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东方朔一愣。
秋侯这般反复横跳似的话语，让东方朔也实在难以捉摸她的想法。
而此时，秋侯道：“至今为止，即便是吕延彰，也做不到如你这般为白儿考虑。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你方才做出的选择，倒是让我也完全没有料到。”
东方朔干笑一声，便是说道：“也不过是看不过罢了，我想换做是其他人应该也还是会有人做出这样的选择的。”
秋侯一笑：“你把人心想的太淳朴了。”
“那如果我刚才动了歪念头，欣然接受了你的条件，秋侯该当如何？”东方朔忽然想到了这个，便立刻开口问道。
被这么一问，秋侯便是直截了当地答道：“做出的承诺，自然是要兑现的，毕竟我也是一国侯爵，不能说话不算数。所以说，若你现在反悔的话，尚且还来得及。”
毕竟两人的关系已经被戳穿，若是能捞一笔的话，对于东方朔来说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儿。
但东方朔却摇了摇头：“不必了。”
“倒是很有骨气。”秋侯欣慰地点了点头。
而东方朔这边，却只是干笑一声，而并不多言。
哪里是什么有骨气，那是根本看不上眼。
在他进入灵脉群落之前，身上便已经有两三百万灵晶，而若是将那些墓府中得来的天材地宝都换算成灵晶的话，一句富可敌国都只能算是谦虚。
而如今入了一趟灵脉群落，虽然收获的全是灵晶矿石，但一旦提炼之后那灵晶的量级，也将是个十分恐怖的数字。
相比之下，区区五百万灵晶，如何能够让东方朔动心？
“只不过，在现实面前，不论是我的意愿还是白儿的意愿，或许都不值一提。”但很快，秋侯的脸上却又露出了几分落寞的神情，“白儿一天天地长大，我也越来越明白这一点了。”
东方朔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拿你来说吧。”秋侯道，“你的天赋过人，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可你没有根基，而没有根基空有天赋的人，在这个帝国前行也必然是步履维艰，一个不慎也有沦为傀儡，甚至送命的可能。现如今，还有六皇子和许昌盛站在你的身后，可许昌盛终有入土的一天，而六皇子就跟不可能永远站在你的身后了，对于帝王家来说，今日的左膀右臂便是明日的心腹大患。”
秋后的话，入了东方朔的耳中，后者不禁凝目点头。
这种事情他当然心知肚明，只不过秋侯毕竟也只是秋侯，她也并没能够将事情看透。
或许是因为她的手段不足，亦或是她并无心深追，所以她并不知道东方朔这走卒贩夫之子的身份是伪造的，反而直至此刻仍然信以为真。
而从这个角度出发，东方朔站到如今的高度上，着实非常惹眼，一个不小心就会魂归九泉。
但如今，六皇子不仅仅只是站在东方朔的身后，而且一举一动都被东方朔所掌握。而能够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东方朔与一个在皇城之内盘根错节的力量有所接触，而这股力量也在秋侯的认知范围以外。
所以，东方朔固然会有隐患，但与秋侯所担忧的，并不在同一个层面。
“如有困难，我也绝不会牵连到你的女儿，这点你可以放心。”东方朔道。
秋侯却摇了摇头：“只要还有我在，白儿和杏儿就是绝对安全的，我不担心她们会受到你的牵连。但你，自己要小心。”
“多谢秋侯关心。”
东方朔低头。
见他仍然是一副并不将此放在心上的样子，秋侯终于也还是叹了口气。
“正因如此，即便我觉得你最适合成为白儿的依靠，我也并不希望那成为事实。”秋侯如此说道。
东方朔点头，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
而随后，秋侯在顿了顿后，便又道：“我从陛下的口中，听说了一件事。”
东方朔望着高位之上的美妇人，顿了顿神后，便问道：“何事？”
既然在此时提出，那么这件事，也必然和东方朔有关。
秋侯看着东方朔，道：“一个月后的灵域之征，你是前锋的领队，你的名字已经写在了先遣部队的最前端。”
东方朔眨了眨眼，疑惑道：“这种事应该是灵域的保密事宜，皇帝为什么会告诉秋侯你？”
“你不必知道为什么。”秋侯摇了摇头，便反问道，“不过如此看来，你自己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写上我的名字之前，六皇子曾征求了我的意见。”
东方朔道。
