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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黄显在席上的狼狈之样,他面浮冷嘲,唇角微勾笑看姬梵说道:“儒道式微,籍籍于名浮滥争世,人之所厌。众生皆任自然天理,守和于善,世所不争,天下不竞,才为大道,姬女可认同否?”

姬梵怔了怔,想不到王峙渊开口问她,他是当世名家,更是这个时代的风气言论引导者,她一个年韶十四的少女,有什么资格能跟大名家谈道论玄呢?她既不是姬霜,拥有天人之资天下皆仰,也不是姬惜,饱览群书学识丰富,她就是一个呆在家里,只花了心思于医草之术之上,经学文论只是浅读的贵族阁女罢了……

抛开其他的不谈,这种长者对少者的问话论道,在这个时代很常见的,多为品评之问,若是回答得好,得了长者名家的赞言评言传了出去,便会终生受用。由此名扬天下的人,更不在少数。

姬梵想了想,低头道:“儒有忠君之心,悯民之怀,天下大道,为已者诸多,为君者诸多,为国者几何?为民者几何?问天之道,可以维心,不可以维世……”

前世里,王峙渊的下场并不是善终,他的政治理念与初登皇座的独孤寐十分有冲突,于是被血洗全族,他甚至被拖到京都集市,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污衣斩首,且犬裂其尸。以他为首的隐世反政派里的几大名人,也皆被斩首,他们这些隐世派因为这场浩劫而慢慢消失于大殷的政坛之上。

曾有臣子进言,让独孤寐不要如此下狠手,籍以保留大殷皇朝的人才而不失人心,独孤寐却说:“不为仕者,犹可活,其与孤争士者,天可杀。”

一时殿下群臣噤若寒蝉。

独孤寐在位于皇廷议之时一向冷酷直言,所说之话,往往一针直点要害,不做过多缀言掩饰,便是史官在旁也是如今。而他这句圣语一出,无人再敢为王峙渊等人求情了。

王峙渊听了这话,一愣,想不到姬梵会这样回答,哈哈大笑三声,三声之后却是声音骤收,深深看向姬梵,问道:“这可是霜姝之言?”

姬梵摇摇头,姬霜是这天下极少数的集儒道法佛于大成的学士,在这个时代一言一行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这种偏儒家之言的话,姬霜从未说出过,只是私下里曾和姬梵说过儒道之争,与两者之间的利弊而已。儒有守旧滥伪之朽,也有振国兴民之义,以姬霜之才德,自然不会从她嘴里说出偏向任何一家的言论,尤其是对外的言着。而姬梵也是经由后世种种现象,和独孤寐登基后那几年里,首辅君知秋所颁布实施的诸多政策来看,儒法相合,外儒内法才是后世帝制所需要宣扬的学论。

而以王峙渊所代表的任性自然隐世派,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失在历史舞台。

道家的融天顺道,内合唯心,是在政治黑暗君皇昏暴之前提下,才能在大殷的政治舞台上大放光彩,为时人所兴的,后来枭狠精治的独孤寐上台后,这种隐世颓政自乐靡靡之风,也就没有容身之地……

想到独孤寐,内心狠狠一抽,独孤寐那样冷然无情的脸仿佛浮现于她的眼前,让她手指一颤,眼眶一红,不由得低下头来。王峙渊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反而怔怔地思考着她刚刚说的话,姬梵心里恍然出现一个念头:今夜这段对话,会不会改变王峙渊未来结局呢?

她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茶液微涩,伴有层层桂花茉莉之香,入口甚酣,不觉多饮了几口,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是脑袋一麻,瞬间什么意识都没有了,感觉四周一片黑暗静寂……

……

姬梵缓缓从昏眩中清醒,感觉身体极为虚脱无力,全身一阵阵地酸痛,胃更是一阵一阵地抽搐,使她感到极为的难受。可当她缓缓张开眼,看清眼前的一切之时,那难抑的痛苦瞬间被她抛之脑后,她呆愣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失去了言语……

青山嶂连,幽月浮空,姬梵身处山峰之颠之上的白玉小亭之中,亭前鲜花绽放,粉紫姹红,碧叶盈盈,琼香缭绕,瑞霭缤纷,花丛之中温泉映衬着天上的皓月,清涟漪漪,月光细碎地撒在山风吹拂的泉水之上,银光闪闪,隔着腾腾而起白色雾气,如是仙境……

姬梵低头看自己,她心下一沉,发现自己身上已经被换了一身衣服,雪白如羽,飘罗若霓,暗香充盈于间,为如今市面上一匹万金的栾国名品“暗香罗”,不知不觉间自己居然被人脱去了原来的衣服,再想到昏迷之前所遇到的人——

王峙渊。

当她脸色微微发白时,却听见身后有人言:“你醒来了?”

她转头看去,只见王峙渊一身雪色暗香罗袍,与她身上的衣服纹饰一样,让她见了有一种不好预感,而当她想起身,逃离眼前的一切时,发现自己全身无力,一根手指也无法动弹。整个身体只有脖子以上可以动,一种恐惧慢慢地自心底浮现,她僵直地看着王峙渊,无法在他平静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仿佛她不是如一只待宰羔羊一般无法抵抗地坐在他的面前,而是只是一个寻常来访的客人。

她说不清王峙渊身上有哪种诡异,她才接触他几天便觉得这个人与寻常人极其的不同。尤其是他现在给她的表情让她觉得更加奇怪难测了,他身上有一种非常扭曲的矛盾,矛盾到无比自然的地步,那个在辉阁夜宴之睥睨众生侃侃而谈的王峙渊,与另一个贪婪淫邪不择手段的王峙渊,在他的身体里毫无违和地切换自然。

他的眼神很平静,却目光深邃,一刻也不肯离开她的身体,又穿着跟她一模一样的衣饰,姬梵知道今夜的自己,是羊入虎口有心难逃了。

得到这个结论的她,内心反而没有那么慌了,不知为为什么,她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轻轻地说:“你要做什么?”

他不答反问:“你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