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承前是户部侍郎。奏折写得相当漂亮。
庆仁帝打开那份奏折的时候，申承前往前站了一步。
“陛下。封城此次地动，情况十分严重。共损坏永恒七千六百五十间。五千八四十三户人家受灾。然而
封城遇难的灾民，竟然还不到一成。这一切，皆是因为六皇子的关系。”
“地动发生时，适逢六皇子在封城。是他调来封城总兵杨毅，帮着一起救灾。其中过程，臣的奏折中都有详细说明。请陛下明察。”
“这次赈灾的过程，封城知府涂盛和总兵杨毅皆劳心劳力。但要论功劳最大，付出最多，却是六皇子。”
见庆仁帝一直不说话，申承前索性将奏折里面的内容直接就在朝堂上说出来。
申承前的奏折上写得很详细。明越几时到封城，几时封城地动。他都做了些什么。
不光如此，上面还封城知府和总兵杨毅的证词。
还包括后来明知道邻县州府发生了瘟疫。可是明越毅然决定前往疫区，协助救灾。
在场的朝臣都听得清清楚楚，夏建昌早就从夏青桐嘴里知道了他们这段时间的行程。
可是现在听到申承前的描述，依然忍不住看了眼明越的方向。
或许，他一开始的想法是错误的。一个不被帝王喜爱的皇子。
或许在帝王心里并不没有上位的可能。但若是一位心怀天下的皇子呢？
哪怕帝王不喜，又怎么样？历史上不被帝王喜欢的皇子多了去了。
扶持一个心有百姓的皇子上位，总比扶持一个自私恋权的皇子上位要好。
这一瞬间，不光是夏建昌心里有了计较。一些原来还在三皇子跟四皇子之前摇摆不定的大臣，都有了计较。
申承前说完，朝着庆仁帝的方向一揖首。
“臣惭愧。臣跟夏侯爷虽然已经快马加鞭赶往封城。但终究没有来得及第一时间到达。更没能第一时间处置灾情。对当地情况的也不够了解。此次赈灾过程如此顺利。皆因六皇子的关系。臣以为，陛下应该对六殿下，有所奖赏。”
庆仁帝一直没开口，申承前说话的当口，他已经把奏折看完了。
对于申承前的话，他没有表示，却将目光冷冷的扫向了明越。
“你调用了封城守备？”
众朝臣：……
明越抬头，直视庆仁帝的眼睛：“是。”
“你好大的胆子。谁给你的权利？”
庆仁帝一拍桌案，下面的朝臣顿时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夏建昌早就知道庆仁帝对明越多有不喜。可是没想到，在明越这么大的功劳面前，庆仁帝竟然是先关注明越犯的错？
不光是他，陈栋，李梁，申承前跟夏仲渊都惊着了。
“怎么？说不出来了？”庆仁帝冷眼看明越：“私自出京就罢了，奉旨不归，擅自调兵。下一步，你是不是想谋反啊？”
“儿臣不敢。”
“不敢？现在还有你不敢做的事吗？”
明越不答，这个时候，答什么都不合适。
“陛下。”陈栋都忍不住上前一步：“六殿下此举虽然有些擅作主张。但本意是为了救灾。臣以为，可以宽宥。”
“臣附议。”李梁也跟着往前一步：“人命关天。六殿下若是不调动封城守军，又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救出那许多的百姓？臣以为虽然有过，但功劳更大。请陛下明察。”
“请陛下明察。”申承前也跟着揖首。
跟众臣的求情比起来，明越显得淡定得多。
“你们倒是敢说。按你们这样说，他这般无君无父的行为，朕不但不能罚，还要赏他不成？”
“法理不外人情。”陈栋声音坦荡：“若是于天下，于百姓有功之人不赏还要罚。以后谁还会去为百姓谋福祉，办实事呢？”
“哼。爱卿不必多言，依朕看。此子胆大妄为。朕决不能饶，来人——。”
庆仁帝脸色不好看，百官之中却有一人站出来。
他正是三朝元老，荣国公赵阳。
“陛下。”赵阳已经年近古稀，但是精神抖擞，一身的武将风范：“老臣有话说。”
“爱卿请讲。”对荣国公，庆仁帝还是很尊敬的。虽然面色不好看，还是让赵阳把话说完。
“陛下。”赵阳的声音洪亮，响在大殿灾害上，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臣以为，六殿下所为，确实当奖。”
“你——”
“陛下。六殿下千里为心仪女子求药，是有情。知道封城发生地动没有急着回京，留下来救助灾民，是有义。为救人调动守军，承担责任，是有勇。处理灾情，有条不紊，救助章程清楚明白，是有谋。如此有情有义，有勇有谋之人不但当赏，还当立为诸君。以定民心，以安社稷。”
赵阳的话一出，满朝皆惊。
这段时间，因着庆仁帝前段时间那龙颜一怒，几乎没有人再提立太子一事。
谁又能想得到，一向不涉朝政，这么些年只把自己当成透明人的荣国公赵阳，会突然在此时提立太子一事？
朝堂上鸦雀无声。
“赵爱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庆仁帝的眼神阴沉至极。已经是十分不悦的语气了，
“陛下。”赵阳丝毫不惧：“陛下是有道明君。自然也会希望这江山交到一位有情有义之人手上。”
“爱卿这话未免武断。朕并非只有老六一个儿子。”
“陛下当然不止六殿下一个儿子。但是老臣说了。身居高位者，必要心怀天下。老臣没有跟其它几位皇子接触的经验。但就此事看来，六殿下堪当储君。”
庆仁帝并不应声，但神情依然不喜。
殿上朝臣心思各异。然而之前没有站过队的。这会却都开始认真思考赵阳的话。
一个有情有义的君主，御下必定宽厚。
这样看，六殿下确实是很合适。
“陛下。”赵阳再度开口：“老臣也知道，陛下此时春秋正盛，并不会去想身后之事。然后，策立储君不光是陛下的家事，还是国事。陛下若是不愿意这么快做决定。又或者，嫌弃老臣说得太过武断。臣亦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