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海雪还是有些不死心，洗完手里的衣服，没有管冻得通红的手，朝方家村走去。
那个女人的娘家她去了好几趟了，门依旧锁着，没有人在家。
明天就是年三十了，他们肯定会回来过年，总不可能留在枫城吧？！
看着紧锁着的门，姜海雪愣了下，随即委屈的想哭。
她是姜家人，为何不能在大哥家过好日子，反而方家人却呆在那里吃好的穿好的。
姜海雪是女孩，自然爱美。
每次想到那两套衣服，她就心痛得要命，早知道她就晚几天回来，等拿到衣服了再偷钱离开。
可她心里很清楚，偷钱，不是每天都有机会的。
而且当时，大哥给她买好了火车票，她没有时间。
姜海雪失魂落魄的往家走，刚走了两步，就被一对中年夫妻拦住了。
来人是赵玉凤的哥哥跟嫂子。
他们来了好几趟了，都没看到人，听方家村的人说是去枫城帮芳华去了。
俩人正准备回家，李静芳随意的看了眼对面走过的人，脚步一顿，“小姑娘，你是芳华的小姑子吧。”
姜海雪一愣，她并不认识赵玉凤的哥哥嫂子，疑惑的问道，“我是，你们有事吗？”
姜海雪语气有些生硬，能在这里碰到的人，自然是方家村的人，她都听村里人说了，那个女人发达后，收购了方家村所有的粉条，连带着方家村也跟着发了财。
反观他们姜家村......
以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是以，村里许多人都讨厌娘和爸，认为是他们对那个女人不好，所以姜家人也跟着他们一起倒霉。
李静芳愣了下，芳华的小姑好厉害，对于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这态度，更别说对芳华好了。
李静芳撇撇嘴，抬了抬下巴，高傲的说道，“你知道你嫂子什么时候回来吗？”
姜海雪看了那人一眼，冷哼，“你是方家村人，她不是收购你们的粉条吗，你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我怎么知道？”
姜海雪说完，就继续往家走。
“唉，你......”李静芳气得要死，双手叉在腰上，瞪着姜海雪的背影。
这么厉害的小姑娘，以后哪家敢往回娶啊。
“算了，别跟一个小孩生气，既然福明玉凤他们不在家，我们回去吧。”赵勇军拉了把李静芳，淡淡的看了眼姜海雪的背影。
他听妹妹说了，姜家人对芳华并不好，看这小姑子的态度就知道。
还好芳华是个有福气的人，跟姜海洋去了枫城后，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
连带着他们，也跟着收入上涨了。
芳华的粉丝大部分都是通过他来收购的，他从中也会赚取一定的比例。
对这个外甥女，他是很感激的。
“你说我们来这么多次了，也不见他们回来。”李静芳跟着赵勇军往家走，蹙眉说道。
赵勇军想了想说道，“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估计过年不回来了吧。”
李静芳心里有些酸，赵玉凤可真有福气，生了个这么能干的女儿。
她要是有这样的女儿，也跟着去享福，谁还愿意在这穷山沟里生活啊。
**
姜海雪失望至极的往家走，看样子那个女人的娘家人也不回来过年了。
想到这，姜海雪就很生气，牙齿轻咬着下唇，将本就冻得乌青的唇更是咬得青中泛白。
这些享受本应该是他们姜家人的，凭什么是方家人在享福？
姜海雪的脚步一顿，她要不要将大哥家的电话号码告诉娘呢。
她知道娘每天都会去族长家给大哥打电话，可大哥厂里放假了，娘根本找不到大哥的人。
若是娘知道大哥的电话，是不是就能从大哥那里要来钱，那么，她年后就可以继续念书了。
想到这，姜海雪脚步加快，一扫之前的郁气，心情愉快的朝家走去。
刚进门，就听到哭天抢地的嚎声，声音大得站在院门外她都能听到。
不用猜，娘肯定刚从族长家回来，电话肯定是没打通的。
这样的戏码，每天都会上演，她都看麻木了。
进门，就看到娘坐在地上，大声的嚎着，姜海杰坐在桌前，嗑着过年买的瓜子，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甚至，眼中有幸灾乐祸的神情。
虽然大哥没有给娘钱，但娘该办的年货还是办了，只是比往年少些，瓜子娘只买了一斤，主要招待过年来家里拜年的客人，现在却被二哥嗑着。
姜海雪抿了抿唇，这样的权利自然是娘给的。
姜海俊和姜海飞兄弟俩站在一边，看着二哥嗑瓜子直吞口水。
他们也想吃，可他们是没资格吃的。
