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这一排抖没有机会了。她眼看着一排一排的宫女在面前减少，挑出来的一小撮，剩下的全部挤在一边。然后她在人堆里跟暗月对上了眼。
何青衣心里一惊，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暗月还在里面，同其他的宫女一起等待江子群的筛选。她本身长的并没有多差，在后面那一排里更加鹤立鸡群。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何青衣眼见着她越来越往前，终于坐不住了。
“皇上这是要挑多少宫女过去伺候啊？”她看了看那边不足十个宫女，心里觉得已经是够了，没想到皇帝却说道：“怎么着也要能分出一二三等吧，再挑几个。何妃不会是心疼了吧？”江子群故意说道。他感觉出来何青衣的躁动不安，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人就在剩下的这两三排里。
江子群看了剩下还没有被挑过的宫女，能感觉到她门的紧张。暗月在里面偷偷捏紧了拳头。她旁边的矮胖宫女也正了神色，还别说，她真的觉得边上这个冷冷的宫女会被选上。现在她都怀疑她是故意站在最后一排，正好让她们这些人衬出她的美貌。
她好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一样。江子群没办法站起来走下去转转看看，只能一边看着宫女，一边注意着何青衣脸上轻微的表情波动。暗月在对伍里把头努力的低下去。可是没用，江子群看到她低着头，就不耐烦的叫道：“都给朕抬起头来，站直了。”
然后暗月不得不跟其他一排的几个宫女一样抬起头来。江子群一下子就注意到暗月在最后一排里的身影，她看起来又高又瘦，但是脸确实比旁边的人都好看多了，如果她不是有其他的想法，不可能会站在最后，显然就是不想被自己挑中。
其实江子群也并不需要这次找出来，反正人就在里面，花名册都录好了，要是平白无故少了个人，除非能找到尸体，不可能跑。他也有这个自信，那个组织费了多大的劲儿才把人插到皇宫里，不可能就这么放弃了。更何况他们的目标是自己，定然不会半途而废。一次不行他再过来挑。挑不到他也会派人在这里日夜监视，那人只要一旦暴露，肯定会被自己逮到。
江子群终于挑到了最后一排，暗月在里面真的是鹤立鸡群，连何青衣都看出来了。江子群在暗月的脸上故意停了比别的宫女更久的时间，顺利看到何青衣指尖用力了一下，心里有了八分的确定这人就是他要找的人。
“边上那个最高的，你过来吧。”江子群出声点出了暗月。何青衣心里一震，就知道是逃不过去。这下好了，如今就只能盼她藏好了身份。何青衣其实不担心她若是被江子群抓到会供出什么来，因为组织培养了暗月，相当于就是执行任务的死士，一旦她们被抓到，嘴里都是含着毒囊的，会立刻自杀。
何青衣紧张的身子紧绷了又松。她安慰自己或许暗月是想要到江子群身边的，因为她之前也说了，所做的这一切都要为了接近皇帝，至于做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她忘了一件事，暗月已经被子离察觉了，而子离是江子群的暗卫。
只要暗月在他面前一露面，几乎立刻就会露馅。不行，她绝不能就这么被他带走。所以暗月闭了气，让自己晕倒了。两边的小宫女小小的惊呼了一声，任由暗月软软的倒在地上。何青衣马上就站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快找个医女来给她看看。”
江子群也皱起了眉，这女人还想搞什么鬼？他自己不能凑过去，也不让何青衣过去：“区区一个粗使宫女，何妃不必过去，就让来了的医女看看就行了。”何青衣又重新坐下，心里有点忐忑不安，难道暗月她不想被调到江子群身边吗？
