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听得一头雾水，想也不想道，“姨娘你也有靠山啊，你靠山不是老爷吗？”
“闭嘴！”秋姨娘全身气得发抖，“男人没一个靠得住！”
在烟花之地待了那么多年，她早该想到的。
平儿吓得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姨……姨娘，既然靠不住，换一个总行吧？”
平儿不自觉地说出了这话，待意识到什么，她彻底跪倒在地，欲哭无泪。
“换一个？”秋姨娘抓住了重点，眸光幽幽，“是啊，换一个。”
她不自禁得喃喃自语，无暇顾及跪倒在地的平儿。
楚楚察觉到秋姨娘的异样，不禁担心，“姨娘，你怎么了？”
她了解秋若，该不会是打算红杏出墙吧？
思及此，楚楚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她可不能让秋若把两个人往死路上带。
秋姨娘回过神来，已然没有方才的激动，“我没事，平儿你可以退下了。”
“是，奴婢这就走。”
平儿如获大赦，急忙站起跑出了门。
秋姨娘这才看向楚楚，语出惊人，“楚楚，还记得那位云公子吗？”
骤然听到这个名字，楚楚眼皮一跳。
上去把门关上，拉秋姨娘到一边，“秋若，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她怎么可能忘记，她们进府的初衷是替那位“云公子”办事？
“我们要是能找到他，或许能改变眼下的困境。”秋姨娘掩饰不住眼中的激动。
楚楚后退一步，不敢置信，“秋若，你疯了！”
云公子早就和她们断了联系，根本没有办法能找到。
秋若不以为然，“疯了就疯了，现在半死不活的模样，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秋若，你知道的，云公子已经放弃我们了。”楚楚好脾气的点破，希望她能看清现实。
自从她们三个人相继有了异心，就没有得到云公子的办点消息。
如今三个月已过，她们贪图荣华富贵违背了交易，现在别说想找到他，恐怕想走对方都不可能送她们走。
唯一能庆幸的，是风丞相给她们赎了身。只有阿言……不过看她不风不火的模样，恐怕有自己的办法。
秋若摇了摇头，执迷不悟，“不可能的！一定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去做。”
说她们没有价值就没有价值了，无论如何她也不相信。
见她不愿面对现实，楚楚急得眼中泛起了泪花，“秋若，你可千万别乱来。”
现在走到这一步，全是自找的，能怪得了谁？
秋若双目猩红，双手抓住她的肩膀，“不要乱来？说的好听，死的是我的孩子又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可以说风凉话了！”
“秋若……”楚楚被抓痛，皱起了柳眉，“秋若，你冷静点。”
秋姨娘倏地松开她，深吸了口气，“我知道我现在很冷静，一句话，你帮不帮我？”
紧紧盯着楚楚，一脸冷漠。
楚楚一个头两个大。
“秋若，你说，我该怎么做？”楚楚叹了口气，终究选择了妥协。
秋姨娘不着痕迹松了口气，一字一句道，“找到云公子，为我死去的孩子报仇！”
只要能达到目的，她可以不择手段。既然她第一个孩子也是第一个孩子没有了，那她就要风府上上下下所有人为她的孩子陪葬！
楚楚深吸了口气，“秋若，那你知道云公子在哪吗？”话说得轻巧，可她们除了知道他叫云公子，出手阔绰，生于富家子弟，别的信息一无所知。
偌大的帝都之中，找到这样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楚楚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把秋若泼了个透心凉。
她几乎站立不住，面上的血色倒退，颤抖着声音，“那怎么办？”
楚楚沉默不语。
秋若面上一片死灰，“如果我不能为自己的孩子报仇，那我活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竟是要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楚楚眼疾手快，火急火燎的跑上去阻拦，“秋若，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你怎么能想不开？”
秋若一把拂开她的手，恨声道，“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可你不愿意帮我，和逼我去死有什么区别。”
