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汐道了一句谢，然后和李梦博碰杯，喝光了杯子里的水。
既然是这样的流程，那乔一鑫和韩心淼也当然要走一波形式。
两个人也向林雨汐敬酒，林雨汐都是以水代酒。
也许是因为喝的太多了，她发觉何述景刻意没有帮她把水杯加满，并且每一次都少一些。
等到林雨汐放下杯子，她微微侧眸看身边的男人。何述景只给了他一个侧面，正在和沈沅认真聊天。
聚餐散了，张照寒负责送他们两个回去。
出门的时候何述景和林雨汐走在稍后一些。
她看得出，何述景的脚步有一些不稳。他今晚可是喝了不少。
张照寒扶了一下何述景，何述景笑了笑，说了句“不用”。
他们慢吞吞从酒店出来，出来的时候其他人都散了。
张照寒去把车开过来。
林雨汐和何述景站在酒店门口。
何述景脸上戴了一个口罩，挡住了大半的脸。加上此刻是晚上，看不太清楚他的样子。
“今晚……谢谢你。”林雨汐每次道谢都很认真。别人给予她的好，无论是分毫，她都抱以最诚挚的谢意。
何述景向她走了一步，脚下有一些飘忽，差点没站住。
林雨汐抬手扶住他的胳膊。
他身上有酒气，味道不算太熏人，盖住他身上本来那种清清爽爽的味道。
何述景试图自己站直身子，但是……好像有点不太行。
最后还是林雨汐扶住了他，“你酒量不太好。”
何述景说：“还行吧，只是很久不喝酒了，一时之间喝了这么多，没办法适应。虽然我现在站不直，但是我意识还是挺清醒的。”
林雨汐轻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何述景看着一双白璧无瑕的手缠绕在自己的胳膊上。他出声：“你不是……挺抵触跟别人接触的吗？”
林雨汐一怔，她抬头和何述景的视线对上。“太突然了，一时没办法适应。如果你提前告知我，让我有个准备，可能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是我冒犯了，对不起。”何述景主动认错。
林雨汐眨了一下眼睫，“你下次提前告诉我一声就行。”
“嗯。”
张照寒把车开过来了，他把车停稳，然后把何述景扶上车，林雨汐从另一边上车。
车子向着他们的住处行驶，路程并不近。
何述景一上车，脑袋就更有一些晕乎乎。渐渐的，他就撑不住自己的眼皮打架。
林雨汐每次坐车的姿势都差不多，侧头，看窗外。
只不过……右侧肩膀突然多了一份重量。
她转过头，何述景的头就靠在她肩膀上，已经睡熟了。
他们两个坐着的时候中间隔开些距离，但是何述景一米八几的身高，所以倒过来的时候直接靠在了林雨汐的肩头上。
林雨汐抬起手，停顿在何述景的面前。
两秒，林雨汐又把手放下。她重新转回头，看着窗外匆匆掠过的夜景。
车子抵达他们的住处，张照寒把何述景叫醒。
何述景身子刚一直起来，林雨汐立刻开门下车。
张照寒扶着何述景下车。
三个人进了电梯，抵达他们的楼层。
张照寒把何述景送进了房间，然后就离开了。
林雨汐走进厨房，打开了冰箱。
冰箱里已经被重新填满了。她留在之前那个地方东西已经全部拿回来了。
她拿出一瓶冰水，拧开，喝了一大口。
她向后，直到背脊抵住墙壁。静静靠着墙，一个人怔然发呆。
其实她什么都没想，大脑放空。
差不多五分钟，林雨汐从裤袋里掏出手机，给顾紫漪拨过去一个电话。
很快就被人接起来。
“你忙吗？”林雨汐先开口。
“不怎么忙。”顾紫漪正在办公室里，桌面上有一摞文件她还没看。她手里转着签字笔，面色如常。
“能和我聊一聊吗？”林雨汐拿着冰水，然后走进阳台里。夜风吹拂，凉意从四肢百骸渗透进来。
“好。”
“你……为什么会让我来这个节目？”林雨汐其实差不多能知道答案，她想听顾紫漪说。
顾紫漪一阵沉默。
林雨汐又开口：“只是因为休假期参与‘星作家’的项目，除了我还有唐钰。她也挺闲的。”
其实她的意思就是。除了她还有一个唐钰，明明有两个选择，为什么挑中了她这个人际交往低能的家伙出来？
顾紫漪一直转动的笔停下，“林子，我觉得你需要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林雨汐的心脏有一瞬疼痛。
“你的人生，还没有到后半段。你今年才25岁，你那么年轻，你有大好的未来。而你……偏偏想扼杀你自己。你躲起来有什么用？你三年不出门，整整三年。不出门，不见人，就连一个电话都不会给别人打，除非是别人必要去联系你。”
林雨汐打断她：“可我觉得舒服。”
“你那不是舒服。你在强逼着你自己去习惯。你只不过是自我说服，让你认定了这种自我折磨的方式，因为这样会让你的心里好受一点。但是我想问，你真的好受吗？”
林雨汐的手搭在护栏上，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毕露。
她在强忍。
因为顾紫漪说对了。
“林子，如果我……从来没见过曾经的你，我不会为你多做一丁点事情。如果我最初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这幅混账样子，我也不会在你身上投入分毫。
可是我见过你曾经是什么样子的，我知道你本来是个什么人。我们也是因此成为了朋友。
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掉进这种无止境的折磨之中。我希望你能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找回曾经的你自己。”
现在是夜晚，灯光不怎么清晰。不然就会发觉，林雨汐的一双眼睛都红了。
“我死了。”她说。
手机那头的顾紫漪先是沉默一瞬。下一刻，难得一向端庄得体的顾紫漪会破口大骂：“林雨汐，你他妈的就是个混蛋！”
没办法啊……
回不去了。
林雨汐突然笑起来，明明是笑着的，看起来却带着浓烈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