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缘镇不大，前后就两条街。
他们住的这处是多为外来人口的后街。
正如金奶奶所言，隔壁沈家日日吵闹不休，湮若觉得自己根本不用隐身过去，只需泡一壶春茶坐在院中，便能把事情听得一清二楚。
“师父，您有没有觉得，这沈壮看灵儿的眼神不对？”
因才来两日，两人又是道士打扮，湮若不好直接上门去拜访，便只能坐在院中，施展术法看着隔壁。
“湮若道长眼明，那沈老大肖想灵儿不是一日两日了，若非顾及晨小子的身份，怕是灵儿早就遭他毒手了，哎，可怜啊，可怜！”
金奶奶端着菜筐走来，在湮若身边坐下，边摘菜边感慨。
“真的？金奶奶您说的是真的？”
金奶奶摇摇头，满脸叹息。
“那沈老大自从死了两任媳妇后，镇上便再没人家愿意把女儿嫁过来，稍偏远些山村的农家女王氏又看不上，因此这沈老大一直没能再娶。
两年前晨小子带回灵儿时，王氏本也看不上灵儿孤女身份，打着留在家里做个丫鬟，日后给两兄弟做个妾的份上，才允她留下。
后来晨小子要娶灵儿，王氏更是闹了许久，最后不知怎得就突然同意了，两人成亲之后，晨小子回了道观，灵儿便留下操持家务，伺候沈家老小。
那沈老大本也是看上灵儿的，不料被自家兄弟抢了先，本就心中忿忿不平，老婆子好几次见他对灵儿动手动脚，那沈家人看到了权当没看到，王氏还辱骂灵儿不守妇道。
哎，作孽啊，跟那样一家子人过活，真不知灵儿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湮若听得心酸，纤白如玉的手握拳，指甲将要嵌入掌心。
‘哼，无耻狂徒，可知你们欺辱的是何人，他日本姑娘定让尔等加倍奉还。’
见她低着头没回话，金奶奶也不便再说，拿着菜篮边叹气边往厨房走去。
半响，湮若心中怒气不减，转身看着在墙边劈柴的某人。
“师父，我忍不了了。”
斧头高扬，用力劈下，木柴应声碎做整齐的四块，尊贵无比的离暮上神，弯腰拿起身侧一块圆木竖直放好。
“稍作惩戒即可，不要伤及性命。”
这，是应允了？
本就想着抱怨两句，没曾想竟得了他的准许，这幸福来得太突然，湮若觉得自己有点不敢相信。
“师，师父，我，我真的可以去教训那家伙？”
斧头再次高扬落下，离暮手中动作不停。
“这六界就没有神仙被凡人欺辱的道理，天规明令不得伤凡人性命，施以薄惩无伤大雅，去吧。”
“那师父呢，您不随徒儿去？”
复又拿起一块圆木放好，离暮摇摇头。
“不了。”
这劈柴着实有趣，一斧头下去碎裂开来，嗯，一会儿看能不能劈出个八块大小相同的。
好吧，英勇无比，淡薄清高的离暮上神，竟喜欢劈柴！
湮若心中冷笑，开始磨刀霍霍，计划着如何去折磨隔壁那一家人。
神魔之井，司战一族军营。
“族长，灵犀此去人界，已有半月未传消息回来，少择放心不下，昨日出去寻了。”
身形高挑的黑衣女子，清冷绝尘，眉露担忧。
主位，端坐在方椅上的女子慢慢抬头，白皙光滑的瓜子脸上，明亮深沉的丹凤眼动了动，细长柔媚的柳叶眉蹙起，带动眼睑下的泪痣更加鲜明几分。
高挺小巧的鼻，饱满的脸，樱粉点点的小口，让人看一眼移不开目光的绝色美人，正是六界第一美女灵羽上神。
“灵犀是少择看着长大的，两人亦师亦友感情深厚，如今魔界异动不止，灵犀在此时失去联系，必然是遇到为难之事，就让少择去寻吧。”
黑衣女子定定看着她。
“但愿灵犀无事，族长可有用云光之镜看过？”
灵羽点点头，翻手拿出一面银白圆镜。
黑衣女子上前接过，指间光芒聚集，口中轻念咒法。
只见镜中慢慢出现一道熟悉的人影，穿着丹穴山特有的黑灰战衣，乌黑亮丽的发披散下来，铺出半扇弧度，女子清冷的脸颊有些苍白，双目紧闭薄唇紧抿，那皱起的眉头隐约能看到痛苦之色。
她四周一片白净，看不到其他事物，只有无边无际的白。
“族长，这——”
灵羽目光灼灼看着她。
“楚言，你能看出这是何处吗？”
作为族中天罚司长老，楚言确实去过很多地方，类似镜中的场景也是见到过得，但镜中空间毕竟有限，她一时难以确定是为何处。
“族长，神界各洞府仙山如镜中之地确有几处，但那都非灵犀轻易能去之地，况镜中方圆太小，一时难以分辨，不如唤来兄长们，兴许他们知道。”
丹穴山三司长老六人，楚言最小。
灵羽心中隐有猜测，但无法确定，也想着与他们一同商议。
“楚翊展锋去了天宫，南奕明然在安排布防，此事便等他们都回来再议吧！”
楚言点点头，眸光动了动。
“那楚言先行告退。”
收回云光之镜，灵羽接着看向手中秘典。
出了大帐，楚言面色逐渐沉寂下来，她想起当年自己飞升上神归来后，兄长楚翊说过的话。
当时明然哥哥找她不得，寻到族长处，借来云光之镜细细观看，见她亦是躺在一处白雾无边的地方。
难道——
账内，灵羽认真看着手中六界私藏的秘典，绝美的凤眼中，墨黑明亮的眸子暗了几分。
残旧略有些发黄的典籍上，一行醒目的红字出现。
焚天紫火，毁天灭地，可吞万物，不留痕迹。
湮若觉得自己这几日过得欢快极了，不仅与凡人阿姐灵儿成了好友，还暗地里教训了沈壮与王氏好几次，特别是晚上入两人梦境，幻化各种鬼怪魍魉吓唬二人，见他们被吓得睡梦中差点失禁，每每捧腹大笑，将要喘不过来气时，还有离暮在身边温柔的为她抚背。
这日子过得太爽快了，以致她都忘了两人来人界的目的。
他们此行掩去了周身气息，并未惊动周遭低阶仙家，如离暮那般自是不用亲自出去打听消息，每日便有可靠下属送来各种情报。
这次湮若方才知道，原来除去宸华宫的一众仙娥仙侍，他手下暗藏的实力，如此雄厚。
看着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高阶仙家，湮若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她觉得自己之前太狂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