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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科幻小说 > 粒子跳跃 > 第一九八章 海上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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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满是海水的星球上,没有一个大陆,也没有一个小岛,而在这颗星球的表面却奇迹般地分成了完美的两部分,一部分是透明的海水,叫做白水海域,而相对的,在另一边,却是幽深蓝色的海水,叫做蓝水海域。

在历史的开头,两个海域并没有来往,那时候的两个海域的人口数量都还太少,没有谁会花费大把的时间来旅行。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因为生气而离家出走的孩子却来到了边界线这里。

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幽深蓝色的大海,而身后就是自己的家乡,那透明见底的大海。不知为何,这深不见底的大海反而给他一种很神秘很畏惧的感觉。这个白水孩子不敢往前再走一步,生怕自己掉进去再也回不来了。可是,心里的好奇心又不断唆使他走吧走吧,过去看看又如何?

今天,天亮得早。海水还没有被照亮,就听见断断续续的风声了。近几个月来,屋外的风声更呼呼不休的,让白水海域的人们听了很烦,睡不着觉。

前几天,有人在一处海底下拾得一只螃蟹,半透明的六条腿都收敛了,身躯微微颤动,没有声响。它就是曾知知不休地在海底里过日子的小东西。那么小,那么安静,可速度却能在短短的一秒钟跑出这个区域!嗖一下就不见了。有人曾这样问:何必逃跑?那只不过是一个问候罢了!

曾有人说:知道吗?一只螃蟹会在一个地方等上一年,才有可能等到一个猎物上门。就只有在那一瞬间,它从泥土中爬出来,瞬间出手,抓住猎物。等海水安静下来,它就又躲了回去。

一年都埋在海底的泥土中,一趴就是一年,为什么呢?

有人曾说:那本来的生活历程就是这样。它为了生命的延续,必须好好的躲着。哪管是一年,半年,都不过要为了捕捉到猎物而已。

或许,那是螃蟹的生命意义吧。

这时,海风又响了起来。滔天巨浪席卷而来,滚滚而去,轰隆隆的,声势浩大却够不到天上的云彩,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或许,白水孩子不明白,那蓝水孩子能明白吗?

有一天,在蓝水海域突然出现了一处透明的海域,准确地说一个小湖泊。面积不大,直径大概只有十米,可是这个突然出现的白水湖泊吸引了不少蓝水人的注意。

“妈妈,妈妈,你看那边,那里是不是我们家后院的那个白水湖泊啊?”这时,一个小孩子伸出短小的胳膊,指着地平线的地方。

孩子的妈妈眯着眼睛一看,那里的确有一条白色的细线,不过,不知道是海面的反射的白光还是那里的海水本身就是白色的。

母子两人游过去一看,这才看清楚了,的确是白水。

几千年以后,白水海域仍旧是白水海域,蓝水海域仍旧是蓝水海域,两者互不侵犯,互不侵染,而在边界的地方,经过了长时间的发展和改善,已经变成了一道美丽的商业风景线。

一名白水航海家不由得停住了小船。

从未见过如此繁荣的的不是港口却胜似港口,只见一片人山人海的航道上,像一道城墙,从这头延伸出去。不见其端,也不见其终点。

只是一眼望去,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仿佛一条扭动的绳子,在跳舞。一艘巨大的货轮迎面驶来,荡起泛着点点银光的浪花,就像钢铁巨兽一般。仔细看时,才知道那不是一艘简单的货轮,在货轮最顶部的部分,在阳光照耀下,那是一座座房子。

这里的季节早已经不是春天,烈烈炎日蒸烤着海面,没有欣赏美丽海上景色的人群,也没有来回游泳的胆大妄为者。有的就是这一船闪光的、欢腾的卖摊。上面的店铺一家挨着一家,一家接着一家,彼此推着挤着,仿佛挤在一起的豆腐或者蛋糕!

“谁TM买小米!”他们在喊。

“卖鱼了,味道鲜美的鱼啊!妈妈,我要吃鱼!吃,两条够不够?那来三条?”他们嚷嚷着。

每一家商店都是上面的开张、下面是货仓。整艘船看起来就是颜色上动下静,好像有一股能量沉淀了下来,沉淀在这艘巨大的货轮里。

每一家开张的店铺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张开了的嘴巴,嘴巴里带着大大的嗓门,那商品如牙齿一般排列整齐;又像一个忍俊不禁的笑脸,就要绽开似的。那里装的是什么仙露琼浆?

