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祁言走了。
江雁行愣在原地,他想通了很多事情。
这些事情他第一反应是想要告诉她。
可是她都要成亲了,聘礼都送来了……
应该会很忙吧?再说那日不欢而散之后,两人谁也没找谁说过话。
他第一次开始坐卧不安的在房间里踱步。
“砰砰砰。”敲门声把他从一团乱麻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请进。”
窈窕的女子闪身入了房。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未去找她,她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我有事和你说。”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叶怀瑾愣了一下,手有些局促的拢在袖子里。
“你先说吧。”她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坐下的意思。
“嗯……额……好……”江雁行反倒不安了起来,沉默了好一会儿。
“刚才我和孟祁言交过手了,你不是说他的声音很熟悉吗?当时我也有此感。
今日交手方知,他就是三千年前和七大门派先祖共同镇压冥界的那位神。”
叶怀瑾吃了一惊,半晌才道:“那他似乎是在帮我们啊,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而且……那位神应该不止三千岁,怎么会在孟祁言身上?”
“目的尚不可知,不过目前应该没有威胁。”
江雁行正色道:“至于身体……不排除夺舍的可能。”
“他堂堂一个神,还需要夺舍凡人躯壳?”叶怀瑾嘲讽道。
江雁行摇头道:“不知。”
“你说完了吗?该轮到我说了吗?”叶怀瑾神色凝重了起来。
他忽然有些抗拒,甚至有些害怕听到她说出来的话。
“嗯……还有……你不是总问我带那条青蛇是干嘛的吗?”
“嗯,干嘛的。”叶怀瑾觉得他简直是没话找话。
“那是她的先祖在天阙山上托付给我,让我助她化形的。”
“哦……”她并没有太多惊讶的情绪。
“还有吗?”她说。
“……”江雁行真的很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天生话少的性情让他竟在想不出一句话来。
“我想你也该说完了。我说吧。很快的。”她静静地站着。
“我要成亲了。”
……
“恭喜。”他再说不出别的字了。
“嗯。”叶怀瑾瘪瘪嘴,故作轻松的道:“你也知道是谁哈?”
“知道。”江雁行面色沉静。
“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叶怀瑾搅了搅手指:“他挺着急的,可能这个月末开春之时吧。”
“好。”
好?好什么?这就完了?
叶怀瑾愣在门口,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告诉他,是为了听一个“好”字。
她一口气郁结在心中,似乎那一直隐约暗藏的一点期望也被磨灭了。
“嗯,我走了。”她讪讪的离开了。
江雁行平静的关上门,后背靠在门上。
开始大口喘息。
像是胸膛里有什么东西迅速流光放空。
他心里空荡荡一片,恍惚又茫然。
他想,我刚刚是不是应该问点什么?
比如说你是真心想和那个病秧子成亲?
你真的开心吗?
再或者直接问问: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江雁行甩了甩头,这些话打死他也说不出来。
可是转念一想,这对她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而他最放不下的不就是一个她吗?
等他回去舍弃肉身,飞升成神。
她闯祸的时候,深陷险境的时候,谁来救她?
如今她找到了自己的归宿,白家也有足够的能力庇护她。
她看起来也很喜欢那个白家主。
有什么不好的呢?
他握住手中玉佩,强压下心中不甘。
小青伸了伸冻僵的身子,从他怀中钻出来。
“你要死了吗?心跳的这么快?我还没化形呢,你可不许死。”
江雁行回过神来:“死不了。”
“我看你要难受死了。”她嘲笑道。
江雁行微微惊讶。
小青笑道:“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你们人类为什么喜欢把事情搞的这么复杂呢?”
“依你看……”
“依我看,你们互相喜欢,就该马上把那个姓白的踹了,原地成亲。”
江雁行叹了口气:“我是要回去接受剩下的传承,将来也许会飞升,成亲是对她不负责任。”
“再说……她其实很讨厌我吧。”
他低下头,没了平日高傲的姿态。
“讨厌?讨厌个屁。你的阅读理解能力真是烂的一塌糊涂。
讨厌你还送你玉佩,还特意来告诉你婚期,这姑娘脑子有毛病吗?”
小青气愤的窜来窜去。
“那……”江雁行愣住了。
——
竹海涛声依旧。
墨绿色衣袍的男子没有坐在亭子里泡茶。
而是负手站在竹林深处,一片枯败的竹叶落到他肩上。
他脸色异常苍白,几乎可以与白雪媲美。他伸手按了按胸口,费力的咳嗽了两声。
身后有松脆的积雪踩踏声。钺隐走了过来。
“临漳来信了。”
“他倒还没忘记自己该做些什么。”
元鸿微嘲道。
“他说孟祁言去了白家。”
元鸿皱了皱眉,没说话。
“还有,白亭松和叶怀瑾的婚期定了。在这个月末。”
“呵,我倒要看看他想搞什么名堂。不必动作,到时候备份薄礼送去。”
钺隐皱眉:“可他明明知道魂器的重要性,为何还想了这么个办法留住她?”
“我看那个孩子不甘心的很,不必管他。倒是孟祁言,你让临漳多留意他。”元鸿冷笑。
“是,主子。”
“其他的准备都做好了吗?时间快要差不多了。”
钺隐答道:“准备好了,只欠东风。”
“对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有个人在四处打听您。”
“我?”元鸿有些意外。“我近十年未出山,谁会打听我?”
“听手下人说,那人似乎是凭空出现在一个沿海城镇,并不知道太多关于您的事。
只会描述个大概,这样一路找,如今已经快到了无极门地界了。”
“哦……”元鸿若有所思。
“那人有什么特征吗?”
“白衣,容貌过人。”
“哦……呵呵。”
元鸿笑道:“我知道了。”
“要押他上山来吗?”
他摆摆手道:“不必,以他的算力,自己会来的。”
钺隐虽然不解,却也不敢多问什么。道了声“是”,便告退了。
积雪已经开始融化,竹林的枯叶也快要掉光了。
再严酷的冬天总会过去啊,元鸿看着满眼的苍翠,心中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