那她可要好好配合了，何青衣定了定神，装作刚想起来的样子对江子群说道：“皇上，真是太不巧了，这小宫女臣妾之前曾经见过几面，虽然长的周正，可是不知怎的，胆子特别小，身体也弱，经常大灾小病的不断，皇上还是不要选她，以免殿前失仪。”
江子群支撑身体的手肘换了一边，懒洋洋的道：“朕挑她也没想让她当贴身宫女，她长相粗陋，也顶多是三等，不过既然你说她确实难堪大用，那还是算了。”暗月在地上躺着，没一会儿就苏醒过来，看看周围，已经是被送回了自己的房间大通铺上。
看来是蒙混过关了。她松了一口气。脸色由于闭气有点苍白。江子群挑完了宫女，看着那么多莺莺燕燕，自以为即将要飞黄腾达的自负样子，觉得倒胃口，他直接叫来老太监把人都带下去调教，离自己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皇上，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寝室歇息了吧？”何青衣试探着问道。江子群利用完了她，得到有用的消息，已经百分百确定何青衣确实与那个组织有勾结，现在回过头来看她那张脸，越看越觉得心机深沉。
还有上次在御书房里那次侍寝，估计也是对自己用了什么东西。江子群觉得她应该不是属于很聪明的那种，之前那些心计估计也是刚才装昏的宫女给她出的主意。这个宫女，恩，好像化名是小月，看起来可真是普通啊。
“好吧，不过朕今天早上的奏折还没处理完，明天上朝还要讨论，就不耽误你休息了，朕还是回鸾凤宫吧。”
“可是皇上，您寝衣都已经换好了啊，要不然就在臣妾宫里歇息一晚吧。”何青衣刚刚经历了他挑选宫女的事，知道自己后宫唯一一个妃子的地位迟早是要保不住的，故而极力挽留。江子群眉头倒竖，假装生气道：“你的意思是朕就不用去处理事务了？”
何青衣见他声音音调又开始转变，只好低头嗫嚅道：“那臣妾就不打扰皇上了，皇上先回寝室去换衣裳吧。”
老太监在旁边呆若木鸡，觉得今天皇帝实在是太反常了，他这是什么意思？让何妃等了他好几个时辰，来了之后让人饿着肚子给他挑贴身伺候的宫女，天呐，简直让他打开眼界，从前它怎么没感觉出来江子群这么不靠谱，他在皇后面前可是乖的跟猫一样。
江子群如愿以偿的离开了何青衣宫中，回到了鸾凤宫。他禀退了众人，召来子离，问他：“你之前跟朕说查过何青衣身边，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可是朕今日听了舒城说的话，知道她宫里混进来一个那个组织的人，是个女的，名叫小月，她宫里的粗使丫头，你从今天晚上开始派人日夜不停的盯住了她，一旦有什么情况，速来汇报，还有，她既然能混进来，肯定在宫里还有别的人帮她，监视的时候不要打草惊蛇。”
子离听了他说的话，瞳孔猛然缩了一下，原来舒府早就查出来了吗？他怎么没听到什么动静。江子群用手敲着桌面，略微思索了一阵，又开口道：“她若是要往外递消息或者是出宫，你们不要阻拦，一直跟着就好，朕倒要看看他们的老巢在什么地方。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点眉目。”
他叹了一声：“看来朕还是太无能了，身在皇宫里久了，对周围发生的事情都不如从前敏感。大概就是老了。”
子离的目光始终垂直地面，声音平静无波：“皇上还有别的吩咐吗？”江子群摆了摆手，子离就起身弓腰退进了黑暗之中。
舒韵文在府里度过了一段平和的时光，她自从年夜回来后，晚上把清水，还有李召李月亮兄妹叫到一起守夜，舒韵文这些日子来看着李月，发现她确实是个好苗子，然后她就想把她放出去历练历练，本来还想让她去她买下的那几个铺子里去做活。
可是李月亲自来找她，磕了个头道：“月儿知道公主在烦恼些什么，要是公主想要做写什么事不方便，尽可以交给奴婢，奴婢虽然哥哥在府上当差，可是公主对奴婢的恩情何止是救命之恩能说的过去呢？”