这名白水航海家想要凑上去,靠近看一看。但是他没有去。他没有进店的习惯。他只是伫立凝望,觉得这一家家商店不只在他眼前,也在他心上缓缓起伏着。起着伏着,它带走了这些时一直压在白水航海家心上的焦虑和悲痛,那是关于生死谜、手足情的。他沉浸在这热闹的叫卖声的氛围中,别的一切暂时都不存在,有的只是精神的宁静和生的喜悦。

这里除了叫卖声,还有各种现场表演,就连艺术似乎也是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现出来的,这一切仿佛梦幻一般轻轻地笼罩着他。忽然记起十多年前家门外也曾有过一艘小型货船,它停靠在白色的墙跟前,跟高大的墙壁相比。它又显得那么渺小。但这艘小型货轮从来都是安静的,有人进有人出,却不曾听谁有这样激情的叫卖声,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后来索性连那人也没有了。那艘小型货轮上的商店也都被拆掉了,改成了船舱。那时的说法是,商品和生活结构的单一化有什么必然关系。白水航海家曾遗憾地想:这里再也看不见货轮了。

过了这么多年,货轮又出现了,而且出现得这样盛,这样动,数不清的店铺遮住了粗壮的粗壮的的桅杆,不断地响着,闹着,扰乱人们心中的大海。

船和人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不幸,但是生命的长河是无止境的。白水航海家抚摸了一下那小小的手中的货轮的模型,那里满装童年的时光,它张满了帆,在这闪光的大海上航行。它是万船中的一艘,也正是一艘一艘的船,组成了万花灿烂的流动的海上城堡。

在这热闹的叫卖声和繁荣的买卖氛围中,白水航海家不觉加快了脚步,想要赶快离开这里,因为再继续留在这里,真怕自己会经不住诱惑,上去下血本乱买一通。

或许,这就是大海存在的意义。

很久以前,白水航海家就曾读到过这样一首不是诗的诗:

理想是石,敲出星星之火;

理想是火,点燃熄灭的灯;

理想是灯,照亮夜行的路;

理想是路,引你走到黎明。

饥寒的年代里,理想是温饱;

温饱的年代里,理想是文明。

离乱的年代里,理想是安定;

安定的年代里,理想是繁荣。

理想如珍珠,一颗缀连着一颗,

贯古今,串未来,莹莹光无尽。

美丽的珍珠链,历史的脊梁骨,

古照今,今照来,先辈照子孙。

理想是罗盘,给船舶导引方向;

理想是船舶,载着你出海远行。

但理想有时候又是海天相吻的弧线,

可望不可即,折磨着你那进取的心。

理想使你微笑地观察着生活;

理想使你倔强地反抗着命运。

理想使你忘记鬓发早白;

理想使你头白仍然天真。

理想是闹钟,敲碎你的黄金梦;

理想是肥皂,洗濯你的自私心。

理想既是一种获得,

理想又是一种牺牲。

理想如果给你带来荣誉,

那只不过是它的副产品,

而更多的是带来被误解的寂寥,

寂寥里的欢笑,欢笑里的酸辛。

理想使忠厚者常遭不幸;

理想使不幸者绝处逢生。

平凡的人因有理想而伟大;

有理想者就是一个“大写的人”。

世界上总有人抛弃了理想,

理想却从来不抛弃任何人。

给罪人新生,理想是还魂的仙草;

唤浪子回头,理想是慈爱的母亲。

理想被玷污了,不必怨恨,

那是妖魔在考验你的坚贞;

理想被扒窃了,不必哭泣,

快去找回来,以后要当心!