楚楚顿时哑口无言。
两个人对恃良久，最终，楚楚无可奈何的败下阵来。
“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回杏红院问下花妈妈。”楚楚闭了闭眼睛，睁开以后一片决然。
事情既然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狠下心下豁出去了。
太阳落下山来，替换而上的是一轮圆月。
远处的山林传出猫头鹰的叫声，莫名其妙的给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一阵冷风刮过。
祠堂外监守的人拢了拢衣衫，齐齐打了个冷战。
“今天晚上怎么冷嗖嗖的，郭子，你说不会闹鬼吧？”胡子往郭子那边凑近了些，一脸恐惧。
“去去去。”郭子一把把对方推开，一脸嫌弃，“一个大男人，靠那么近做什么！有什么好怕的！你没看到大小姐和二小姐进去了吗？”
再者说了，人家两个弱女子都不怕，他们难道还比不过她们？
“说，说得也是。”胡子咽了口口水，“大小姐和二小姐简直是天仙下凡，人善心肠好，三小姐做了那么多坏事，她们还顾忌姐妹之情。”
郭子不甚赞同，口说却道，“赶紧闭上你的嘴，咱们一个看门的，你说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知道了，知道了。”胡子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了嘴。
风云杏捂住口鼻，一脸嫌弃之色，“哎呀哎呀，每次进来，闻到的都是一些奇怪的味道。”
说完，还往坐在蒲团上降低存在感也毫无用处的风青雅看了一眼。
风云仙轻笑一声，“你这话说的，把三妹妹说成是污了地方的脏东西了。”
一个人冷嘲热讽，一个人幸灾乐祸。
再忍下去，风青雅觉得自己就是缩头乌龟了。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风青雅起身，抄起桌子上的瓜果泼了过去，“整天叽叽喳喳个没完，又不是鸭子。”
“啊！”
二人被劈头盖脸的瓜果泼了一身。
“风青雅，你发什么疯！”风云杏没好气道。
拍掉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都气歪了。
风青雅冷笑一声，“什么，你没搞错吧？”
真不明白风云杏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总而言之，能活到现在，不容易啊。
“三妹妹，这就是你不对了。”风云仙义正言辞的指责，“我们好心好意来看你，你不领情，却也不至于动起手吧。”
风青雅双手环胸，好笑道，“好心好意？打的是什么主意，彼此心知肚明，不需要我点破了吧”
风云杏装傻充愣，别开了视线，“我不懂你说什么。”
她自然不敢说是来幸灾乐祸，看她倒霉的。
万一风青雅发起火来，小命得搭在这里。不过，不来她过不了心底这关，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呵呵。”风青雅开启了嘲讽技能。
风云仙不赞同道，“三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风青雅捡了个地上滚了一身风尘的苹果，在手中掂了两下，“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有意见？”
语调微微上扬，周围的空气刹那间就是一冷。
风云仙不再伪装，露出了原本讨厌风青雅的表情，“三妹妹，你犯了什么错，想必心中比我清楚。”
风云杏暂时抛开往日和风云仙的恩怨，同仇敌忾，“就是，你害得言姨娘流产，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你也得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偿命！”
风青雅嘴角抽搐，“偿命？你开什么玩笑？”
阿言是假怀孕好么？
思及此，风青雅别有深意的看了风云仙一眼。
背后的主谋，十有八九和她拖不了关系。
风云仙心中“咯噔”一下，僵笑道，“三妹妹，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做什么？”
风青雅意味深长道，“大姐，你做了什么，就不用我当着二姐的面说出来了吧。”
“说，说什么？”风云仙眼中划过一丝异样。
风云杏则一脸好奇。见此情景，风云仙的防备更深。
