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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跟林氏回到林氏院后,各人洗梳下,换身家常的衣服,就坐着用起了膳。

用毕,林氏就催促颜芷汐回去歇息:“芷汐,今日累了一天,你身子还没完全恢复,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娘尚有些话要跟李嬷嬷讲,待讲完,就去找你。”

虽然帮女儿求了根上上签,却也不能袖手旁观,只呆在家中想着天上掉馅饼的事,因此林氏想跟李嬷嬷商讨下,自己能做些什么,能帮得到颜芷汐和宋钰。

林氏并非不知晓规则礼体,但她最重视的,还是宋钰为女儿连命也不顾的决心和勇气,他的家境才能反而位居次要,因此为女儿的将来,她打算不守规礼一回。

不料颜芷汐却笑言:“娘我尚无倦意,您想跟李嬷嬷商量什么?莫非我不能听?非得赶我走啊?”林氏嗔道:“谁赶你走,还不是怕你太累,你既想留着,也来听听。我想跟李嬷嬷商量下月差人往漠亭送东西的事,我们手头宽松了些,我想……多送你的外祖母与舅舅一百两,还有为他们每人做套冬装,布料什么的都有,只需出些工钱便是,你觉得呢?”说罢见颜芷汐半晌不吱声,心中一突,又说:“我明白那钱是你费心费力,冒了很大风险挣得的,原本都该留给你,连着那宁国公府与信鞍王府送的一并物什,都应该留给你,往后出门……也风光些,是娘对不住你。只要是宽绰些的人家,谁家女儿的物什,不是自小,乃至自出生时起,就积累的呢?”

“旁人不提,拿我自己来说,原先……结果到你这儿,我都亏欠着你,什么也没为你攒着便罢,现在还扣你辛苦挣的银两……娘真没脸面见你……”

林氏说罢,不觉红了眼眶,想起小时的富贵荣华,又想起女儿现在的情景,心中比先前获悉女儿将自己长年积累的银两拿去凑了王渺的份子,只为能于短期内赚到钱,以便不再受颜家嗟来之食时,又增了些许心痛和自责。

好坏她还享了十余年的福,好坏还甜蜜过,女儿却因摊着自己这么个娘,还远远不如自己了。

但她又如何能不顾自己母兄,不顾亲戚呢?这些年,她是他们仅存的依托,若她都不顾及他们,还会有谁顾他们呢?

颜芷汐见林氏哭了才回过神来,她一定是误会了自己,刚才的缄默并非是不开心想多送曾祖母与舅舅银子与东西,她怎会为这些不开心,她若不开心,也不会想着挣钱帮助娘了。她刚才在想宋钰的话,若曾祖父真受了冤枉,若曾祖父真能被平反昭雪,别的不提,最少曾祖母和舅舅往后的生活,会好很多,娘也可以跟亲戚相聚,那是娘朝思暮想的,亦是自己先前在想,却深知短期内,还无法办到的事情。

可若能得到宋钰的帮助,一切或许会有所改观……颜芷汐赶紧说:“娘您说的什么?您何时亏待于我,您给的许多东西,是拿银子也换不了的。再者我挣钱的本意,也是为了使祖母与舅舅过得好一些,因此您想往漠亭送多少钱跟东西,全凭您的心意,不要胡思乱想了……”见林氏还是一脸惭愧,好像不相信自己所说,赶紧摆摆手:“娘我真没什么不开心的,我刚才没吱声,是在想一个问题,按说当初曾祖父本是炙手可热,究竟犯了多大的错,才惹怒了官家,让官家对一位位高权重的老臣如此不留情面,举家流放?这几年我略有耳产,曾祖父的罪名一直是语焉不祥,无论贪赃枉法也罢,营私舞弊也罢,总该有个详细的罪名才是,曾祖父却是没有。娘就不觉着可疑?因此我思忖着,如果罪名真是凭空捏造的,我们是否能想法子为他平反昭雪呢?”

“你想替你曾祖父平反昭雪?”林氏瞪大双眼,随后又悻悻然摇了摇头,“都过那么久了,还是在先帝时期发生的,即使罪名真是凭空捏造的,可要替他平反昭雪又怎么会容易呢?还是不要心血来潮了。”一语未罢,颜芷汐就道:“怎么是心血来潮?有志者,事竟成,莫非娘不想曾祖父得以平反,恢复声名,不想曾祖母与舅舅离开漠亭那贫瘠之地,不想一家团圆么?”

林氏听了,想都不想就说:“我怎会不想,我连作梦也想你曾祖母与舅舅得返临安,纵回不了临安,回梓里当一名田舍翁也好,亦作梦也想一家老小团圆,更想替你曾祖父恢复声名……只是你有所不知,当初先帝治罪于你曾祖父时,径直骂你曾祖父为奸臣,便是这两字,成了他一生恶梦,他不知道为何自己一生忠君体国,到头来却落得这两字,相比被判举家流放,还令他伤心难过,导致他病逝于流放途中,到死亦不瞑目……”

话音未落,已经是泣不成声,呜咽得连话也说不出了。

人人都明白流放之残酷,并非粉身碎骨,而类似钝刀剜肉,因为被流放之人依律只有步行,而且是在无人区时,才能倒坐于车尾,但无人区又何来交通工具呢?

而且规定为一日行进五十里,若三千里限二月;二千五百里限五十日,沿路经过县府,流犯都要接受核实,核实无误便会在批文上写下“全”字,且加印章,更不要说吃穿用度了。

按规流犯一日八两的口粮,十五以下减半,而住的地方,则是走哪儿住哪儿,运气好可以住到驿所,运气差则只有在破庙,废地,甚至野外对付了。

一路多少艰辛,想想便知,如果没人帮忙照料打点,有几人能活着到流放之所呢?

林尚书就没有行至漠亭。

那时他才五十出头,年岁不算很大,平时也注意保养,一向健康,怎会家中老小都撑到了漠亭,他反而没到?

归根结底,还不是心中委屈难过搞的,他一世清名,皆因先帝下的断语“奸臣”二字,而付诸东流了,他有什么脸见人呢?

倒不如一死了之。

林氏这几年从不主动回忆当时的事情,就怕想多了会生怨恨,时间久了,就觉得自己几乎都忘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