英雄失去理想,蜕作庸人,

可厌地夸耀着当年的功勋;

庸人失去理想,碌碌终生,

可笑地诅咒着眼前的环境。

理想开花,桃李要结甜果;

理想抽芽,榆杨会有浓阴。

请乘理想之马,挥鞭从此起程,

路上春色正好,天上太阳正晴。

在众多的轮船当中,白水航海家只喜欢具有浓烈生活气息的货轮。货轮它有大海的美,尤爱白色的船身。每天的夜晚,他都来到海边,或是无忧无虑地嬉戏,或是心旷神怡地看着手中的货轮模型。他不愧是欣赏货轮的行家,在他的眼里,货轮的每个部位无不各具风韵。

于是,有位做生意的大老板见他还么喜欢货轮,就送给他一个精致的大型货轮的模型,用贝壳拼接起来的:“万物均有所归属。从今以后,这艘货轮就归属于你,因为你的眼光之配得上它。”

白水航海家仍然夜夜到海上静静一个人待着。可是,说也奇怪,从前的闲适心情一扫而光了,脑中只绷着一个念头:“这是我的货轮!”他牢牢盯着模型,就像财主盯着自己的金窖。一旦哪天找不到了,他便惶恐不安,惟恐模型被人偷了;一旦又找到了,他便

欢笑跳跃,仿佛捡回了一条命。在他的眼里,货轮上的各个部件不再各具风韵,反倒险象迭生,勾起了无穷的得失之患。

和大海不同的是,白水航海家毕竟慧心未泯,他终于决定,要环游世界,去见一见那真实的货轮。

有一年的秋天,他因病被迫在船上休息数周。他注视着他收集的船的模型,这会使他感觉自己心情还不错。望着这些大大小小的船的模型静静地固定在台架子山,他感到他和它们非常相似。像它们一样,他总是耐心地把自己的生活变成一个片大海,无论何时,都能听到海风呼啸的声音,即使静静地待在船里。他之所以如此,或许是因为有某种力量在鼓励着他正如这些模型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近十年来,他致力于货轮模型的研究,而研究,就是对爱好的延伸。他有许多美好快乐的记忆。小时候他在学校里,孤独地过着求学的岁月;在后来献身科学的整个时期,他遇到了他的第一艘货轮模型,从那时起,他就专心致志地注视着货轮模型,像在梦幻中一般,坐在简陋的书房里艰辛地研究,后来他就在那里发现了货轮模型的制造方法。

这名白水航海家一直在追求安静的工作和简单的生活。为了实现这个理想,他竭力保持宁静的环境,以免受人事的干扰和商业活动的扰乱。

他深信,在科学方面他有对探索而不是对买卖的兴趣。当父母和他考虑要不要在自家的海域上开一家模型专卖店的时候,他认为不能违背他纯粹研究的观念。因而他没有计划开店,也就抛弃了第一桶金。他坚信他是对的。诚然,人类需要讲究现实的人,他们在工作中获得很多的报酬。但是,人类也需要梦想家,他们受事业的强烈的吸引,既没有闲暇也没有热情去谋求物质上的利益。他的惟一奢望是在一片辽阔的大海上,以一个船长的身份亲自登上属于自己的货轮。

不过,现实是残酷的。他估量过买一艘货轮所要付出代价。

他并非生来就是一个很富有的人。他很早就知道,许多富有的人,即使丢了一分钱,也会过分懊恼,因而他尽量限制自己身上的财富,或者说现金。或许某一天,当他离开人世以后,有后来者来到他的船上,当他们看到这摆放了一排排的模型的时候,会不会以为这是一艘货船呢?

随着生活阅历越来越多,他更会欣赏生活中的种种琐事,如栽花、植树、建筑,对朗诵诗歌和仰望星辰也有一点兴趣。

他一直沉醉于轮船模型的优美之中,他所热爱的货轮也不断增加它的吨位。他觉得货轮本身就具有伟大的美。一位从事制造货轮的机械工程师曾经告诉他,要想真正懂得一艘船的价值,你需要真正登上一次船,走到船里面,闭上眼,亲自感受一下,而不是整天拿个模型,坐在那里冥思苦想。

于是,白水航海家便投身于登上货轮的探险中。不止一次次他尝试着登上货轮,可是看惯了货轮的渺小,还真不习惯看到真实的货轮会如此的巨大,本来他以为最多也就一座房子那么大,可是摆在他面前的货轮可不止一座房子那么大,十座?一百座?不止啊。

头一次登上货轮,白水航海家已经在大海上寻觅了十多年,这期间他不止一次远远地看到过行使在海面上的货轮,每一次他都会远远的伸出手,抚摸着远处的货轮,仿佛在抚摸着一个行走的模型,可是,当货轮远去之后,他不知为何会感到一股莫名的失落感。仿佛那货轮丢下自己,独自远去了。

