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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芷汐立刻情绪大好,说:“娘您终于不再顾虑重重,终于想脱离这个家了?真好啊,您安心好了,我说到做到,定然会光明正大地脱离颜家的。”既然过一年半载的就走了,当然不必将有的人有的事放心上了,颜芷汐故而对李嬷嬷说:“嬷嬷,你且打发一人去清扫下孔姨娘的院,再打发两个老实人去伺候吧。娘您到时见得祖母,再请祖母打妇俩稳重的嬷嬷去伺候孔姨娘,我们凡事别沾手,以免到时有了什么意外,我们摘不清。”

孔姨娘又证明她的能力,身居那种颓势,居然还能逆转。颜舞更是后来居上,让大太太派人的严密防护成那样子,尚能收服人心作为己用,还成功跟孔姨娘搭上了线,她多防范些,总不会有错。

李嬷嬷见到林氏和颜芷汐都不怄气子,她再怄气,也只有放心里了,点点头:“姑娘安心,我明白如何做,一定不让那贱胚子……再迈入太太院中半步!”

颜芷汐吱应一声,思忖片刻,又说:“说起来,那兰姨娘伺候爹爹也有些时日了,却还是没消息,现在更被千里之外的孔姨娘截了胡去,不知得有多伤心难过呢!”

就怕那兰姨娘除去伤心难过,还会一腔愤懑和气恼吧。终归她年轻又美貌,这段日子又是独房独宠,可最后,居然还是比不上孔姨娘,让她如何能咽下这气?既然咽不下,就只有找人发泄出来了。

李嬷嬷立刻懂了颜芷汐的意思,笑道:“就是说,兰姨娘不定要多伤心难过呢。”正好可以隔岸观火了。林氏却阴沉着脸,斥责颜芷汐道:“什么伺候不伺候的,这种话,也是你个小女子家家说的?你爹房中的事,更不该你来管,被外人知晓了,又得嚼舌根儿。这次就算了,念在你初犯的,就不责罚于你,若有下回,别怪娘不客气了。”

颜芷汐明白林氏是为了自己好,这种事按礼也确实不是自己能过问的,就吐下舌头,说:“娘我明白了,往后不说就是了。”便不多说,总之该讲的都讲了。

林氏既然答应把孔姨娘接回府,那颜老太太就再也没有顾忌了,反正是孙子要紧。

况且颜孝文还在一边眼巴巴望着她,便一挥手,定下隔日一大早,就差人去庄上把孔姨娘接回府。

也同意了林氏让她打发俩稳重婆去孔姨娘面前伺候的要求。

遂后日傍晚,孔姨娘就顺利被接回来了,虽然看上去憔悴不堪,可小腹确实轻微隆起,一看就知确实是有至少三月往上的孕了。可虽说母靠子贵逆转了局势,可铸成那种大错又迅速被接回来了,孔姨娘毕竟身为妾室,是不够格见颜老太太,向颜老太太问安的。不过换作从前,这也是有可能的,但现在颜老太太得给林氏做脸,当然不会抬爱孔姨娘。

故而孔姨娘只是见见林氏,朝林氏这正房问安行礼就行。可惜林氏并未见她,只派李嬷嬷出来,在院口似笑非笑地讲了一番话:“太太讲了,她身子一直不太好,现在孔姨娘有了孕,一旦过病气给了孔姨娘,就不太好了,因此还请孔姨娘回屋休息,往后没事不用过来问安,以免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家太太没法向老太太与老爷交待了。”不等孔姨娘反应过来,返身向里走去,心中还冷笑着,当真是个狐媚子,连去庄上也是受了伤被带去的,还能保养的油光水滑的,比过去更加柔弱,男子喜欢的,不就是这种调子吗?难怪把二老爷勾引得像苍蝇见到屎一样!

李嬷嬷暗笑着,接着向前走去,冷不丁后边却传出孔姨娘弱弱的声音:“李嬷嬷,还望留步,太太生怕过病气给了小妾,那是太太仁义慈悲,小妾却不可因太太仁义慈悲,就忘记了本分与操守。因此,小妾在这儿向太太磕头赔罪吧,还望李嬷嬷向太太转达一下。”

说罢,当真挣脱了扶她的丫鬟的手臂,堪堪下跪,毕恭毕敬地对着里面,连磕三下。

反而让李嬷嬷更加提防起来,这个贱胚子,这趟回来,是比过去更能放低身段更能忍了,要马上跟太太与姑娘说,太太与姑娘更要小心她才行。

见着李嬷嬷只是回了回头,就又向前走去,很快不见踪迹,孔姨娘这才扶了丫鬟的手,缓缓站起身,叮嘱她:“既然向太太问了安,我们这就回去。”丫鬟却很不服气,说:“姨娘您为何如此委屈了自己?那太太看您不顺眼,您反正尽了心便是,又何需如此诚实,真的下跪呢?现在天冷了,地上更凉,我拉也拉不住……现在您有了小少爷,身子娇贵,纵是不来向太太问安,谅她也不敢有什么意见……老爷说了,他早晚得休了太太……”

“住口!!”一语未罢,就被孔姨娘堪堪打断,“一路上我讲了多少回了,这里和庄上不一样的,叫你不要多嘴也不要多看?老老实实的就好,才入府半个时辰不到,你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既然你的记性不好,又口不择言的,我还是不用你了,明日就送你回庄上吧。”

孔姨娘现在用的丫鬟叫芦枝,是她在庄上用的,跟庄上别的人相比,也算聪明伶俐了,否则孔姨娘也不会收为己用。

但现在回来了,和府中丫鬟一对比,顿时高低立见,把芦枝的肤浅与没规矩显露无遗,来日方长,如果她能改也还好,如果改不了,怎会不连累到自己呢?早晓得就不该带她回府。

芦枝听说孔姨娘说要把自己送回庄上,顿时吓到了,府中如此好,又宽敞又美丽,她做梦也没梦过有一天,自己还能来这种地方,纵是官家与娘娘住的宫殿,怕是也就这样了。这儿的人也很是体面,她姐嫁的还是他们那庄上的庄头儿子呢,算是嫁得很好的了,庄头太太更是很有体面的,也只是四时八节或者来客或者出去赴宴时,换套体面的衣服,戴个足金的镯子簪子什么的。

但这里随便个粗婆,也穿戴得像她过节时那样体面,而且个个不是戴金镯子,便是戴银耳环,像大户家的太太一样,这里比庄上好了十倍百倍不止,还消说吗?也就她那姐妹没妹妹了,她又巴结得亲家的太太欢喜,就派她当了姨娘丫鬟,她又伺候得姨娘舒服,姨娘开了心,这才带她回来,不然她一生不就只有闷在庄上,以为外边的世界,都像庄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