她的神色很严肃，全然没有从前两个人互相见面时的亲和。“奴婢一定好好替公主做事，公主放心就好，奴婢这些年，早就看出来了。”李月目光坚定。舒韵文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我这边还缺能信任的人，怎么也不会让你一个小姑娘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你到了那里要万事小心，到时候我会找人教你一点易容术，相貌稍微改一点，千万记住，不要让原先妓院里的人看出你的身份。”
李月笑了一下，脆生生的道：“公主不必担心，奴婢有信心。就是小花，她…”李月有点迟疑，最后还是开了口：“她是个好孩子，公主也应该能看出来，奴婢觉得她还小，以后是个能忠心护主的，公主不妨把她收到身边，慢慢带带她。”
舒韵文同意了，李月放下心来，回去把这件事同她哥哥李召说了，两个人大冷天的窝在一处，李召听完半晌没说话，最后还是抬眼看着自己秀气文弱的妹妹，沉声说道：“虽然我作为你大哥，不想让你以身犯险，可是这命也是公主给的，你既然决定了，万事小心吧。”
舒韵文看着府邱蔚庭过年的赏赐里还有几种很罕见的药材，就让清水装了给酒娘老川他们送去，不过很快她就哭着回来了，舒韵文问她怎么了，清水呜咽着说道：“小姐，酒娘好像快不行了，我去的时候她都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我把药放下，老川说已经晚了，从咱们那次过去看她，大夫过去开了药，用上之后好些了，人能下地活动了，可是后来不知怎么酒娘就越来越瘦，怎么吃都胖不起来，如今躺在床上，眼睛都看不清人了，小姐，怎么办啊？”
舒韵文没想到能变成这样，伸手一把捏住了清水的肩膀，眼眶已经有些泛红了：“我不是说了有什么事让他过来找我？老川这是怎么回事！走，带上大夫再去一趟！”说完就自己动手拿过旁边挂着的斗篷，一手拉住清水，急急忙忙就往外走。
清水一边抹眼泪，一边跟着她上了马，这次她不敢大意，还带了几个护卫，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小巷子里去了。
到了门口，原先看起来就破败的门更显的破旧不堪，舒韵文亲自下马过来拍门，没过多久，里面响起了缓慢的脚步声，老川疲惫不堪的脸出现在舒韵文面前。几个月不见，老川原本饱满的精气神都消失了，他的胡子再没打理过，在脸上长的到处都是，颧骨都瘦的高高耸起，他抬眼看见是舒韵文，马上睁大了眼。
“到底是怎么回事？”舒韵文看见他恨不得立刻就打他一顿，本来他们夫妻几个月没有消息传过来，她还以为酒娘好了，毕竟上次大夫回来的时候过去通报，情况也就到了风寒有点严重的地步。
“进去再说！”舒韵文见老川局促的站在她面前，一股邪火涌上来无处发泄，舒韵文回头看了看跟过来一圈人，抓住清水，进去关上了门。舒韵文进了里间，再也忍不住了，她快步上前拦住了老川，眼神像是能吃人：“老川，到底怎么了？酒娘原来不是好了吗？既然后来又出现了问题，为什么不去公主府找我？”
老川定定的看着她，鼻子一抽一抽的，良久低头叹了一口气，眼泪就滴进了浓密的胡子里，声音听起来沙哑异常：“都怪我没早点看出来她不好了，酒娘那次好了后，一直很瘦，但是饭量却没有减少，我问她她也感觉不出来哪里不对劲，我们就以为这是正常的，没想到就在前天，她又突然晕倒了，醒过来身体就已经没有力气，眼睛越来越看不清东西，几天又瘦下来一大圈。她下不了床，也离不开人，我，我，都怪我，都怪我。”
他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蹲下身子去，堂堂七尺男儿伤心成这样，舒韵文也不好再说什么。里面的酒娘好像听到什么动静，抖着嗓子道：“老川，老川，怎么了？”老川听到她喊自己，应了一声，起来把脸上的泪擦干净