实际情况是，六皇子明言反对，但东方朔却一意孤行，接受了吕延彰的挑拨。
当然，这种事实还是不说为好。
此时，秋侯眯了眯眼，道：“如今六皇子这般器重你，自然也应该在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你，这次灵域之征的危险程度。”
“是的，他说了。”
“可你还是打算前去？”
“是。”
“的确，这次若能凯旋，不世之功或可让你一举奠定根基。”秋侯道，“可相对的，一旦失败便是万劫不复，你可明白？”
“明白。”
“哎。”秋侯道，“我不管你的理由是什么，也不劝你。但至少，等你做好准备的时候，你要尽早将这件事情告诉白儿，不要让她最后一个知道。不论如何，即便是假的，如今你也是她最亲近的人。”
东方朔起身，走到了堂前。
“秋侯才是她最亲近的人。”
东方朔道。
这话，让秋侯微微一笑。
于是，秋侯也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了东方朔的面前。
秋侯的步姿端庄而娴雅，一举一动间接透着高贵典雅之态，若仔细看去，她的容貌因为韵味的加持而远胜于秋叶白姐妹。说到底，秋叶白姐妹的美貌也是继承自这位母亲，不过青出于蓝却并未能胜于蓝。
“正事聊完了。”秋侯站定于东方朔身前一丈处，脸上竟露出了一抹狡黠，“那么你想要知道白儿小时候的糗事吗？”
东方朔一愣：“你刚才不是答应了她，不说出去的吗？”
“你也是自己人，怎么能算是说出去呢？”秋侯笑了笑：“而且你不想知道吗？帝国第一才女小时候那些丢人的往事？”
“想。”
东方朔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一想到那个什么都做的尽善尽美的秋叶白，也有不堪回首的过去，东方朔心中便不禁有了好奇。
而且，如果知道了这些的话，也算是把秋叶白的把柄捏在了手上，以后秋叶白或许也会对他言听计从了。
嗯？言听计从？
东方朔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那种剧情。
此时，秋侯微微一笑，便道：“那么，就从十五年前，她还只有十岁的时候说起吧。”
“等等。”
“怎么了？”
“十五年前？十岁？那她现在……”
“呀，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秋侯忽然捂住了嘴巴。
东方朔满头黑线，道：“你接下来要说的，应该都是不该说的吧？”
“也对，那就接着说吧。”秋侯一些而过，便接着说道，“十岁那年，她情窦初开，而就在那时候她恰巧遇到了一个人。虽然她和那个人只有一面之缘，但在那之后好一段时间里，她都茶不思饭不想，连晚上做梦的时候说的梦话都是那个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找那个人？”
“全府上下只有白儿见过他，而且那时他还戴了副面具，只能看见小半张脸。要找到他，不容易。”
“那之后呢？”
“之后嘛，那个人一直没有再出现，白儿就觉得是因为自己不够优秀，于是便努力地改变自己，但直到她被称作第一才女，那个人也还是没有出现。再之后，她就去了灵域。”
“哦，原来如此。”
东方朔点着头，“没有想到她努力让自己变得完美的理由，竟然这么单纯。”
秋侯一笑，便道：“这还不是最有趣的，她的过去，可还有更有趣的事情。”
“洗耳恭听。”
……
一个时辰后，东方朔走出了宅门。
宅门外大概十数丈外行廊内，秋叶白正凭栏而坐。
“在等我？”
东方朔走上前去。
秋叶白看了他一眼后，便又望向了远方：“好久没有回家了，就想要静静地看看家里院子的变化。不过，等你也是一方面的原因吧。”
话音落下之后，她便缓缓起身。
顿了顿后，她又问道：“娘亲和你在里面说了什么，为什么这么久才出来？”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东方朔挠了挠腮帮。
而看他的反应，秋叶白不禁叹了口气，便问道：“她和你说了我小时候的事情，对吧？”
“……算是吧。”
“日落之前，忘得掉吗？”
秋叶白看了一眼西方天空的抬眼。
东方朔咽了口唾沫，便道：“忘得掉。”
秋叶白一笑，便取出了颗糖：“乖孩子有糖吃。”
东方朔接过糖果，心下暗叹一声之后，便将这粒糖送入了口中。
此时等候多时的太监也已经走到近旁，东方朔便将所有的事情皆抛之脑后。
回去之后，剩下的日子，便要准备迎接灵域之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