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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其他类型 > 执妄书 > 第六章 :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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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前的乌云如浓墨,遮在幽紫色月亮上的那一片,抬头看去就像是黑猫的眼睛。

妖域,韶绾依旧是一身曳地的绣金华服,眉目装点的仍然精致好看。只不过她周身银白色的光华早已变得黯淡,一双描的细长的眉毛怒目着挑上云鬓,面上愤恨气恼的红还未退去,一口银牙紧咬,雪白的柔荑将眼前飘荡的帷幔纠缠着用力一扯,有些狂躁地丢弃在地上之后她提着裙摆往前走了几步,将一支虎身鬼面,缠着火赤练蛇模样的烛台,连着上面五支细长的白色蜡烛狠狠一踹。灯上的火舌一舔到帷幔,便迅速燃起了熊熊的火焰,而韶绾的脸在那火光中,忽明忽暗,阴晴不定。

没有侍女敢上前侍候或是宽慰,韶绾的脾气不好是自天阙就带下来的坏毛病,生气的时候喜欢摔砸东西,还喜欢先挑稀罕精贵的砸。不过这都还算是好的了,便是宝物没了有些心疼,终归也不是他们这些妖怪的宝物。要是面对宴卿的一片狼藉这位公主还是不解气,只怕不凑时辰入了眼的下三四等的妖物还要因此没了性命。

两只拖着狐狸尾巴,上围丰满的小妖抱着着金子做的托盘锁在韶绾看不到的地方瑟瑟发抖。

长幽的发染了霜华,长长的拖到地上,玄墨色的长衫遮住他消瘦的神仙。他的双目阖着,眼睫并着眼睑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形,而他的嘴角始终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竟敢骗我?!”怒喝了一声,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不知道韶绾又砸了些什么,反正触手可及的东西都被她狠狠摔在了地上。

韶绾是天族的公主,同样也拥有她自认为高贵和纯正的血统,自幼娇生惯养让性格脾气格外的蛮横跋扈。好似无论是神仙还是凡人,都得顺着她,依着她。叶澜音算什么?叶澜音的身份在别的仙家面前本就得不到认可,而在韶绾眼里便更是连怪物都算不上,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韶绾觉得不是贱人就是杂碎。而她偏偏叫叶澜音给骗了,本以为可以轻而易举就到手的折巽鼎现在反倒让浅沧拿了回去!

“我原以为告诉她苏越的身份,她应该会恨浅沧才对,怎么……最后折巽鼎还是落到了浅沧手里?!不对,她一开始就没打算将折巽鼎给我!我相信了她……她竟然骗我?!”

因为愤怒,韶绾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能回来了……”

长幽没有说话,站在她身后安静的就像是一尊雕像,连呼吸声都细微的听不见。韶绾犹自粗粗地喘着起,祭坛上忽的窜出一团幽紫色的火来,长幽一怔,在看到那团火焰中逐渐浮现的是妖王巫邪的面容是,她飞扬的眉眼瞬间拉垂了下来,眼里满斥着思念和爱慕,咧开的嘴角藏不住喜悦,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祭坛,想伸手去抚摸他的脸却又因为害怕被那团妖火灼伤了手臂而又将手收了回去。

此时的韶绾,与之前判若两人。

巫邪的面容在火光的跳跃中不断扭曲着,他见到韶绾并不如同韶绾见到他时那样的欣喜和迫切。韶绾张了张嘴,涂了胭脂的唇还没来得及向他诉说思念,那些一肚子柔肠便被巫邪冰冷冷的一句:“连你也让我失望了。”而生生咽回了肚子。

巫邪的话冰冷的像带了刀子,就划在韶绾心上。巫邪冷漠的目光落在韶绾精致的面容上,冷笑了一声:“到底还是天族的女人。”

她想开口为自己辩解两句,然而身为天族是不争的事实,韶绾的神情瞬间变得失落起来,她底下头,又想着难得见他一面自己理应好好看一看他的脸,忙又将头抬起来,握着拳头看向巫邪道:“你再等我一些时日,我保证不会太久,我一定能解开封印还你自由!只是……”

