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临近清晨，残月像是一块失去了光泽的鹅暖石，抛在天边。
陆长生从地上爬起，满身的伤痕和淤青，索性都是些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就是这样，他都在地上躺了许久才继续了一点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打量四周。
绣春刀已经不知道丢哪儿去了，环顾四周，一个人都看不到。胖子、袁佳、杨坚全都不知所踪。
“胖子！胖子！”
“杨坚……”
陆长生杵着一根枯树枝，一边呼喊一边四处寻找几人的踪迹。荒山野岭中，他的声音不知道传出去多远，在夜色之中回荡。
绕着山腰走了一段距离，陆长生终于听到了除他之外的声音，影影约约像是忍受痛苦时的闷哼。
追寻呻吟声，陆长生终于找到了杨坚。
此时的杨坚比陆长生要凄惨得多，脑袋似乎是因为摔下来的时候磕到了什么东西，鲜血淋漓。左腿弯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从叠在一起，骨头肯定是断了。
“杨坚，怎么样？能不能听到我说话，能听清就嗯一声！”
陆长生紧张的看着杨坚，生怕他就此撒手人寰。
索性算杨坚运气好，虽然凄惨得不行，但意识还算清醒。听到陆长生的声音之后，忍痛眨了眨眼：“还算好，留了条贱命。”
“还活着就好！”
陆长生笑着点了点头，天大地大自己的命最大。看了一下杨坚一路滚下来的路线，怪石嶙峋，这种情况下只要还活着就不用苛求太多。
杨坚伤得有点眼中，陆长生只知道一些基本的救急知识。将自己的衣服撕了，绑在他脑袋的伤口上先止住血。至于感染什么的，那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将手中一路杵着的枯树枝打断，陆长生将一截塞到了杨坚嘴里：“我给你左腿固定一下，你忍着点。”
杨坚深吸一口气，将枯树枝咬在嘴里后，冲他郑重的点了点头。
杨坚这条腿伤得真不算轻，陆长生原本以为最多不过是骨折而已，没想到挑开他的裤子，才发现血淋淋的骨头已经刺破大腿肌肉冲了出来。
“骨头出来了，我给你按进去，忍着点。”陆长生有些不放心，再次提醒道。
杨坚估计是早就对自己伤势心知肚明，闻言没有任何惊吓之色，依旧眼神坚定的看着陆长生点了点头。
腿上的伤势很重，陆长生也摸不准，只能硬生生的将腿骨摁了回去。
“嗯……”
杨坚牙都快咬碎，牙龈上隐隐有血丝渗出，最后一声闷哼，干脆利落的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陆长生也是满头大汗，实在是对急救的知识不了解，只能凭着感觉来。将刺出来的腿骨摁回去后，鲜血跟喷泉一样往外涌，情急之下陆长生也只能将衣袖撕碎，捆住他的动脉。
就在他焦急不已的撕衣袖时，左手一愣摸到了《金刚洞神箓》。将洞神箓拿出来，陆长生低头祈祷了一句：“能不能成，可就全看你了。”
将洞神箓翻开，挨着一页页看过去，召神、劾鬼、降妖、镇魔五花八门。在翻到最后两页的时候，终于找到了治病、除灾。
【水咒】：此水不非凡水北方壬癸水一点在砚中云雨须臾至病者吞之百病消除邪鬼吞吞如粉碎急急如律令。
备注：对伤势有一定急救作用，伤者处于大水之中另有加成！
都翻到最后了，才找到这么一张靠谱的符箓。陆长生一点也不犹豫，绣春刀暂时不见了，只能一点点的将水咒这一页撕下来。
“陆长生赦令！”
虽然不会画符，但是没吃过猪肉，也已经见过了猪跑。将现成的符箓撕下来用，陆长生早已经驾轻就熟了。
水咒幻化从书页上升腾，在陆长生的指引下，落向了杨坚血淋淋的伤口。
碧蓝色的符印贴合在伤口上，就像是一层薄薄的水膜一样，将血流不止的伤口封住。周围的空气蓦然间变得干燥起来，清晨草木上的露珠，也从叶尖倒流，涌向杨坚的伤口。
山腰间碧蓝色的光芒阵阵闪烁，在黑暗的夜色之中，极为显眼。
陆长生守候在杨坚身边，水咒的效果还没结束，他暂时对符箓还不了解。生怕一不留神就打断了水咒的疗伤效果，将杨坚着最后一丝希望都掐灭了。
一刻钟之后，在符箓的治愈下，杨坚的伤势终于稳定了下来！
就在这时候，胖子也遥遥看见水咒的碧蓝色光芒，追寻着光亮找了过来。袁佳被胖子背在背后，两人也都是蓬头垢面的，但幸好都没有受伤，比起杨坚要好的太多了。
“陆大爷，咱们今晚上算是失策了！”
胖子一脸的挫败，撇撇嘴愤恨道：“他娘的居然是条长虫成精，一开始我都被它的气息瞒过去了，还以为是个修行邪道的妖僧。那根九环锡杖铁定是传说级别的物品，要不然那条长虫绝不会这么厉害，差点让咱两都栽在这儿！”
陆长生担忧的眺望着远处，古寺的位置还升腾着浓烈的黑烟，估计是爆炸造成的大火，还在燃烧着。
“绣春刀丢了，你在这儿等等我，我再回去一趟找回来。”陆长生回头看了一眼胖子，和他商量道。
胖子白了他一眼：“胖爷陪你回去，怎么说也是胖爷起了贪心，才让你跟着糟了这一劫，哪能让你一个人去？”
“不用，我跑得快，一有不妙我就逃。你身体素质不行，况且杨坚和袁佳还需要你照看着。”
冷场了一会，胖子点点头，伸手在衣服兜里掏了掏，将一个木盒递了过来。
“铅弹，配合那把海盗王燧发枪用的，填装的时候记得咬开火药包装。”胖子将背上的袁佳放下来，继续解释道：“这次算是胖爷拖累你了，燧发枪就当赔罪了。”
“好说！”
陆长生从腰间将海盗王燧发枪掏了出来，用手适应了一下燧发枪的质感：“这东西，以后可就姓陆了。”
燧发枪一次只能装填一颗铅弹，这玩意儿颇为契合狂野的力量美学，陆长生之前曾了解过。铅弹比较软，击中人的时候弹头会发生形变甚至破裂，造成的伤口是弹丸面积的上百倍，更何况铅本来就有毒，对人体血液循坏系统能造成巨大的损伤。
简而言之，百米之内命中头部必死，命中四肢虽然不容易死，但是绝对得截肢。胸腔、腹部之类的地方，十有八九也救不活了。
铅弹的威力简直能与细菌武器匹敌，曾在海牙国际公约之中，被明文禁止使用。
陆长生用牙咬破铅弹的火药层，撇了撇嘴角，一股子猪油味道。
小心的将一点火焰倒进燧发枪的咬室用作引燃之后，剩下的火药连同弹头全都填入燧发枪中。木盒中还有一根通条，陆长生将通条伸出枪膛击打，铅弹和枪膛紧密结合在一起，不仅威力巨大，铅弹也难以从枪膛中脱落。
满意的看着手中的海盗王燧发枪，陆长生微微一笑：“去山下等我，天亮的时候，我一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