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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六章 安宴(三)

坐下之后,便是安国使一段称赞殷国之赞词,之后宫殿内歌舞升平,御炉香烟,辉光相映,霭霭堂堂,一时姬梵因着这生平第一次见到的皇家盛宴所震摄到了,心中暗暗吃惊,拿起桌子上的果酒饮了一杯,一口之下若琼浆玉液下腹,遍体生香,目光及处,忽觉一道如有力量的目光从一个方向望来,她循视望去,却见是淡笑如风的风炎无垢坐在那儿,望向了自己。

两人目光相视……自从姬霜逝去,一直处于殷朝风口浪尖的风炎无垢消匿了一段时间,但那时举国哀悼姬霜,连殷皇独孤隆都写了千言斌哀悼姬霜,所以当时没有多少人在意风炎无垢的沉寂,但由于姬梵听篆香寒说过关于姬霜中了对风炎无垢的情蛊之后,留了些许心,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看着风炎无垢仿佛一如往昔,又仿佛眸色更深的眼睛,姬梵心中泛起淡淡涟漪……霜姐姐,终究还是会被人记在心上的吧……

两人视线一滑而过,彼此隔空点了点头,又交错开了目光,视线还没有来及完全收回,便被另一道目光攫住,原来是坐在风炎无垢身边篆香寒的目光,她深深地目光看向这边,仿佛在透过姬霜观察着什么一般,姬梵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被她的目光所刺穿了,有一种生疼的颤栗。

篆香寒一直在大殷京都出没,她是越国大巫的首徒,身份尊贵,与风炎无垢一样,只要她不是刺杀皇帝,大殷京都谁都拿她无可奈何,所以无论她做什么,都无人敢拆穿得罪于她。就像之前她抓住姬梵送给王峙渊,与明尘勾结一样,这件事情根本没有人声张或是找她算帐。

四国交战,谁也不会为了小小一个姬家女郎,得罪越国使臣。

姬梵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心惊,又有些害怕,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又要来谋害自己,她始终还是记得之前她把自己困住,用一道邪光碰触自己额头的情景,那般情景又邪恶又恐怖,让她想起来就起一阵鸡皮疙瘩。

篆香寒看出姬梵眼底的恐惧,微微笑一笑,目光扫向一个方位,意有所指的样子。姬梵循线望去,正巧看到晏家席座的位置,心中猛然一揪,一股痛楚涌上心头……晏夕哥哥因为她的成亲,被晏家招回了幽州晏氏,替代他的,现在却是晏氏宗子——晏原。

因为换了一个身份更是尊贵的晏家子,所以皇帝并没有说什么,而且京都大多数人都知:被皇帝指给独孤寐的姬梵,原来是准备嫁给晏夕的,两家这桩亲事都快要谈妥了,独孤氏横插一杠,其实也是算是皇家对不起晏氏,所以这事就这样揭了过去,谁也没有去深究。

晏氏换质子之事,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揭了过去,可留在姬梵晏夕心中的痛,却是如同无法好却的疮痍,每至深夜,痛彻心扉,辗转难眠……

姬梵微微低下眸,敛去眼底的悲伤,不想被人看到她的异样……

这时,她放置在桌前的袖角微微一抖,正巧碰着了桌上的酒杯,浅黄色的酒液啪地倾倒在了她的裙角下,染湿了一大片,姬梵吃了一惊,赶紧拿出手绢擦拭,引来独孤寐目光扫来,她微微害怕地避开他的目光,害怕他看出自己眼底残留的作痛,听得一旁宫娥跪于身后道:“请离王妃移步于宫后换衣。”

贵女出门必是要带三至五套换衣衣裳,更何况是来宫中,自然要准备充足,独孤寐扫了一眼那宫娥一眼,点了点头,意思是同意了,于是姬梵带着碧玺跟着宫娥离开。

宫门深阙,重重炉香缭绕,绛纱烛火点点,龙飞凤舞雕梁画栋,隐隐于碧株鲜花之中,前世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殷朝皇宫,仿佛带着尘封的景象又扑面而来,姬梵感到有一丝喘不过气来,她随着宫娥走到了一只角宫处,这里隐藏在皇帝正殿太极殿与皇宫太央殿中间,是一座小巧侧座宫阙,几人穿行而进,姬梵在小宫殿内等宫娥们送上姬梵从皜曜宫带来的备用华服。

宫娥们奉上茶点,以备姬梵无聊食用,姬梵手指轻轻掀开茶杯盖,只见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鲜花香脯茶,但她处于谨慎是什么也没有碰,只是端坐在茶桌前,静静等待……门口传来絮絮之语,没等一会,门吱呀地一声打开,接着,走进来一宫娥,姬梵看着轻飘飘仿佛一朵云飘来的女孩,不知为何,心中有种怪异的感觉。

那人走进来,微微低首行了礼,接着拿出温势的毛巾为姬梵擦洗手指尖与手腕,姬梵看着她的手指,觉得有些怪异,上面交错的伤痕与枯瘦无肉的指头更是加深了她心中的疑思,她忍不住开口头:“你是哪个宫里的?”

小宫娥吃了一惊,似乎不敢置信姬梵会开口问她,赶紧低下头行了礼道:“我是祥臻宫的低等侍女,今日太极殿人手不够,被调来给贵人侍礼。”

祥臻宫?姬梵不是很有印象,她注意到碧玺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只听得碧玺微微倾身,在姬梵耳边道:“祥臻宫是离王养母所居住的小宫楼。”

独孤寐的养母?那个传闻中疯痴并一手将其养大的宫妃?

姬梵吃了一惊,前世里在独孤寐杀进宫门前,疯妃已经死亡,所以姬梵便是进了皇宫也未曾听闻其的任何传闻,更甚者,因为独孤寐对此十分忌讳,深宫内更是无人敢嚼舌根深谈此事,基本上,将独孤寐一手养大的疯妃就只是一个传说而已了。

如今正式接触,一看其宫内侍女如今被人呼来呵去的地位,而干枯瘦弱的手指来看,日子一定是相当不好过,而独孤寐却完全不闻不问?

姬梵心里潮思翻涌,一时不知该如何决策,想了想拿出一只明珠宝盒递给宫娥,轻声道:“今日侍候得不错,就将此物赏给你吧。”前世里也在殷宫做过低等宫女发的姬梵,对这些无权无势的宫人处境再了解不过,如今她什么也不能做,生怕会惹怒独孤寐,但尽自己所能,厚赏一些宝物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