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易循着熟悉的田间小道,来到以往居住的草庐,这是他以前的家。
只是回到草庐时有点傻眼了。
草庐年久失修,已经塌了,稻草被牛吃光,剩下的木梁还在,好占便宜的老农将它改成牛棚,两头黄牛嚼着干草,优哉游哉的看着他,仿佛在说这个已经是他的窝,尊下另寻他处吧。
姜易看着满地牛屎,也是无语。
义父的坟在牛头岭上,牛头岭是牛村专用来葬先人的,牛村宗族先人的骨灰坛都放在牛头岭上。
外来的村民只能葬在牛头岭脚下,只等外人与村名通婚生子,在牛村落地生根,死后才有资格改名,将骨灰坛移入牛头岭。
义父是外民,被葬在牛头岭脚下,姜易找到义父的坟,因为两年没有上土,坟头矮了半尺,墓碑经过日晒雨淋,朱漆已经模糊,周围长满杂草,还有个老鼠洞。
姜易将坟头里的蛇鼠赶出来,拔了杂草,挖坟头土垒上去,压上白纸,取出三牲果品,祭皇天后土,上香烧纸钱。
“义父,姜易不孝,很久没来看你了。”姜易默默烧着纸钱,本来肚子里还有点感伤的话,却说不出口。
或许我本就是个冷漠无情的人吧。
“咦!”路过的老农看到姜易在坟头烧纸钱,好奇的多看几眼,忽然发觉烧纸钱的人有点眼熟,“你,你是姜易娃子?”
姜易见老农有点眼熟,“牛大叔?”
“真是姜易娃子,很久没看到你了,哎呀,变化真大,要不是看到你为老姜上坟,我还真认不出你呢。你不是到青木门内修炼,成仙了吗。”
姜易失笑,要是这么容易成仙就好了。
牛大叔今年估计五十岁了,长久务农,身体又干又黑又瘦,不过骨头架子结实,身体依然硬朗。
“最近涞城附近闹妖兽,我们涞城弟子回来消灭妖兽,我想着很久没给义父上坟了,回来看看。”
“涞城附近的妖兽真凶,陈家都死了两位修士,姜易娃子你可要小心点。”
“有劳牛大叔关心。”
“我正打算回家吃午饭,你吃饭没有,要不要吃点。”
“那我就不客气了。”
牛大叔比碰着皇帝还高兴,美滋滋的带着姜易回家,逢人就打招呼。
“牛二,这年轻人是···”
“是之前住在我家隔壁的姜易娃子,这娃子有出息,进入仙界修炼,回来拜祭他义父呢。”
路人无不惊叹,搞得姜易有点尴尬。
牛大叔一家是姜易一家关系最好的人了,以前没牛耕地的时候,都是牛大叔把牛借给他家的。
家里没米的时候,也多得牛大叔救济,不至于饿死,义父死的时候,也是牛大叔一家帮忙安葬。
牛大叔将姜易领回家,大声吆喝道,“孩子他娘,看看谁回来了。”
“咦,你···你是姜易娃子。”
“牛大婶,是我,牛娃子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跟隔壁阿壮去捉鱼了,等会就回来。”
牛大婶听到姜易来他家吃饭,喜出望外的杀了家里公鸡招待姜易。
牛大叔和姜易聊了这几年村里的变化,这两年来村里最大的变化是老村长死了,新继任的村长比老村长还糊涂,把村边的地白白让给隔壁村,为此两村差点打起来。
本来说好公用的水井,也因为最近干旱,没多少降雨,两村再次为水井打起来。
水少了也有少了的好处,鱼塘的水快干了,牛村干脆将水抽干,将里面的鱼捉了。
姜易饶有兴趣的听着琐屑杂事,厨房传来牛大婶炒菜的滋滋声,很快飘出香味。
太阳到头顶的时候,牛娃子拎着两条鱼回来,“爹,我今天捉到两条鱼,咦。”牛娃子怕生,见到有陌生人在家,怯得不敢说话了。
“你这娃子平时野得很,现在怎么怂成这样了,他就是之前我跟你说的,曾经住在我们家隔壁,后来进入青木门修仙的姜易,他以前还经常逗你玩呢,怎么现在见生了。”
牛娃子手里还抓着两条鱼,胆怯的对着姜易点点头,“姜易大哥好。”
进入青木门前,姜易每个月都会拜祭义父一次,拜祭养父时顺便看一下牛大叔。
牛大叔中年得子,对牛娃子自然百般宠爱,一般的粗活都不让他干。
姜易最后一次见到牛娃子的时候才四岁,现在已经六岁多了。
牛娃子天天顾着玩,和乡下孩子一般黑,由于家里穷,勉强温饱,所以干干瘦瘦,个子不高,身高还没他手里的两条草鱼加起来长。
牛娃子眼睛黑多白少,虽然看上去憨憨的,倒是不乏灵性。
“牛娃子,过来给给姜易大哥看看。”
牛大叔似乎知道了什么事情,“娃子,过去给姜易大哥看看。”
六岁的牛娃子有点怯,扭扭捏捏的走到姜易面前,姜易手掌按在牛娃子头顶,“别紧张,全身放松。”
牛娃子感觉一股暖流从头顶灌入,全身暖洋洋,如沐春日,很舒服。
牛大叔高兴得眼睛弯成月亮,不敢出声打扰。
半晌后,姜易收回手掌,“牛娃子,想不想进入仙门修炼?”