登上货轮的那一刻,他感觉他活了!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仿佛登上了陆地一般,可是那也只是史书上写的大陆,真正的大陆他还没有见过。这货轮,大,真大。那一排排的房子,一层层的房子,仿佛没有重量似的堆叠在一起。每当货轮摇曳的时候,他都能从脚下感觉要一股货轮就要散架的震动感,那从腿上传上来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吓得他连忙跑到船边,一旦看到货轮真的开始散架,他也有好有个准备跳船。可是,过往的行人却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似的看着他,这让他羞赧不已,急忙找到一个没人的角落躲起来,安抚一下自己紧张羞愧的心情。

充满整个货轮的是一个紧张、热烈、急促的旋律。

好象炉子上的一锅泠水在逐渐泛泡、冒气而终于沸腾一样。头顶上的随风飘扬色丝带渐渐滋成一片密密麻麻的彩浪,彩浪上的淡淡白烟也凝成了一朵随船漂浮的云朵。惹人烦的海风不见了,却换来震耳欲聋的叫卖声,回荡于货船上的一声声的吼叫。火红的太阳烘烤着波光粼粼的大海,白浪翻滚着,扑打着船下的腰身,天上的云,碰撞着货轮上冒出来的白气,像一条大鱼顶着暖流前进着。

白色主宰了海上的一切,海风浮动着,飘过海面,吹送着海盐的味道。在那一刻,他才真正感受到,在海上竟会如此令人惬意。摸了摸腰包,感觉只要东西不是很贵,还是能买上几件东西的。

然而,美好的世界就在一瞬间破灭了。不知何时,天边竟然黑了起来,不是夜晚来临的那种黑,是一种一层层盖过来的黑,仿佛有人在天上泼墨。

海风不再呼啸,一切都安静了下来,连船上的丝带都垂落下来,静静立着。

人们纷纷来到船边,指着远处说着什么。

这时,一道百米的巨浪从天的那边立了起来,然后直接朝这边翻滚了过来,那颜色,那是深蓝色,那是被墨水染黑了的海水,不是白色的透明的海水。货船已经拉响了警报,汽笛声也嘟嘟的响起。货轮已经加大了动力,奈何百米巨浪的移动速度太快了,几个呼吸之间就到了眼前。

只有一个声音,嘭!

一切都没了。货船直接翻进了海面以下,船上的人全都掉进了海里,别汹涌的巨浪席卷着带走了,带到了远方,带到了海底。

白水航海家紧紧抓着栏杆不放手,他还不想死。凶猛的海水不停地冲击着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鼻孔,他的嘴巴。他竭力抵抗着,可是海水是无敌的,是没有氧气的。

白水航海家觉得自己要死了,这时,天空出现了。没想到,这货轮竟然翻了个个儿,转了一圈儿又回来了。

不过,巨浪已经过去了,远处却出现了几个黑点,这几个黑点慢慢变大,变成了一艘艘高大的战船,每艘战船上都站满了人。

在那一刻,他想起了一首歌,一首水手们经常唱的歌:

震落了清晨满披着的露珠,

划水声叮咚叮咚地飘向大海。

放下饱食过鱼香的飞叉,

用背篓来装海里肥硕的大鱼。

秋天栖息在船上。

向海面的冷雾撒下圆圆的网,

收起树叶似的大鱼的影子。

芦篷上满载着白霜,

轻轻摇着归泊的小桨。

秋天游戏在渔船上。

浪花在海风声中更寥阔了。

海水因白色见石更清洌了。

货船上的笛声何处去了,

那满流着夏夜的香与热的笛孔?

秋天梦寐在水手们的眼里。

那一刻,他才明白,生活中的一切失落都比不过在生命结束的那一刻的惋惜。怜悯?同情?甚至仇恨都没有。

至死,白水航海家都不明白这些人从何而来,为何而来,为何没有交流就痛下杀手,为了什么?莫非这世界还有这么一群人,不为别的,就为了杀几个人?可笑啊可笑,枉他还畅想着美好的未来,那个令他神往的世界。

闭上眼,一切都可以放弃了,那房间里摆放着的模型,随他去吧,去海上飘荡吧,即使是模型也有在海上航行的机会。

轰隆一声,货船在他眼前被撞得粉碎。那一条条随风飞舞的彩带仿佛是无处安放的灵魂,游荡在天海之间,诉说着可悲可叹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