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一天前。
姜海洋和芳华告别后，没有立马进入候机室，而是去打了个电话。
他还是没有忍住，给族长打了个电话，让他代为转达给娘，说他晚上六点到家。
挂了电话后，他提着行李上了火车。
当火车咚嗒，咚嗒的行驶起来时，姜海洋自嘲的笑了笑。
娘......应该是不会来火车站接他的。
在他高中毕业外出工作的时候，娘也没有接送过他，更何况是现在？
他只不过是心存侥幸，因为过年的时候，他没有回家，娘应该是想他的。
可娘真的想他吗？
姜海洋有些不确定。
姜海洋摇头轻笑，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努力工作，努力赚钱，为的就是希望娘多关注他一些。
娘倒是关注他了，可关注的却是他的钱。
他还在奢望什么嘛。
姜海洋从随行的包里掏出一本书，这是他从芳华的书堆里随便拿的。
火车时间太长，干坐着有些无聊。
当火车的鸣笛声响起的时候，姜海洋将书放进包里。
转头看了眼窗外，还是那个熟悉的车站。
起身，从行李架上将行李袋取下来，姜海洋大步走出火车站。
“大哥，这里......”
姜海杰挥舞着双手，兴奋的朝姜海洋喊道，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姜海洋的脚步一滞，姜海杰？
记忆中，这个弟弟很怕他，跟他一点也不亲。
没想到今天他会来接他，是不是娘也来了。
眼睛在姜海杰的周围搜索了下，并没有看到杨春香的影子。
姜海洋没有失望，也没有不悦，朝姜海杰的方向走去。
“大哥，路上辛苦吧。”
见姜海洋走过来，姜海杰迎了上去，接过他的行李。
姜海洋有些不太适应弟弟的热情，看了他一眼，“你今天不上课吗？”
“我们下午最后两节课是自习课，我就跟老师请了假。”
说完后，姜海杰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姜海洋，“大哥，我只是太想你了，我都好几个月没看到你了。”
姜海洋伸手摸了把姜海杰的脑袋，到底是他弟弟，还是想他的。
“大哥也想你，娘好吗？家里一切都好吗？”
“都好。”姜海杰见大哥真没有怪罪他的意思，立马开心了起来，喋喋不休的告诉他一些家里的事情。
直到坐上回村里的公交车，姜海洋都有些不适应姜海杰的热情。
“大哥，爸外出打工，娘一个人在这里，有些忙，所以没时间来接你。”
姜海杰坐在姜海洋的身边，怀里抱着他的行李。
姜海洋点头，“我明白，你最近学习怎么样？应该快要中考了吗？”
“嗯。”提起学习，姜海杰不愿多说。
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大哥，嫂子这次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呢？”
“你嫂子比较忙。”
“那是，我都听说了，嫂子开了一家大饭店，连海如姐都去帮忙了。”
自从海如姐去了枫城后，婶婶腰杆就直起来了，村里的人谁不羡慕她。
姜海杰一脸向往的说道，“大哥，等放暑假了，我能去枫城找你吗？”
“可以。”姜海洋扭头看了眼兴奋的姜海杰，“只要你考试考好了，就可以去。”
姜海杰听了姜海洋的话，有些焉。
姜海洋蹙眉，看样子姜海杰的学习成绩不是很好。
之后，姜海杰一直将话题扯远，不愿意姜海洋问他的学习情况。
姜海洋也不再问，姜海杰十六岁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俩人在村口下车，姜海杰坚持要拿行李，姜海洋也没有拒绝。
“娘，大哥回来了，娘。”
刚走进院门，姜海杰就大声喊了起来。
杨春香正坐在炕沿上纳鞋底，听到姜海杰的声音，身子一震，看了眼炕角，放下活什，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娘。”
姜海洋看到杨春香，朝她笑了笑。
杨春香板着脸，哼了声，“终于记得你还有个娘了？”
“娘，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你就别说他了。”姜海杰将姜海洋的行李放到地上，走过去拉了下杨春香的袖子。
杨春香看到二儿子的脸，心里的气就消散许多，笑了笑，“行，娘不生气了，娘去做饭。”
“大哥。”
“大哥。”
姜海俊和姜海飞站在一边，怯生生的叫了声。
对于这个大哥，他们是怕的。
姜海洋走过去，摸了摸两个弟弟的脑袋，“今天的作业写完了吗？”
姜海飞脸一红，小声说道，“还没有。”
“我也没有。”姜海俊也不好意思的说道。
“时间还早，你们俩快去写吧。”姜海洋朝两个弟弟笑了笑。
姜海飞一呆，大哥居然会笑？