姜海兰站在一边，冻得瑟瑟发抖，今天又降温了，小妹的衣服单薄，根本没办法御寒。
姜海兰看到大姐回来，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脸上有清晰的五指印。
她不在家，娘就将气撒在姜海兰的身上了。
娘虽然最喜欢二哥，但对于三弟和四弟还是可以的，起码不会随意的打骂，至于她跟姜海兰，因为是女孩子，用杨春香的话来说，就是赔钱货，是给别人家在养媳妇，用不着对她们太好。
姜海雪抬脚往姜海兰的方向走，想要她回屋坐到炕上，还能暖和点。
还差几步就走到海洋兰跟前了，本坐在地上嚎的杨春香，看到她就猛扑了过来，清脆的巴掌声在简陋的客厅响起。
姜海雪头一偏，她没有躲，转回头静静的看着杨春香。
冷漠又绝情。
杨春香从来没有见过姜海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愣了下，又扑过去想要找她。
“妈，我有事要和你说，是有关大哥的事。”
姜海雪快速的说道，也阻止了杨春香打她的手。
杨春香这几天因为联系不到老大，心里气得要死，听到姜海雪的话，抬起的手顿在半空中，疑惑的看着她。
她是姜海洋的老娘，她都联系不到她，姜海雪能联系到？
她咋那么不相信呢？
“妈，是真的。”姜海雪淡淡的看着杨春香。
杨春香看了一眼客厅里的人，吼道，“都看什么看，忙自己的事去。”
说完温柔的看着姜海杰，“海杰，你把瓜子拿到房间里去吃，吃好了就看会书。”
姜海雪心里冷哼，姜海杰那样的德性会看书？只有娘会这样认为。
姜海杰看了眼姜海雪脸上的巴掌印，提着装瓜子的袋子回房间了。
姜海俊跟姜海飞立马跟上去。
“姜海俊，姜海飞，不许吃瓜子。”杨春香冲着兄弟俩吼道。
姜海俊和姜海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绝望。
娘的话阻止了他们接下来的想法。
杨春香一把攥住姜海雪的胳膊，将她扯进了她的屋里。
动作有些粗鲁。
姜海雪穿的也不多，她只是习惯了挨冻，被杨春香这样一扯，胳膊那里立马青紫一片，她只是淡淡看了眼，并没有吭声。
“说吧，你大哥怎么了？”
姜海雪淡淡看了眼杨春香，“娘，我有大哥家的电话号码。”
“真的？”杨春香眼睛一亮，第一次看着姜海雪的眼神是亲切的。
姜海雪内心很悲哀，眼睛看向别处，“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死丫头，你还给我谈条件？”
本来杨春香是很开心的，听了姜海雪的话，立马变了脸，上手就往她的背上重重给了几下。
姜海雪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任由杨春香的拳头落在她的身上。
杨春香打累了，见姜海雪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更别说有求饶的意思了。
心里惊了下，这个大闺女，她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呢。
“娘，打够了吗？打够的话你让爸进来做见证人吧。”姜海雪冷冷的看着杨春香，“如果你不同意我的条件，你打死我，我也不会告诉你大哥家的电话号码的。”
杨春香气得没办法，骂骂咧咧的出去叫姜建安进来。
姜建安也惊奇姜海雪的变化，想到芳华，嘴角苦涩的扯了扯。
芳华不也是最后受不了反抗了吗？姜海雪现在也是吧。
想到这，对于姜海雪的变化，姜建安就感觉不奇怪了。
姜建安进屋坐在炕沿上，点燃手里的旱烟袋，看了眼姜海雪，机械的问道，“海雪，你说吧，想让我见证什么事？”
杨春香狠狠的瞪了眼姜海雪，她哪里生的是女儿，分明生的是冤家，没好气的说道，“你爸来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姜海雪走到姜建安的面前，“扑嗵”一声，直挺挺的跪在他的面前。
吓了姜建安跟杨春香一跳。
“海雪，你到底怎么了？”
姜建安震惊的看着姜海雪，放下手里的旱烟袋，想扶她起来，可姜海雪就像是钉子钉在原地一样，一动也不动。
姜海雪看着姜建安，一字一顿的说道，“爸，我不起来，你和我娘听我说，好吗？”
“......好，你说吧。”姜建安收回手，无奈的看着姜海雪。
姜海雪看了眼杨春香，“娘，只要你同意继续供应我念书，我就把大哥家的电话号码告诉你，不然，就算你打死我，我也是不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