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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故旧重逢 (七)

顾长风声音低沉,恨恨说到:“后来,我才知道她中了毒。而那毒药!竟然就是陆安愈给她吃下的!”

“该死的陆安愈!我真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我落到地上,护着师妹退出落阳山庄,哪里知道,这山庄不仅大的出奇,我们所退到的地方,总是有人在等候着我们......其实,即便如此,我还是有把握带着她冲出重围的,但是她......”

说到这里,顾长风的声音有些哽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开口。

“但是,她不走。我们退到大门之外,便只差那几百阶石梯,哼!可是她看着我,说‘师兄,他竟舍得,给我下毒’,她让我赶紧离开,自断了经脉......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的师妹,那个高傲去善良的朱玄雪,生无可恋的眼睛......心如死灰是什么?我就问自己,难道,连自己的孩儿也不能使她留恋了吗?不!我不信,或许见她带回去,见到她的孩儿,她便又有生的留恋!谁知,那姬长莹连这也不肯!她带着人马追了上来,我终究还是无用!不能以一敌百,让那恶毒的女人得逞!”

顾长风的脸以你为回忆痛苦而扭曲,他眼里泛着红血丝:“打斗只见,她趁我不备,将我师妹一掌打下了石梯......而我,也因为这一分心,身中数剑。我飞身去接,奈何只是徒劳,只得看见她就那么如同一片红色的枫叶飘落而下......”

每个人听着,说不出半句话。

白翳看了眼陆千尘,他宛如发愣一般,注视着自己的手,似听非听,但眼睛开始泛红。

“所以......我来的时候,已经是姐姐她被打落石阶的时候了吗......”千面月影哽咽着道:“那日两天之前的一早,她吩咐了我去准备好酒菜,说是有好事邻近,要庆贺一番。她说,陆公子喜欢的是西域美酒,须得到另一座城。于是我便几日不再,可等我回到乐坊,只见空无一人。守门的人说,坊主去了落阳山庄寻陆庄主......”

“我真傻,我还兴高采烈的骑着马过去......一到这山庄,还来不上山,却已经在山脚下的牌坊见到了浑身是伤的姐姐......”

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兔子十分艰难。

“我想,姐姐的武功少有人能敌,即便是坠落那数百阶的石梯,也不过是受些皮外伤,可是......她.......她已经没有脉息!”

千面月影的手死死的抓住椅子的扶手,一滴泪从她的脸上滑落:“她死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没有说上一句话......背着她,走上那长长的阶梯,她是在落阳山庄死的,自然要找他们问个明白,却被拦在门外......”

“蒲玲玉说,‘你们快走吧!今日是庄主的大喜之日,下了命令,凡是来捣乱的人都不会留情’。我问他,‘可是落阳山庄的人将我姐姐伤成这样’,他说,‘银霜儿,你还是带着她快走吧’。真是可笑!人已经死了,他却可以那么淡然叫我带着她快离开!”

千面月影道:“我总算是知道自己瞎了眼!我和她都瞎了眼!可是,就因为识人不清,便要落得如此下场么?我不服气!”

她狠狠的瞪大了眼:“我定要将这落阳山庄倾覆!或许这样,我猜知道她的真心相待的陆安愈,值还是不值!”

“你们......都不知道她有个孩子吗?”白翳轻声的问到。

“我自是知道,只不过,待我醒来回到教坊的时候,那里早就没有人了,哪里还有孩子的踪影。”顾长风满是歉意的看了一眼陆千尘,道:“那日我疲惫不敌,最后重伤跑了出来,我在这山林之间寻找出路,足足过了一日,都没有走出去,最后昏倒在了林子里。再醒过来,已经是两日之后,一个老者告诉我出路,又给了我一些丹药,我出去,到处寻找师妹的踪迹,但什么也没有找到。回到她在京城的乐坊,那里早就没有了人烟,院子空空的,早就人去楼空。”

“是我把人带走的。”

千面月影对他说到:“我带着姐姐的尸骨回到乐坊,刚落脚不就,落阳山庄的人便追杀而来,我始料未及,只好带着人连夜撤离,最后等我们安全以后,乐坊的人也所剩不多。”

“于是你就带着他们去了落江城?”苏日烁问到。

千面月影摇了摇头:“一开始我们也没有去落江城,而是到了边疆地带,后来在了那里,与外邦做些买卖,有了一些银两后,才有辗转去了落江城。”

说着,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我......我不知道,姐姐有一个孩儿......”

千面月影说这话,便是对陆千尘在落江城的遭遇的一番歉意和内疚。

她解释道:“我走的时候,姐姐还未生育,后来我见到她的尸首,腹中孩儿早就没有了,我以为,是落阳山庄的人下了毒手,连孩子也没有放过。”

“正是为此,宫主才会对陆家的后代尤为痛恨。”红萝补充一句道。

千面月影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多嘴。

“原来是这样,”阿笠说到:“所以说,你之所以害我家公子是因为不知情了,不知道她是你姐姐的孩子。”

千面月影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你是在不必放在心上,”说话的是陆千尘,他的脸上不再是两眼无神,他露出一丝苦笑:“只是命运的捉弄,怪不得谁。”

说完他又对顾长风道:“你骂我也是对的,我自自幼在这落阳山庄长大,吃喝都是陆家的人给的,最可笑的是,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娘亲是似在他们的手里。虽说,不知者无罪......但是连自己的娘亲都不知道是谁,而这些年我也从未想过要去搞清楚这一点,实在是个不孝不义的人。”

“白兄......”

白翳看着陆千尘的样子,竟然有些憔悴。他的脸色很苍白,显然是担忧之后又逢悲伤之事。得知了自己的娘亲是这样的下场,谁都不会好受吧。

“你也别这么说!你那个时候不就是个连撒尿都不会的婴孩,那谈得上什么情义!再说了,后来你在这山庄之内,也无人会与你说起这些事,不是吗!何须自责!”

唐白鸥的话,说的虽然不怎么中听,但是在场的人都很是赞同。

苏日烁也说到:“陆千尘,如今事情也清楚了,你也不算辜负了谁。我想,也为时不晚。”

“就是!不过,我倒是觉的,还是先吃饭的好!其他的事情暂时别想,不然那也没有力气去做不是!”

明月绾早就饿了,对与陆千尘的事情,她早就知道,听了也不觉得震惊,遗憾自是有的,不过,她总觉的,朱玄雪的死全然是自己的选择,也不是非得说是谁害死的。

只不过她知道自己若是这么说,定会惹得大家心情更不开心,所以就算知道现在不是提吃饭的时候,但还是干脆直接扯开话题了。

果然,她的话一脱口,近惹来了苏日烁的教训。

“我说明月绾,你这种时候还想着吃!”

就连阿笠也有些不满的看着她,说:“明月姑娘,阿笠对你这种时候说这话,实在感觉不太好。”

明月绾有些委屈,陆千尘见了,轻声笑了,他说:“我看她说的也不错,我们还是先用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