牛大婶刚好将菜端上来,似乎听到了什么,擦着手站在盘边,满怀期待。
牛娃子痴呆呆,鼻涕都流到嘴边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娃子,还不赶快多谢姜大哥?”
“牛娃子多谢姜大哥。”
“先别高兴得太早,仙门福祸难料,进入仙门也说不上是好事,做个凡人安居乐业也说不上是坏事。
凡人的恩怨不过是钱财谷米得失,破口大骂,动手打架。
修真界的恩怨可是来得无由,动手就是杀人灭口,比凡人眼中的恩怨还要残忍无数倍。
牛大叔,牛大婶,如果你们愿意牛娃子进入仙门,我可以赐牛娃子一份仙缘,也算是多谢你们这些年对我和义父的照顾。
如果你们不愿意,我可以给你们留下足够钱财,保你们一辈子荣华富贵。”
牛大叔和牛大婶犹豫了,本以为进入仙门相当于中了进士,一辈子吃穿不愁。
如果修真界这么残忍,谁还愿意自己的孩子进入修真界受罪。
牛大叔叹了口气,“还是让牛娃子进入仙门吧,总比咱俩面向黄土背朝出息。”
“孩子他爹,姜易娃子说的可不像开玩笑。”牛大婶急了。
“你看看牛三多家,他进了仙门后,他们一家都飞黄腾达,在涞城经营一家客栈。
难不成我们牛娃子比牛三多差?你要牛娃子一辈子耕田不成。”
牛大叔一意孤行,牛大婶伤心得哭起来,桌子也忘了收拾,跑进房里闷头大哭。
姜易取出十瓶灵液,一包银元宝。
“牛大叔,这些钱是留给你们的,等明年私塾开学后,送牛娃子进私塾读书识字,多看点书,明白做人做事的道理。
这些灵液给牛娃子服用,每滴灵液以一斤冷水化开,每日早午晚让牛娃子喝一口,可吸收灵气入体,洗刷肉身。
等牛娃子九岁之后,送他进入陈家做下人,虽然做下人免不了干些脏活累活,陈家还算厚道,会教牛娃子一些简单的练气技巧。
学会练气之后每日早晚勤修苦练,能在十五岁前达到练气四层,就可进入青木门。”
姜易检测出牛娃子为三属性灵根,这种资质是不大有可能进入青木门的,但只要在十五岁前达到练气四层,进入练气中期,优势便不输双属性灵根,进入青木门的几率很大。
牛大叔谨记姜易的每一句话,同时小心翼翼的将灵液与银两收起。
牛大叔忽然想到一件事,“姜易娃子,牛娃子还没有正式的名字,您帮他取个名字吧。”
姜易想了想,在筷子上写下牛拙二字,“勤能补拙,我便帮你改名牛拙,希望你以此自勉。”
“牛拙,真是好名字。牛娃子还不赶快多谢姜易大哥。”
牛大叔也分不清姜易起的是好名字还是坏名字,反正姜易已经是神仙人物,神仙起的名字能是坏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