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膳，乌雅氏果然又让柳嬷嬷把瓜果什锦端了上来。
胤禛眼神微闪，心里有股异样的暖流划过，自己送的东西被额娘喜欢，原来是这种感觉。
乌雅氏咽下嘴里的苹果块儿，“哀家听说前几天她养的狗冲撞了蓉嫔，可有这回事？”
胤禛喝茶的动作一顿，皇额娘这是何意？为蓉嫔出头？
“是扑了一个嬷嬷，宁嫔已经给了银子让她找大夫了。”
对于胤禛避重就轻的回答，乌雅氏只觉得心里好笑，不能让他这般误会下去，是以，乌雅氏开口道：“哀家并不是说什么，而是想着那只狗有野性，宁嫔如今快五个月的身子了，一定要当心才是。”
胤禛这才放下心来，“皇额娘放心，地瓜平时很听话，那天突然扑过去，背后也是有因由的。”
有因由？看来是上次弘昐和弘治的事情了。
乌雅氏也不多问，而是笑着道：“地瓜？怎么起这个么名字？”
胤禛面容也柔和了许多，“皇额娘还记得儿子前段时间给您送红薯饼和红薯丸子么，宁嫔就是那时候想起来吃红薯，就给它取了名字叫地瓜。”
乌雅氏轻笑一声，“果然还是个孩子呢，这宫里宁嫔年纪最小，如今又怀着龙凤胎，你多照拂几分也是使得的。”
胤禛颔首应下，“是，皇额娘。”
过了会儿，母子两人又没有什么话题了，‘九州清晏’里还有不少折子，胤禛便起身告辞，“皇额娘，儿子还有些折子没看完，今儿就先回去了，等过几天，儿子再来看您。”
乌雅氏点点头，“嗯，回去莫要看太晚的折子，仔细身子。”
胤禛拱手应下，“是，皇额娘。”
胤禛走后，乌雅氏看着那盘儿瓜果什锦轻笑出声。
柳嬷嬷也笑着道：“娘娘，您笑什么？”
“我笑这世间的缘分呐，当初哀家想挑个安分的，宁嫔也安分，同时又聪明。一早看中了她，没想到哀家和皇帝之间的中介也是她。若不是她每次折腾这么多吃食，哀家和皇帝还真不知道聊些什么。”虽然都是想靠近的，但因为太过生疏，觉得聊什么话题都要小心翼翼地试探。
柳嬷嬷福了福身，“娘娘说的是，这世间的缘分真是妙不可言，不过若是宁嫔娘娘能一直如此，等明年顺利晋封为宁妃娘娘，娘娘就能时常召她过来说话了。”
乌雅氏摆摆手，“能召她过来是不错，但也不能太频繁了，一个妃位，并不是很高，难以与皇后匹敌，还是稳妥些吧。”
随后又叹了口气道：“都说皇家亲情淡薄，有时候也不是淡薄，而是碰不得，哀家若是明显表现出对哪个皇嗣的疼爱，背后对这个皇嗣的安全就要更上心，皇太后又如何？没有人能一手遮天，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些人还真叫你防不胜防。”
柳嬷嬷斟酌着道：“娘娘，虽说没人能够一手遮天，但皇上若是想护着谁，还是能让她过得好的。”
乌雅氏挑了挑眉，“也是，皇帝不是当年的顺治爷，他私下的底牌可不少，先帝临走之前，估计也给了他一些，今日不同往日，皇帝或许护得住宁嫔呢。”
刚刚柳嬷嬷就想提起董鄂妃，但又害怕犯了忌讳，如今听乌雅氏提起顺治爷，柳嬷嬷才敢接话，“娘娘，您别忘了，您也不是当年的太皇太后。”
乌雅氏轻笑出声，“是啊，哀家可做不到那样，捧着皇帝还来不及呢，为何去动的他的心头肉？左右哀家只要小皇孙，若是宁嫔有福气，能为皇家开枝散叶，皇嗣的额娘是谁，哀家并不在意，为着这个和皇帝闹翻，不值得。”
柳嬷嬷附和道：“娘娘说的是。”
过了一会儿，乌雅氏又道：“也不知道十四最近如何了，京城冷得厉害，西北那边更是严寒。”
今天看到皇帝，她就想起了十四，对皇帝是捧着，但对十四，确实是实打实的疼爱，毕竟从小跟在自己身边，感情更深厚一些。
娘娘总是这样，每次皇上来看她，在皇上走后，娘娘总是要念叨一次十四爷，也幸好皇上不知道，若不然，皇上心里也不会太舒服。
“娘娘，明年是雍正四年，皇上想必会召十四爷回来的。”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明年皇上要大展拳脚，定会动不少人的利益，暗中说波涛汹涌也不为过，十四爷回京，也能镇得住场子。
但这话，不适合她一个做奴才的说出来。
乌雅氏明白了柳嬷嬷的意思，“也是，明年有些跳脚的人，十四虽然年纪不大，但在战场上回来的，身上带着煞气，总是能镇得住些牛鬼蛇神。”
柳嬷嬷福身，“娘娘说的是，是以，离十四爷回京的日子应该不长了。”
乌雅氏脸上神情更是柔和，“但愿吧。”
等闲她不会问胤禛关于十四的消息，若是胤禛有什么新安排，倒是会主动说几句。
但这会儿的胤禛并没有不知道乌雅氏这边的动向，他一路疾走到‘九州清晏’门口，但心里着实有些放心不下赵子宁，又往前走了几步，直到能看到‘天然图画’的地方。
远远地看着那个院子，在黑漆漆的夜晚，院门口挂着的那张灯笼尤其明显。
不过正屋却已吹了灯。
苏培盛冷呵呵的站在胤禛身旁，想提醒又不敢提醒，只能侯在一旁等胤禛反应。
看了一会儿，胤禛又折回了‘九州清晏’，“一会儿把密折给朕拿过来，连夜发出去。”
苏培盛忙道：“嗻。”就想着今天晚上歇息不早，十三爷和十四爷都递来不少消息，万岁爷估计子时前又歇息不成了。
哎，这时候要是宁嫔娘娘在就好了。
而被苏培盛念叨的宁嫔，嗯，已经进入了‘梦乡’，这会儿正在空间和土豆胡天海地的聊天呢，自是不知道苏培盛心里的想法。
寒冷的冬夜，‘九州清晏’里的灯火一直亮着，苏培盛像一根柱子似的站在那儿，啊，今儿的月亮真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