姜海俊也不可思议的看着大哥，大哥在家哥的时间很少，也很少笑。
姜海洋脸上的笑容有些龟裂。
他知道他平时对弟弟妹妹们有些严格，那是因为杨春香和姜建安根本不管他们的教育，只要给他们吃饱穿暖就行。
所以每次他回家，对于他们都是比较严格。
但自从有了姜奕晨后，他明白，教育弟弟妹妹们，不能一味的严格，也要有爱。
姜海俊扯了下姜海飞的袖子，俩人飞快的跑进屋写作业去了。
“大哥，你快喝水，我放了许多白糖，可甜了。”
姜海杰倒了一杯糖水，端给姜海洋。
姜海洋接过来，轻抿了一口，蹙了蹙眉，“你这是放了多少白糖在里面啊，小心娘揍你。”
姜海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手挠头，“我放了两大勺。”
姜海雪从屋里出来，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姜海洋感觉到一道视线，看了过去，看到是姜海雪时，笑了笑，“海雪。”
“大哥。”姜海雪面无表情的叫了声，就转身回屋写作业了。
姜海洋看着姜海雪的背影，若有所思。
“大哥。”姜海兰走出来，朝姜海洋讨好的笑了笑。
看着这个最小的妹妹，姜海洋脸上的表情柔和，走过去，将姜海兰抱起来，“最近学习怎么样？有没有不会的？”
姜海兰愣了下，双手放在大哥的肩膀上，从小到大，没有人抱过她。
只有小时候姐姐抱过她，等她会走路的时候，姐姐也不再抱她了。
“大哥，你变了。”
糟糕！
姜海兰伸手捂住嘴，她怎么不小心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呢。
姜海洋很是愧疚，对于弟弟妹妹他关心很少，只以为他每月按时寄钱回家，娘和爸会将他们照顾好的。
可事实上并不是如此。
“海兰，对不起，大哥以前对你太严厉了。”
姜海兰摇头，她虽然怕这个大哥，但对他却是很尊敬的。
因为大哥不像其他哥哥们，他们有时会欺负她。
大哥虽然对她严厉，却从来不会打她骂她。
“海兰，进来写作业了。”
姜海雪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姜海兰看了眼，小心的说道，“大哥，我要去写作业了。”
“去吧。”
姜海洋将姜海兰放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
姜海兰害羞的看了眼大哥，跑进屋写作业去了。
看着姜海兰的样子，姜海洋失笑。
**
厨房。
杨春香一边做饭，眉头却蹙得紧紧的，忧心忡忡。
自次上次那些人来村里打听姜海洋的事情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段时间，杨春香也很少出门。
她怕再次遇到那几人，怕被那个男人认出来。
那次是侥幸，并不代表那个男人不会永远认不出她来。
姜海洋这次突然回来是什么意思？不年不节的。
幸好三十年前，她是在医院遇到的那个男人，村里的人并不知道她的孩子没有生下来。
所有人都以为姜海洋是她的儿子。
“娘，娘......你做啥好吃的，大哥坐了一天的火车了，肯定很饿了。”
怦的一声。
杨春香手里的勺子掉到地上，扭头瞪向姜海杰，“你进来都没声的。”
姜海杰走过去，弯腰将勺子捡起来。
笑嘻嘻的说道，“娘，你在想什么，我刚才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应我。”
杨春香一把夺过姜海杰手里的勺子，没好气的说道，“我想什么？我在做饭，你突然出声，吓了我一跳。”
姜海洋朝锅里看了眼，吞咽了下口水，眼馋的说道，“娘，你在煮肉啊。”
杨春香不自在的说道，“嗯，你刚才不是说了嘛，你大哥坐了一天的火车，肯定累了，所以我给他炖点汤喝。”
姜海杰嘿嘿一笑，“娘，其实你很关心大哥。”
说完蹦蹦跳跳的跑出厨房。
在杨春香看不到的地方，眼里的戾气一闪而过。
进屋，看到大哥正在给姜海飞讲题，只是姜海飞根本学不进去，也没有学习的习惯。
坐在那里，一会东看看，一会西瞅瞅，屁股像是有钉子般扭来扭去。
姜海洋无奈的看了眼姜海飞，将他扭到一边的头扳正，“我刚才给你讲的题，你会了没有？”
姜海飞脸胀得通红，刚才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听。
姜海洋叹了口气，故意板着脸说道，“我再给你讲一遍，如果你还是不会，我就会惩罚你。”
姜海飞小身板一抖，想起小的时候，有次他打了姜海兰，大哥就罚他在院子里站了一天，站得他腿都疼。
“大哥，我学，你再给我讲一遍。”
姜海洋满意的笑了笑，指着题目说道，“这道题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