“只是莫要再说那些伤人的话了。”最后一句话她说底气明显不足,就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声音。她不知道巫邪听到了没有,也许他没听到,也许他听到了却又装作没有听到。不过巫邪到底是没再出言伤她,而是又与长幽交代了一些事情,韶绾垂首站在一边,揣了一肚子的想问他在那边过的好不好都没来得及问出口。直到长幽与巫邪说完了话,偏头往她这儿看了一眼,对着巫邪道:“公主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讲。”

“我……”那些话憋了一会儿,现下要说倒有些说不出口了。韶绾只好改了话头,生硬的问了一句:“我只是担心,戌晚归位……会不会……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毕竟当初是她用破军弓引出那个封印。”

韶绾的担心并无道理,戌晚能封印巫邪一次难保就不能封印他第二次。

见巫邪冰寒的眉目稍微有些缓和,韶绾便又续道:“只怕浅沧助戌晚复生并不是传言之中的缱绻情深,而是因为破军认主,戌晚魂魄又没有散干净……”说道这里,韶绾不禁一笑,神色之中一半轻蔑一半暗嘲。她冷笑道:“浅沧无情,又怎么会对戌晚有情?”

巫邪也笑,火光中的面容模糊却又阴鸷,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韶绾面上,这才发现她步摇上的金流苏有些纷乱地挂在她的发髻上,想来是在见到他之前就已然发过一通脾气。他看着她,眼神复杂。后来他的语气淡漠而又阴冷,冷笑着夸赞她:“你倒是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些。”

只三分颜色,韶绾面上便立刻好看了起来,就像瞬间绽放开来的昙花,眼光明亮,眼角飞扬。她的美和她的身份一样,一贯都是张扬的。其实巫邪原本想说的话,是韶绾这个女人并没有他相信中的那样愚笨,可是愚笨这个词若是真的教韶绾听到了,只怕以她的脾气不拿三昧真火一把将他整个妖王殿烧了已经是很没出息的了。他毕竟还需要她,她虽然蠢了一些,却是十分的听话。巫邪的眼瞳中染了火焰,随着火光的跳动忽明忽暗,他冷冷笑着,告诉韶绾和长幽:“浅沧助戌晚复生,不过是需要那个女人再死一次罢了。”

“……”韶绾显然不明白这话的意思,然而她刚要问,火焰却已经消失,巫邪并未同她告别或是容她再与他关切几句,便单方面的切断了联系。韶绾站在原地保持着微微前倾的姿势,她楞了一愣,眉眼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落寞,随后她冷哼了一声,一摆袖子,昂着首冲那早已没了巫邪踪迹的方向,扬着嗓子有些凶狠和愤然的说了一句:“多说几个字会死呀?!”

后来又骂骂咧咧地可着劲地说着巫邪的坏话,在长幽面前做足了以往娇蛮任性的仪态,而后又踹倒了几个力所能及的摆件,这才摆手将长幽也打发了出去。她使唤不了长幽,只能用这样的方法赶走他。巫邪再怎么看重长幽可他到底是个外人,她的软弱孤独,难过寂寞便是在巫邪面前都不曾表露,又怎么能让这个男人知晓?

长幽走后,韶绾便再也掩盖不住颓然的情绪,她的步子及缓,一步一步踱到那张雕的牙舞爪的宝座前坐下。她的目光从足下一张铺开的兽皮毯子扫过大殿内的一片狼藉,最后落在黑幕中蜿蜒的山脉。她忽然有些想念自己在九重天上的朝澜殿,在云端之上,极目所望无皆是祥瑞之气,不像这里冷冷冰冰,连带着心情都变得很是失落。

她抬起好看的手去触碰自己的脖子,那里隐隐作痛,叶澜音给她留下的伤还没好的完全,以至于她这些时日每每照镜子时都能看到颈间明显的一圈青紫。这让韶绾更加的憎恨叶澜音,没人能敢伤她,而她却在她身上留下来如此显眼的伤痕,然而韶绾心中较憎恨多的则是失落,这么明显的伤痕她不知道巫邪是没有看到,还是根本就当看不到。

巫邪。她呢喃出这个名字,深觉这简短的两个字胜过一切漫长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