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汐从地上站起身，何述景站在她旁边，给了她莫大的支撑。
她看着轮椅上的人，“阿婆，我是林子，林雨汐。您以前见过我的，我是江川的同学。”
江阿婆盯着林雨汐看了一阵子，“林子……”她眼神不怎么清明，“你怎么……长大了……”
江阿婆是江川的奶奶，也是江川唯一的亲人了。
江川从小是被江阿婆抚养长大的。他爸妈都是普通工人，因为工厂发生爆燃而意外丧生，所以……江川只有江阿婆这一个亲人了。
江阿婆不是北方人，她嫁到了北方。后来又在那边陪着江川上学，再然后……江川从北方考到了南方的大学，她又跟着江川搬到南方去。
一晃，数年。
林雨汐上高中的时候时常见到江阿婆。因为她总会去给江川送饭。
后来高考结束，林雨汐就没再见过江阿婆了。
记忆里，江阿婆头发还是黑的，并没有老成现在这个样子。一双眼睛也还是有光的，并没有变得浑浊。她总是慈爱地看着他们这几个过分活泼的孩子们。
因为林雨汐的奶奶过世的早，所以林雨汐对江阿婆有种亲切感，感觉像是在看自己奶奶似的。
大概是因为年纪的原因，老人的记忆已经开始衰退，自理能力也开始逐渐变差，整个人也时常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经常变得糊涂。她的记忆里，林雨汐似乎还是一个梳着马尾穿着蓝校服的小姑娘。
林雨汐忍下又快抑制不住的泪意，“阿婆，我今年二十六了。不再是十六的小孩子了。”
通过她们两个人的交流，何述景确认她们是认识的。何述景看着林雨汐，她的情绪一再变化。并不如以往镇定。
江阿婆盯着林雨汐瞧，瞧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最后，只是说了一句：“你们放学啦……我还没有给川儿做饭呢……”
林雨汐的呼吸停了一瞬，心脏跟着泛疼。她没有纠正江阿婆的话，反而顺着她，“是啊，刚放学，我们在食堂吃过了，不用您再做饭了。”
江阿婆还是那个动作，盯着林雨汐瞧。
刚刚推着江阿婆的那个年轻女人回来了，手里拎着一袋子菜，“阿婆。”
她快步走过来，把袋子里的牛奶拿给江阿婆。然后又看向何述景和林雨汐，“你们这是……？”
林雨汐看着她，“江川在哪儿？我想见他。”
女人一愣，“你是……？”
林雨汐抿了抿唇角，“我是林子。”
年轻女人瞬间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她抬起右手，食指不由自主抖起来，“你就是……林子？！”
显然，她是清楚“林子”是谁的。
林雨汐看着她，淡然问：“江川呢？”
女人回过神，“江川现在不在，他可能明后天才回来。”
林雨汐点点头，目光落在江阿婆身上，没有说话。
女人开口：“我是江川的女朋友，我叫胡佳。”
林雨汐猜到了他们的关系。如果不是特别信任的人，江川没办法安心把江阿婆托付给其他人。
“那就麻烦你……等江川回来的时候，告诉他一声，我来了。”
“好的。”胡佳点点头。
随后，林雨汐拉着何述景向另一边走。
并没有回客栈，而是沿着街走下去。
何述景没有问什么，反而是林雨汐率先开口：“你想问，就问吧。”
何述景瞥了她一眼，“若是不该问的话呢？”
林雨汐抬眸，轻笑了一下：“你只管问吧。我也没打算瞒着你。你先问你最想知道的。”
林雨汐既然真的打算和何述景走下去，就没打算瞒何述景什么。
只不过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同何述景说。
现在，是时候了。
何述景动了动唇：“刚刚那个阿婆是？”
“我高中同学的奶奶，上高中的时候经常见。我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她。”林雨汐如实作答。
“江川就是你的同学吗？”刚才林雨汐提到过这个名字，何述景听得很清楚。
“是。”
“你为什么会哭？”何述景知道，林雨汐不是爱哭的人。
林雨汐唇角溢出一声轻叹，“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我和江川约定了，这辈子……最好都不再见。我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阿婆，那也就证明，江川也在这儿。”
约定了，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了。
何述景蹙了蹙眉，他等着林雨汐继续说。
林雨汐也如他所愿说下去：“有过相同经历的人，再见面，只会加深那些回忆。把痛苦放大到无数倍。因为他们经历了相同的痛苦，所以再见面，只不过是把痛苦变成双倍，折磨着两个人。”
何述景眉头皱得更紧，“你们……不会是……”
林雨汐摇头，她猜到何述景在想什么，“我和江川不是恋人，也从来没有往那方面发展的打算。就只是朋友，仅此而已。”
在何述景之前，她只喜欢过容林。
容林之后，也只有何述景一个人。
何述景紧蹙的眉头舒展开一些，下一秒又重新不蹙紧，“我不明白。”
林雨汐眺望远方，太阳已经要沉没下去了。
她开口：“我三年前就来过这儿了。”
——
大学毕业那一年，七个人从不同的城市出发，打算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一起报了一个小型的旅游团，一共十几个人。
十日游。
抵达云南的第一天，陈潇潇和俞枋颜就不行了，两个人当天在酒店就出现了高原反应。头疼的要炸开似的。
但是过了一天之后就缓解了不少。
到达每个景点，陈潇潇都要拍照打卡。她特地带了数码相机，为的就是把这整个行程记录下来。因为以后大概就没有机会再一起出来旅行了。
现在几个人都大学毕业了，然后就要开始找工作，从事各行各业。以后的每一天都要忙着上班工作，赚钱养活自己，能让自己活得下去。而且大家休假的时间估计也不一样了。以后能约着一起喝酒的机会，几乎都已经是0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