表哥，以示亲近。
今天她这一声表哥，更是叫得格外的缠绵。
夏仲渊今天心里有点不得劲。他今天看着卫氏跟夏青桐母女一家亲。还有他那个虽然在外面一直名声不错，不过他一向不怎么喜欢的长子。
他们三个在一块，像是一家人。反倒是自己，在刚才那一瞬间，好像成了外人。
一旦产生这种感觉，他就不怎么舒服了。
明明是自己的妻儿，却亲近起了一个半路认的女儿。
那种不舒服让他在听到余姨娘不舒服的时候，立马过来了。
在余姨娘这里得了半天的奉承，他满足了。
“怎么？还有哪里不舒服？”
到底是一直跟着他的青梅，更不要说余姨娘为了自己，连正妻之位都没法要。
所以对余姨娘，夏仲渊总是多几分耐心。
“我没有不舒服。我就是有点担心。”
余姨娘咬着唇，一脸楚楚可怜的看着夏仲渊。
“担心什么？”
“担心夫人啊。”余姨娘脸上表现出关切的情绪，内里却开始上起了眼药。
“夫人，夫人有什么可担心的。”
“自然是担心夫人刚认的那个女儿了。”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
“可能是妾身多虑了。我只是担心，那姑娘来历不明，身份也不清。万一她身世有存疑的地方，岂不是害了我们侯府？”
“应该不会吧？”
夏仲渊想着夏青桐那张脸，想也不想的否定这个可能。
“怎么说也是父亲看过的人，想来不会差。”
“如果不差自然是好。妾身这不是多余的担心么？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看上次那于家喜欢乱认女儿，可是谁知道，认回来的，竟然是一个朝廷钦犯，罪臣之后。妾身想到这里，自然就担心了。”
“应该不会吧？”
堂堂一国太子，想找个女人还找不到？
更何况京城中也不是没有比夏家更有身份的人，以明越的身份，完全可以给夏青桐安排一个更好的去处啊。
“太子这段时间监国，我看她是个心有成算的人，想来一定是安排好了。所以这事你不要再说了。万一传出去，让太子以为我们对他的安排不满，那就不美了。”
夏仲渊虽然喜爱余姨娘，可不是笨蛋。
能进庆仁帝的金吾卫，自然是有他的能力的。这段时间，他看太子行事，大概能看出他的为人。
说穿了，这可算得上是太子对夏家的抬举。他可不能有二心。
余姨娘最擅察颜观色。看到夏仲渊露出这样的表情，一下子就收敛了神情，转移话题。
“是我胆子太小了。让表哥见笑了。”
“无事，我知道你的。”
余姨娘半咬着唇，一计不成，她可是还有后招的。
“说起来，如果那姑娘的身份不有存疑，倒是一件极好的事。毕竟我们夏府可以借这个机会，跟太子产生关系。更何况现在几位皇子都——，而太子现在却是风头正盛。我们夏家成了太子的岳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恩。你能明白就好。”
“我当然明白了，表哥是知道我的。在我心里，从来没有自己，只有表哥。我对表哥的心，天地可鉴。”
“不过——”
余姨娘话锋一转，语气却是比刚才更委屈了几分。
“不过什么？”
“表哥。”余姨娘抱着夏仲渊的手臂：“今天看到太子，我倒是想起了语柔。”
“语柔？语柔怎么了？”
对于余姨娘生的两个孩子，夏仲渊怜惜他们是庶出的身份，反而一直看得比他的嫡子夏瑞轩还要重视和疼爱。
“表哥。”余姨娘的眼珠转了转。
“是这样的。你看，那位姑娘既然入了夏府，自然是我们夏家的人。既然是一家人，是不是应该也提携提携一下自己家的姐妹？”
“怎么说？”
“太子以后总是要登基的。虽然现在还只是太子，可是以后他一定是天下之主。既然是这样，那就不可能只选一个妃子吧？”
“你看，那姑娘是太子指定要的人，她当正妃当然没问题。可是你看看语柔。才情相貌，哪个都不缺。就只是托身在我肚子里，没得一个嫡出的身份——”
“胡说八道什么？”
夏仲渊这话倒是真不爱听：“两个孩子，我何尝偏颇过一回。在我心里，把他们看得跟我命一样重。是不是嫡出又有什么要紧？”
余姨娘银牙都要咬碎了。
你一个男人，你看过来当然是说不要紧。
可是这京城中的人，都是人精，你见过谁家选媳妇不挑出身的？
一说庶出就矮了几分。她的语柔，明明样样不差，又怎么可以低嫁？甚至给人做妾？那是想也不要想的。
“是。我知道表哥一向疼爱他们。可是，现在语柔大了，我也不得不为她的终身打算。”
“她毕竟是庶出，将来能嫁多好的人家？为了这事，我日日夜夜睡不着。就想着给语柔找一个好人家。”
夏仲渊点头，这事他倒是也认同：“那是自然，我的掌上明珠，当然要嫁个好人家。就不知道你看中了哪家？”
以他的面子，还是可以给女儿谋个好前程的。
“眼前，不就是有现成的好人家么？”
“谁？”夏仲渊没反应过来。
“太子啊。”
“太子？”夏仲渊嗓音提高了一度，余姨娘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幸好这会已经夜深了。
她撑起自己的身体，半坐在床上看着夏仲渊。
“表哥，我说错了吗？这天下哪还有比太子更好的夫婿人选。”
“可是，可是——”夏仲渊本能的拒绝这个提议：“太子看中的不是柔姐儿啊。”
“这有什么关系呢？他可以娶她看中的姑娘当正室。柔姐儿给他当个侧妃，总可以吧？我们侯府的姑娘给他当侧妃，难道还委屈了他不成？”
“这——”
“你说这个主意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