风青雅呵呵一笑，“你确定要装傻吗？”
“大姐和三妹妹在打什么哑谜？”风云杏好奇道，“自家姐妹，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吗？”
风云仙脱口而出，“不能！”
嘴上说得好听，心底哪个不是在打鬼主意。除非她疯了，才会让风云杏抓住她的把柄。
风青雅把苹果放在桌上，一脸漫不经心的模样，“大姐，二姐说得有道理，说给她听有什么不可以的。”
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说不出的单纯无害。
“闭嘴！”风云仙再也没有办法保持淡定了，大声喝斥。
风青雅神情一顿，“大姐，好端端的你发什么火？言姨娘的孩子，是怎么掉的，还是有别的什么缘故才掉的，你说是……”
风云仙一把冲上前，双手要推倒风青雅。风青雅不避不闪，显然早有准备，抓起搁在桌子上的苹果砸了过去。
“啊！风青雅！”
那只苹果砸到右眼，风云仙痛得哇哇大叫，口出恶言。
那只苹果落在地上，滚了一圈滚到了风云杏脚下。风云杏如同惊弓之鸟，一蹦三尺高。
风青雅靠在桌边，神情自若，“大姐，是你动的手，怪不得我。”
“风青雅，我跟你没完！”风云仙捂住右眼，面纱下的脸扭曲而狰狞，“别以为你可以威胁到我！我告诉你，你死定了！”
起初风云仙还有些慌乱，但当她意识到风青雅已经是待宰羔羊，就很快释然了。
风青雅饶有兴致地挑眉，“哦？是吗？谁给你那么大的自信？”
“风青雅，现在可没有人会向着你。”风云杏恢复了冷静，插嘴，“爹爹说了，你一而再再而三执迷不悟，只能把你交由官府了。”
风云仙与风云杏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翻滚的快意。
风青雅打了个哈欠，“是吗？我等着。”
动不动就说死这个字，烦不烦？
“风青雅，你难道还以为，死到临头了会有人来救你吧？”想到什么有趣的事，风云杏捂唇，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我看你可怜，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太子现在在烟花柳巷，好不快活呢。看来，已经把你抛在了脑后！”
说完，她们二人看着风青雅，想从她脸上看到伤心欲绝的表情。
风青雅嘴角抽搐，“哦，我知道了。”是她想得太好了。
她以为这两个人会来给她灌毒酒什么的，敢情是来嘴炮的。
“你被抛弃了，居然一点都不伤心。”
风青雅平静无澜的样子，二人因为大失所望，竟然异口同声。
风青雅红唇微扬，似笑非笑，“男人嘛，都一个样子，有什么不能理解的？更何况，大姐二姐比我更加体会过不是吗？”
她原封不动把包袝踢了回去。
“什么！”风云杏最先沉不住气，额角青筋暴起，“有本事再说一遍！”
风青雅眼眸弯弯，脾气很好似的，“大姐二姐比我更加体会过不是吗？”
想听？好啊，无论多少次她都能重复，就怕她们承受不起。
风云杏一哽，差点没背过气去。
“你少胡言乱语！”风云杏狠狠剜了风青雅一眼，“三皇子对我是真爱，别以为人家抛弃了你，人家从未就没看上过你！”
“噗！”风云杏这话不可谓不毒，一旁的风云仙不甘寂寞地“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风青雅面不改色，平静自若的气质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你说的有道理。可要是人人以貌取人，今天因为容貌看上你的人，你确定明天不会因为这个爱上别人？”
风云杏脸色涨红，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见状，风青雅继续说道，“哎哟，你看，我这话是不是说错了？二姐你心胸宽广，压根不在乎这点。”
说罢，她径自低头笑了起来。
“对，我不在乎！”风云杏默默咽下一口血，咬牙切齿。
先前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她现在失口否认，岂不是在打自己脸？
只是这种感觉憋在心头挥之不去。
风青雅挑了挑眉。
“大姐，你怎么看？”风青雅毫不犹豫地把这锅扔给了在一旁看戏的风云仙。
想冷眼旁观？
那她非要把她给拉下水。
于是她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三妹妹，今天晚上我和二妹妹十分担心你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